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十日后便是除夕宴,就这封后大典的喜庆,除夕宴办的也比较热闹。除后宫嫔妃外,三品以上官员亦在受邀之列。

    太后恼怒君云逸与沈落颜二人恩爱,直接推脱身子不适未曾出席。后妃们多多少少都在太后手底下立过规矩,今日太后不在,宴席上倒是多了几分恣意。

    自沈落颜留宿圣宸宫的那日起,君云逸便将三个孩子都丢给了梅雪燃照顾,美名其约:“看在她那么喜欢孩子们的份上,便给她机会多与孩子们亲近亲近。”

    宴会上,怀恨在心的梅雪燃非要坐在沈落颜身旁,任凭君云逸如何冷眼相向,搬出宫规体统都不退缩。无奈之下,只得在帝后的座位旁给三个孩子又设了一席,对旁人说是梅雪燃因为要照顾皇嗣,需得同坐一席。

    觥筹交错,轻歌曼舞,众人的心思在推杯换盏间已经转过了千百回,冷眼旁观看来颇有些纸醉金迷的意味。

    梅雪燃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酒过三巡之际便已经失了兴致,倾着身子与沈落颜低声点评起来了献艺的妃嫔。

    “哈哈哈,这卫更衣是在跳舞吗?我武刀都比她好看。”

    “韶容华这琴弹得,只怕她肚子里的皇嗣都想捂耳朵了。”

    “哎呀,这欣妃娘娘不愧是安平侯府的女儿,就是不一样,这曲子堪称是余音绕梁啊。”

    “哎哎哎,这个,这是谁?郁贵人啊,她的舞跳的也不错啊。”

    “哎呀,真讨厌,不擅长的就不要表演了嘛。司贵人瞧着挺聪明的,怎么干这为难自己也为难别人的事儿啊。你看那陆婕妤,就很有自知之明嘛。”

    “哎,皇上也真是可怜,后宫这么多嫔妃,表演才艺起来却没几个能看的。”梅雪燃百无聊赖的撑着下巴替君云逸惋惜。

    沈落颜从一开始想堵了她的嘴,到后来装做自己没听到用了很大的自制力,如今听她这么说,睨了一眼握紧酒杯的君云逸,忍着笑道:“皇上也没你说的那么可怜了。故去的惠仪皇后,一手琵琶出神入化,可诉情丝;下面坐着的吟充仪,歌喉婉转,可称天籁;哦,还有安昭仪,去年除夕宴一支惊鸿舞,真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梅雪燃对她帮君云逸说话的行为很是不满,皱眉道:“我又没见过,怎么知道真假。”

    沈落颜将手中剥好的橘子递给君云逸,笑道:“不信你问问皇上。”

    梅雪燃撇嘴道:“问他?你就算说现在是白天,他都会点头的,问他我还不如问君箬呢。好君箬,你告诉姨姨,你母后说的是不是真的呀。”

    瞧着她搂着君箬,笑的跟那人牙子一般的模样,帝后二人相视一笑。

    “哎哎哎,落颜落颜,那个,那是哪家的公子?”

    沈落颜刚刚将一杯酒送到唇边,便被梅雪燃摇晃着胳膊晃了出来,带着清香的酒珠点亮了锦袍上彩凤的眼睛。

    她的新衣服!

    沈落颜握拳看了过去,看清梅雪燃指着的人时,表情变得古怪了起来。

    沈落颜的目光在梅雪燃脸上打了两转,意味深长的道:“你问他干什么?”

    梅雪燃一双杏眼直勾勾的盯着人群中那清风霁月的身影,道:“打听打听啊。”

    沈落颜正色道:“梅雪燃,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梅雪燃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嘟囔道:“有这么明显吗?”

    沈落颜白了她一眼,道:“你说呢。”

    梅雪燃却是嘿嘿一笑,道:“那他是谁呀?你都看出来了,就告诉我呗。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在梅雪燃的死缠烂打下,沈落颜咬着牙道:“那是我兄长!”

    “哦~原来是你兄长啊……”梅雪燃转了转眼珠道,“那……”

    “你不要想!不可能!”沈落颜干脆利落的话打断了梅雪燃心中的算盘。

    “为什么啊?我哪里不好了?”梅雪燃顿时急了。

    沈落颜轻叹一声道:“你没有哪里不好,可是你与我兄长都没有见过,我不想过多干预他的婚事。”

    “好吧。”梅雪燃很不甘心的给自己灌了一杯酒,没再说话。

    宴会一直到了夜深人静之时方才结束,君云逸本是打算歇到凤仪宫去的,奈何刚出殿门便被曲月仪以身子不适为由,堵在了那。

    君云逸沉着脸道:“既然身子不适,那便回宫请太医,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曲月仪揉着额头的手一僵,随即又可怜兮兮的道:“臣妾身子不适都是皇儿思念父皇闹得,皇上,您就陪陪皇儿吧。有皇上您陪伴,皇儿一定就安心了,臣妾也可以安稳了。哎,皇后娘娘,您说是不是啊。”

    沈落颜落后了君云逸几步,只听到了最后几个字,就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皇上您瞧,皇后娘娘都说是了,咱们快走吧。”曲月仪不住的催促着,最后索性拖着君云逸往弄玉馆而去。

    看了看曲月仪得意挑衅的眼神,又看了看君云逸黑如夜幕的脸色,沈落颜恍然不悟,再看向君云逸的眸中满是愧疚与尴尬。

    “啊哦,你要倒霉了。”梅雪燃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走近,不顾沈落颜满脸的幽怨,挽着她的手臂向前走去,“别愁眉苦脸的了,皇上再不高兴也舍不得把你怎么样的。快回去,我有事儿跟你商量。”

