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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思悠悠(2)

    君云逸的圣驾驾临忘忧宫时,楚欢正坐在窗边痴痴望着空中的明月,桌上是热过几遍的酒菜。听得宫人禀报“皇上来了”,楚欢欣喜的起身相迎,起的急了,还被椅子绊了一下。

    楚欢快步走到门口,向着君云逸款款行礼,道:“欢儿见过皇上。皇上可来了,欢儿等了你好久呢。”

    君云逸道:“政务有些多,便晚了些,进去再说吧。”

    楚欢笑着挽上君云逸的手臂,道:“皇上可用过膳了?欢儿备了些酒菜,皇上尝尝。”

    君云逸这才侧眸看向她:“朕在圣宸宫用过膳了。这么晚了,你还没用膳?”

    楚欢神色不变,笑道:“多谢皇上关心,欢儿也用过膳了。只是欢儿想着,虽是赏月,总归是要有些酒菜助兴的好。”

    君云逸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楚欢含笑示意,宫人们准备好茶点便退了下去。

    楚欢笑吟吟的替君云逸斟了一杯酒,道:“皇上今日能过来,欢儿真的很高兴呢。”

    君云逸端过酒杯饮下,瞟了眼门口的方向,淡淡的道:“朕既然答应了你,必然不会爽约。”

    彼时外间的赵公公打了个喷嚏,只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下意识的拢紧了外袍。

    楚欢的失落只是一瞬,脸上很快便浮上了柔美的笑容。一边替君云逸斟酒布菜,一边与他闲话家常。

    楚欢说的很生动,娇柔的声音似羽毛一般,轻轻撩拨着人的心弦。可君云逸的神色却始终淡淡的,静静的喝着酒,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目光始终落在窗外的那轮明月之上。

    楚欢将君云逸的神色尽收眼底,她起身走到窗边,抬首望向那抹明月。

    半晌,楚欢回眸看向君云逸,道:“皇上,您瞧,这月色多美啊。”

    君云逸走至窗边,在楚欢身旁站定,颔首附和道:“是很美。”

    此时已近夜半时分,朗朗月色在黑暗中多了几分朦胧。清韵馆中的几株梨花已经绽开了身姿,笼罩在月光下,在地上投下婆娑身影,仿佛花香都有了形状,正应了“花有清香月有阴”之句。

    可此时的君云逸脑海中却满是皎皎月色下,穿梭在花灯人海间,笑容明媚的沈落颜。想起她明媚的眉眼,君云逸唇边凝起一抹笑意,只是这笑意还未达眼底便消散在楚欢接下来的话中。

    楚欢眸色深深的望着那轮明月,幽幽的道:“和当年安平候府晚宴的月色一样美。不过臣妾见过更美的月色,皇上你猜猜,是在什么时候?”

    君云逸凝眸看向她,默然不语。

    感受到落在身上的目光,楚欢心中却没有丝毫欢喜,因为这是君云逸今夜第一次认真的看着自己。

    “是在京城最高的山峰上。”楚欢声音仿佛空中那轮明月一样,带着高处不胜寒的冷意,“那儿啊,真的离月亮很近呢。仿佛欢儿一伸手,就能将它摘下来一般。”

    楚欢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做出摘月的举动,最终什么都没有抓到,一如当年一样。

    君云逸背在身后的手渐渐握紧,他很清楚,楚欢这是在提醒他当年的事情。当年的事情如同一座山,一直压着君云逸心中,直到楚欢寻了回来,这座山才轻了许多。渐渐的,君云逸便不愿这件事在被提起。可即便他再刻意去漠视,也不能将其抹杀,不能改变楚欢因他而失踪的事实。

    君云逸眼中愧疚之色逐渐浓了起来,看着神游在外的楚欢说不出话来。

    楚欢也像不在意他是否说话了一般,依旧痴痴地望着月亮,道:“那山峰上没有旁人,只有稀松的萤火虫在月下轻舞。没有人烟气息,也就没人能破坏明月的那份清冷,真的好美好美。即便过去那么多年,欢儿依旧能记得。只是可惜了,当年皇上没能和欢儿一同观赏这等美景,不如哪日皇上陪欢儿去看看吧?”

