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鬓厮磨

    自从搬了铺盖来,江令桥行监管之责果然得心应手不少,容悦甚至不用亲自动手,她早已将十几种药方记得滚瓜烂熟,每日严师一般,督促他按时按量一一服用。

    寝殿里只有一张床,床对面设有一张窄窄的榻,恰符合女子的身量。江令桥贴心地想,容悦是病人,睡在榻上肯定不太好,或许还会让病情更严重,于是来的第一日就抢占先机,毫不犹豫地把被褥铺在了榻上,丝毫不给容悦推诿的机会。

    她向来心细,差事做得可谓是尽善尽美,就像从前领了幽冥异路帖去杀人一样井然有序,干脆利落。

    不过容悦似乎并不十分满意:“怎么屋里偏偏就多了张榻呢……”

    江令桥偶尔也有些怅惘:“香囊给了他这么久,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两人各怀鬼胎地过了几日,相安无事。直到某个熄了灯却久久没能入睡的夜里,江令桥有些忍不住了。

    “容悦?”

    “嗯?”

    “你睡了吗?”

    容悦觉得好笑:“你说呢?”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啊……”

    他跟她装傻:“嗯?有么?”

    “有!”江令桥的声音微微高了些,以显示自己没有记错,“前几天……晚上……我,给过你一个东西……”

    她磨磨唧唧地把话一点点挤出来,然后连忙竖起耳朵来细听着对面的动静,敛声屏气地等待容悦的反应。

    安静,无止境的安静……

    沉默的时间恍若一年那么久。

    “哎呀!”容悦一迭声,“我好像……给忘了……”

    “……”江令桥有些傻眼,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好。还以为容悦是看过了忘记说,谁成想他竟然是压根没想起来看一眼。

    以他的能力,根本不用彻夜翻医书一一去找,只消随便看一眼就能看出她想说的话,怎么会忙到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呢?江令桥越想越后悔——方才就不该提这一嘴,这下算是被他拿捏住了,总显得自己太不矜持,说话气势都立时矮上半截。

    “你给我的是什么东西?”容悦忽然开口问她。

    “嗯……”江令桥哪敢再说,打着迷糊装作要睡觉的模样,“记不太清了……”

    然而就在她正欲心虚地侧过身背着睡的时候,眼前忽然一暗,紧接着,一个怀抱将她拢在身下,暖暖的,碰了满鼻淡淡药草香。

    “你……你到这儿来干嘛……”江令桥的大脑一片空白,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的容悦整理好被褥,将两个人裹在一起。

    借着月光,她看见容悦慢腾腾地笑了一记:“你不是记不太清了么,我来帮你回忆回忆。”

    这话狗都不信,江令桥看着两人这样暧昧的姿势,咽了口干沫:“一定要这样回忆么……”

    容悦点点头:“当然,离得越近,心声交融,越容易想起来。”

    “这是什么谬论?”江令桥屈于他身下,微仰起下巴,“容大夫,别欺负我不懂医术就胡说,都离这么近了,我怎么什么都没想起来呢?”

    “哦?”容悦的语气软软的,“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江令桥摇头如拨浪鼓:“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容悦的身子又往下压实了三分,眼神钝钝地在她脸上扫过几个来回后,露出明朗的笑意。

    “那我不妨先抛砖引玉,说不定你听了就突然想起来了呢?”

    嗯,这个好,江令桥敛起笑意,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经:“你抛吧!”

    容悦的目光落在她眼里,须臾才缓缓开口:“珍珠开张,独活惆怅,半夏空对郁金香。知母心,莫待乌头白,欲知断续未得。[1]”

    或许是太过夜深人静的缘故,男子低沉声音一点点扑落在耳畔,让江令桥耳根蓦地一麻,只觉得他的声音温柔得不行,久久回不过神来。

    “江姑娘,现在想起来了吗?”声音的毒还在蔓延。

    江令桥愣愣地眨了眨眼,而后把头扭去一边,憋着笑振振有词地答他:“没有。”

    “没有?”见她笑,容悦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手在她腰间不住地作弄着痒肉,偏那里又是江令桥最敏感的地方,旁人轻轻一动就痒得受不了,笑到停不下来,身子也跟着不住地动弹着,窄窄的被子很快一同欢愉起来。

    “想起来了吗?”

    “没有……”

    话音还未落,江令桥的身子再一次因为痒而颤抖起来,伴着淹没在逗弄中的笑声,两个人的肢体渐渐纠缠在一处。女子有些受不了,兵败之际决定放手一搏,来一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奈何却悲哀地发现,容悦根本就不怕痒。而且男子的力气要大得多,无论自己怎么动来动去,始终都被他牢牢禁锢在身下。

    居然还有力气反抗……

    容悦觑起眼眸,加深了手下的力度,这下算是彻底击溃了江令桥,痒得眼尾泛泪花,攥住他的衣襟连连投降,毫无还手之力。

    “想起来了吗?”