    沈落颜几乎是被梅雪燃架回凤仪宫的。好不容易挨到了地,沈落颜拍开梅雪燃抓着自己的手,没好气的道:“说!打什么鬼主意呢?若是我兄长的事儿,你就免开尊口了。”

    “哎呀,你说你,那么聪明干嘛?”梅雪燃给自己和沈落颜倒了一杯茶,笑嘻嘻的道,“我不多要求,你就告诉我你兄长的一些喜好就好,至于能不能让他看到我,对我上心,我自己来。作为报答,我给你一个你感兴趣的秘密。”

    沈落颜来了兴趣,道:“普通的秘密可换不来关于我兄长的情报。”

    “先帝梅妃和当今太后间的秘密,够不够?”梅雪燃挑了挑眉,轻笑道,“别紧张,你与太后不合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如今也不过是我有求于你,想与你做个交换罢了。”

    见沈落颜沉默不语,梅雪燃微微一笑,自顾自的说道:“众人都道先帝梅妃乃是病故,可我们梅家却是知道她不是,只是有高高的宫墙隔着,其中的隐秘无法知晓罢了。”

    沈落颜的眉头皱成了一座山川:“不是病故,那便是被人所害了。”

    “表姑母虽然体弱,可她却一直没病没灾的,在她出事前四个月,我还曾见过她呢。”梅雪燃垂眸挡住眼底的悲伤,“表姑母曾经很宠我的,带我在宫里玩,给我做梅花糕吃,我闯祸了还会护着我。可是这样疼我的一个人,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没了呢。”

    沈落颜拍了拍她的肩,劝慰道:“人死灯灭,再想深究也没有办法了。”

    谁知梅雪燃突然冷笑一声,咬牙道:“我也以为无迹可寻了,可谁知这一次进宫竟然会让我发现了些许端倪。我在建章宫住了两个月,你们都以为我深得她欢心吧。却不知她性情古怪,好的时候各种纵容,坏的时候却让我彻夜守在她床边,替她守夜。”

    沈落颜皱眉道:“她竟然让你守夜!?这哪里是你一个千金小姐该干的事!”

    望着替自己打抱不平的沈落颜,梅雪燃嫣然一笑,道:“幸而她这般磋磨我,才让那不为人知的秘密暴露了出来。那夜我坐在脚踏上,人都快睡过去了,却听得她慌乱的梦呓,她一直说着什么‘不是我,是你自己掉下去的,不干我的事。不是故意害死你的,不要怪我。’这话说的没有头脑,可是她惊醒看到我的时候,竟然唤我‘落梅’。这是姑母的小字啊,她这分明是将我认作了姑母了!”

    沈落颜惊疑道:“你是说,梅妃娘娘的死与太后有关!”

    沈落颜的呼吸不自觉的加重了,她猜测过太后与梅妃有关系,却没想到会是这般的血淋淋。不过转念想想也是,若非如此,太后何至于闻名色变呢。

    梅雪燃闭眼深吸口气,道:“这些时日你常去奉天楼开解那阿檀,我便在奉天楼周围多转了转,倒是有了些发现。姑母出事前,曾与太后一同去过奉天楼,回来后人便病了,没两日宫里便传出了姑母暴毙的消息。”

    “这段时间我私下查了,当日姑母是与太后去了奉天楼不错,可最后却只有太后平安回宫了。也就是说,姑母是活不见人,死……”

    梅雪燃说到最后已经哽咽难言,沈落颜却猛的想起一事,抓住了梅雪燃的手道:“你姑母是否有一块玉佩常年佩戴在身上?”

    梅雪燃仔细想了想,道:“姑母荣宠不倦,所配玉佩多如繁星。不过有一枚她最为喜爱,上面刻有凋落的梅花和盘旋的蝴蝶。那玉佩奇得很,不管握在手中多久,都是冷冰冰的,所以我印象深刻。”

    见沈落颜沉思不语,梅雪燃道:“怎么了?”

    “太后之前曾在奉天楼丢失过一枚玉佩,很长时间了,遍寻不到。我无意撞见过她为了这玉佩失魂落魄的模样,所以暗中调查过,那玉佩的模样正是你描述的那枚。”

    “我姑母的东西怎的就成了她的?这个强盗!”梅雪燃轻嗤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可一想到前途,又有些颓然迷茫,“如今除夕宴也过了,我也没有理由再留在宫里了。落颜,我很想替我姑母报仇,可是我没有那个能力。我将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希望对你所要做的事情有帮助,若你事成,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事。”

    沈落颜自嘲的笑了笑,道:“我是怨恨太后,也想拿到她的把柄,可她到底是皇上的生身母亲,我不能……”

    梅雪燃却是摆了摆手,道:“我明白,我不要她死,我要她活着,痛苦的活着,所以我们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听她这般说,沈落颜心中暗暗松了口气,道:“这你放心,以她的脾气,日子不会平静的,只要她生事,我们就会有机会。”

    梅雪燃点头,道:“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就是她。”

    随即眼波一转,带着些许谄媚的笑容,道:“皇后娘娘,这臣女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您是不是也该说说臣女想知道的东西了?”

    “呸!算盘打的可真精明,这难道没有你的私心吗?”沈落颜啐了她一口,铁石心肠的将靠过来的梅雪燃推到一边去了。

    梅雪燃也是不恼,复又缠了上来。沈落颜瞧着她一副狗皮膏药的模样,嫌弃的不得了,却还是将沈绪的一些喜好一一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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