    楚欢再度回眸看向君云逸,眼底闪烁着期待。朦胧的月光落在她身上,让本就柔美的她更添弱柳扶风之感。

    君云逸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说道:“你身子不好,出宫……也于宫规不符。”

    楚欢眼底的希冀如失去光泽的珍珠一般暗淡了下去,君云逸有些歉疚的道:“你若是想赏月......宫中探月楼是宫中最高的阁楼,又远离妃嫔所居的宫苑,哪日朕陪你去就是。”

    见君云逸放缓了语调,望向自己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柔情,楚欢嫣然一笑,点了点头,道:“欢儿多谢皇上。只要皇上肯陪着欢儿,无论哪里,欢儿都很满足。”

    楚欢的善解人意让君云逸心底的歉疚也越发深了,言语间也多了几分怜惜:“朕平日里政务繁忙,时常顾不到你。你若觉得闷了,便多出去走走,宫里淑妃、傅贵嫔和郁美人都是好相与的人。”

    楚欢瞧着君云逸的神色,笑道:“皇上说的是呢,欢儿也觉得各位姐妹人很好呢。只是,茵淑妃与傅贵嫔都是有孩子的人,欢儿若常去打扰多有不便。要是欢儿能像茵淑妃和傅贵嫔一样,有个孩子在身边就好了。”

    楚欢一边说着,一双素手慢慢的攀上了君云逸的胸膛。君云逸身子一僵,轻咳一声,将楚欢的手从自己身上取了下来,道:“子嗣的事情也是要讲究缘分的,你不必心急。朕今日处理政务有些累了,早些歇息吧。”

    说罢君云逸便抬腿走向内室,唤过宫女替自己更衣后便在锦被中躺下。楚欢看着自顾自睡下的君云逸,凄然一笑,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都那么主动了,君云逸居然拒绝了。心中再不甘,却也无法,遂也在宫女的服侍下换过寑衣,在君云逸身边躺下。感受着身旁人已经平稳的呼吸,楚欢只觉得眼睛酸涩不已,终是缓缓合上了眼睛。

    这厢洛明按着君云逸的吩咐,将沈落颜主仆送回了皓雪居。

    沈落颜甫一进门,豆蔻便如同闻到腥味的猫咪一般,扑了过来:“娘娘!湘月!你们去哪了?怎么才回来啊!咦,这哪来这么多东西?”

    豆蔻瞧着堆满了东西的桌面,瞪大了眼睛。沈落颜笑道:“你猜猜看啊。”

    豆蔻撅着嘴道:“那我怎么能猜的到啊。”

    湘月将殿内侍奉的宫人都打发了下去,随即淡淡的道:“皇上带娘娘出宫去了。”

    “哦,出宫了啊……等等!出宫!娘娘真的假的?”如梦初醒的豆蔻看向沈落颜,眼见她缓缓点了点头,豆蔻抗议道,“娘娘,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只带湘月去,不带我呢!我也好久没有出宫去看看了,今个儿还是上元节,一定很热闹的。”

    在豆蔻惊天动地的抗议声中,沈落颜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淡然的说道:“是本宫不带你吗?唉,也不知是谁今日休沐,一大早便不见了人影,跑去太医院寻小谢太医了?湘月,是你吗?”

    湘月笑道:“奴婢也不知是谁,反正不是奴婢就是了。”

    沈落颜看着豆蔻,道:“豆蔻,你说是谁呀?”

    豆蔻羞红了脸,佯装怒道:“娘娘是越来越过分了。不带奴婢去就罢了,还这般取笑奴婢。”

    见豆蔻闷闷不乐的站在那,沈落颜含笑道:“好啦,虽然没带你一同出去,可是给你带东西回来了。”

    湘月也笑着上前将她拉到桌前,道:“是啊,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些儿都是给你买的。豆蔻姑娘,你就赏脸看看吧。”

    豆蔻笑着打了湘月一下,道了句“贫嘴”。

    沈落颜坐在一旁瞧着二人打闹,思绪渐渐飘到了宫外:今日与沈家人见面完全在意料之外,以沈渡军和高姨娘的脾性,只怕是要起风波了。

    “这是华瑾阁的首饰?这碧玉钗和芙蓉玉手镯可真好看!还有这胭脂,这颜色我好喜欢。这是龙须酥?我好多年没尝过它的味道了。唔,真好吃。这些是什么?望江楼的招牌菜?娘娘,你们怎么连这都带回来了?”豆蔻一边拆着包裹,一边赞叹。

    湘月笑道:“可不是嘛,娘娘说没能带你一同出去,只能多带些东西回来,免得有人哭鼻子。”

    豆蔻不甘示弱的道:“唉,怎么也比不得湘月姑娘随侍在娘娘身边的体面不是。可是娘娘啊,奴婢光看这些东西,也能知道您今日定然玩的尽兴。但为何奴婢瞧你却不是很开心呢?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沈落颜没想到竟被豆蔻看了出来,默然片刻点了点头。

    豆蔻心里一咯噔,猜测道:“可是遇到了老爷?”

    沈落颜再一次点了点头,顿了顿补充道:“还有大哥、颖儿,和高姨娘。”

    豆蔻却跳了起来,尖声道:“高姨娘!她还没死呢?”

    湘月被她吓了一跳,劝道:“豆蔻,你冷静些。”

    豆蔻眼中是清晰可见的恨意,咬牙道:“湘月你不知道,她,她就是死一百次也是赎不了罪的。她现在居然还敢跑到娘娘面前来现眼!”

    “豆蔻!”湘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还是沈落颜的呼唤让豆蔻冷静了下来。

    沈落颜轻叹了口,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抱不平,可是豆蔻你不该这般沉不住气的。”

    豆蔻低着头,一如当年一般,道:“奴婢知错,还请小姐责罚。”

    沈落颜拉过豆蔻与湘月的手,道:“你是同我一起长大的,也是陪着我在沈府熬了那么些年的,我怎么可能怪你呢。湘月你虽不比豆蔻跟着我的时间长,可你对我的衷心却不比豆蔻少半分,否则也不会与我父亲翻了脸了。”

    湘月一怔,道:“娘娘您都知道?”

    沈落颜笑道:“当年的你可没如今这隐藏情绪的本事,更何况你最后一次与我父亲见面回来,脸上那么大的巴掌印。你虽用脂粉遮盖了,可那么深的印子怎么盖的住呢。”

    湘月垂下了头,低声道:“没想到娘娘早就知道,奴婢还以为自己瞒得很好呢。”

    沈落颜柔声道:“我说这些不是要怪你,是想告诉你,从那时起你与豆蔻就是一般的。今日我们既然与高姨娘碰上了,那有些事,就不得不防着些了。”

    湘月回想了一下今日发生的事,道:“娘娘的意思是高姨娘会送二小姐进宫?”

    豆蔻却是肯定的说道:“这倒不会。”

    湘月疑惑的目光在沈落颜与豆蔻之间徘徊,却见沈落颜缓缓点头,算是肯定了豆蔻的话。

    见湘月不信沈落颜解释道:“你不知前事也不怪你会这样想。这高姨娘乃是我父亲外放做官所识的女子,本出身商贾之家,虽说出身低了些,但到底是个良家子。可不知她从哪学来的痴缠媚术,竟将我父亲迷的神魂颠倒。”

    “彼时我父亲与我娘亲成婚已有五六载,先后有了兄长与我。父亲娘亲之间虽称不上琴瑟和鸣,也算是相敬如宾,父亲对娘亲也是一句重话都没有。可是自打认识了高氏后,他便日日不着家,惹的祖母都斥责过他多回,可父亲就是听不进去,后来高氏怀了身孕,父亲就直接将她带回了沈府。”

    “娘亲虽然气愤,也恨高氏抢了自己的夫君,但到底做不来那阴私害人之事,又因她有了沈家血脉,终是让她进了门。入府后高氏常有作妖,娘亲虽然性情温婉,可到底是世家培养出来的女儿,怎么可能收拾不了她。更何况,娘亲的身后是祖母。”

    “所以高氏生产后,祖母便做主将颖儿送到了娘亲膝下,由娘亲亲自教养。一直到了祖母去世,高氏再次有孕,生下了沈纪这个儿子,她便趁机央求父亲将颖儿接了回去自己抚养。当时颖儿虽只有七岁,可娘亲将她教的很好,读书习字、针织女工、琴棋书画皆是与我一样的,更请了女夫子教我们姐妹圣贤道理。所以高氏后来教了她再多腌臜计量,也没能将她教坏。”

    湘月恍然大悟,道:“难怪二小姐会当众拆穿高姨娘的算盘。”

    沈落颜笑道:“颖儿的脾性我清楚,她不会想要入宫的,更何况我这个长姐在宫里。”

    湘月又道:“那若是高姨娘一意孤行呢?”

    沈落颜抬手理了理耳边的碎发,道:“她一意孤行也没有用。颖儿性子刚烈,又有主见,她认为不对的事情,就算高氏闹翻了天她也不会去做的。相反,在很多时候,她得听颖儿的。颖儿虽是庶女,可她是沈府正经的小姐,是主子。高氏虽为她生母,说的好听是姨娘,说的不好听点,她顶天了也就是个有脸面的婢女,勉勉强强算是半个主子。若没有父亲的支持,高氏在沈家什么都不是。父亲虽沉迷高氏的美色,却也没有昏聩到如此地步,所以颖儿入宫,绝无可能。”

    湘月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娘娘方才所说的打算是什么?”

    沈落颜端过茶盏抿了一口,没说话,豆蔻见状便接过了话头:“高氏狼子野心,一直觊觎沈府主母的位置。而老爷,今日见皇上带小姐私自出宫,知道小姐圣眷浓厚,必然也会有所动作。高氏还好,不过一介妇人,掀不起什么大浪。可老爷不一样,他若行差踏,势必会牵连整个沈家。”

    沈落颜揉了揉眉心,道:“父亲那边有哥哥盯着,有动静会告知我们的,我们只要留心着些也就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收拾了早些歇息吧。”

    二人应声服侍沈落颜更衣,湘月猛地想起一事,犹豫再三还是问道:“娘娘,高姨娘是不是有个弟弟?”

    沈落颜梳着头发的手一顿,回头看向她,道:“你怎么知道?”

    沈落颜这话就是有的意思了,湘月听罢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她咬着牙道:“奴婢今日碰到一人在街边仗势欺人,便出手教训了她。可他自称是沈家夫人的胞弟,还说沈家在宫中有贵人。”

    湘月说道最后已然泣不成声,沈落颜与豆蔻相视一眼,担忧的道:“湘月,你没事吧?”

    湘月噗通一声跪倒在沈落颜脚边,哭诉道:“奴婢求娘娘替奴婢做主!娘娘可还记得奴婢跟您提过,奴婢的家是怎么散的吗?”

    “你说过是得罪了当地一个高姓的富绅……等等,高姓,富绅,高姨娘……”沈落颜突然就明白了过来,道,“害的你家破人亡的那人便是高姨娘的胞弟?”

    湘月含恨道:“是,虽过去十余年,可那人的样貌奴婢至死都不会忘。”

    沈落颜正色道:“地上凉,你先起来再说。你是什么时候遇见他的?”

    湘月在豆蔻的搀扶下站起身,又喝了口水缓和了情绪才道:“今日娘娘留奴婢等那糖人儿,恰巧碰到几个纨绔子弟在调戏民女,奴婢瞧不过去便出言与她们理论,想帮那姑娘。可挤进去奴婢才发现里面一人竟是当年害的奴婢家破人亡的凶手,可他竟然早就忘了奴婢。奴婢一时气愤便动了手。奴婢虽会些拳脚功夫,可敌不过他们人多,幸而最后洛明出手才将他们打趴下。”

    “而这个时候那人说自己是沈家夫人的胞弟,还说宫中有贵人,我们打了他,他要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奴婢当时没有多想,直到方才听娘娘说起旧事,才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豆蔻当即骂道:“呸!人渣!不要脸!丧尽天良!还有那高氏,尽然还敢自称是沈家夫人!”

    沈落颜的目光彻底冷了下来,寒声道:“看来是我低估了高氏的脸皮了。你放心,明日我便修书一封给兄长,让他好好查一查这件事。至于你爹娘的仇,我一定替你报。”

    “奴婢叩谢娘娘大恩!”

    湘月立时便又要跪下,沈落颜忙伸手扶住了她,道:“好了,不哭了,等到大仇得报的那天你再来谢我也不迟。现下先要顾好自己的身子才是正理。豆蔻,陪湘月下去歇息吧。”

    “是。”豆蔻扶着湘月一同退了出去。

    空荡的殿宇内只余下沈落颜一人与一声飘渺的叹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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