    江令桥无力地瘫倒在床上,身上沁了层薄薄的汗,喘着粗气笑道:“想……想起来了……”

    容悦替她把乱发拨拢,施施然笑道:“说说吧!”

    女子止不住笑,把脸别去一边,掰着手指一样一样说道:“云母……帘闭,沉香……扑鼻,防风……凉透薄荷裙。熟地情,佳期从容计……思公欢愉可期……[2]”

    容悦装作没听清,明知故问道:“没听明白,最后一句是什么?”

    “你明明听见了!”

    容悦学她:“真没听见。”

    “你是故意的!你早就知道我给你的是香囊,也知道香囊里放了什么!”

    “对啊,我就是故意啊!谁让某人把我一颗真心晾了那么久都不闻不问的,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江令桥秀气的眉毛蹙了起来:“容悦你小气!”

    容悦蜷起手指抚过她的脸,舔着嘴笑道:“你才知道啊……”

    江令桥不服气地去挠他腰间的肉,却再一次绝望地发现自己的致命伤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你怎么不怕痒?”

    “天赋。”

    “狗屁,这算什么天赋!”

    “其实吧,怕痒也是天赋。”

    江令桥好奇地眨了眨眼:“怎么说?”

    容悦意味深长地盯着她,嘴角噙起一抹玩味的笑:“能多些乐趣……”

    江令桥用被角盖住自己:“非礼勿言。”

    他缱绻地看了她半晌,忽而忍不住笑道:“江姑娘,你怎么好像真的只是来看着我服药的,还这么兢兢业业?”

    江令桥愣了愣:“不应该么?”

    “应该,当然应该,很应该……”容悦的目光黏腻地扫过她,“只不过,治病可不是只有服药这一种法子,有内服,自然也有外调,比如,嗯……撷阴补阳什么的……”

    “哦……”江令桥扭了扭身子,沉吟道,“我又不懂医术,你跟我说了我也听不明白……”

    “江令桥,你装……”容悦忍不住笑,手溜进被窝里掐住她的腰身,作威胁状,“你肯定知道我什么意思……”

    “啊……”江令桥舔了舔嘴跟他装傻,“我是真不知道……”

    话音才落,容悦的手就不客气地触及她腰上的痒肉,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顿时在江令桥的身体里乱窜,叫人又想哭又想笑,根本忍不住,末了痒得她眼泪乱飞,在容悦身下连声求饶:“错了!我错了!我知道什么意思!我知道……”

    容悦停下手,冲她戏谑地笑了笑:“江姑娘,你未免也太过矜持,这要是换作从前早就把我办了,怎么现在还越活越不如从前了?”

    江令桥吓得连忙捂住他的嘴,眼睛睁得滴溜圆,磕磕巴巴道:“我……我可没有……”

    听罢,容悦噗嗤一声笑:“有些事我可一直记在心上,江姑娘,需要我帮你回忆回忆么?”

    “不用了不用了……”江令桥讨好似的揽住他的后颈。

    “这榻……”容悦屈身动了动,又抬头看了看这块巴掌大的地方,皱着眉头道,“是不是小了点?”

    “嗯……”江令桥眨眨眼,笑道:“还好吧!”

    既然她说还好就还好喽——女子的脸上泛着惹人怜爱的微红,紊乱的呼吸带了些若有似无的暧昧,容悦的喉结无声地滚了滚,低下头俯身与她吻在了一处。

    唇齿相接的时候,容悦忍不住扬起一抹得逞的笑——

    他想做坏事很久了……

    这一吻悠久而绵长,像是沁了陈年佳酿的余韵,谁也不舍得分离。锦被之下的肢体交错纠缠着,躯体贴着躯体,灵魂挨着灵魂,一步步探向更为沉溺的领地。他们的呼吸逐渐变得浑浊,空气热得发烫,把裸露的肌肤温存得泛着红晕。烈日骄阳,时令恰当,再细小的火焰也足以烧遍整片荒原。

    很快,女子的衣物被褪去了大半,男子的吻自耳垂处遍地生花,熟稔地啮食过每一处敏感的肌肤,惊电在两人身体里来回游走,恨不能将两副肉/体融合为一,小小的床榻很快溢满了情欲的香甜。

    然而情动之下,意外来得却也猝不及防——不过微微转了转身子,身下便陡然悬空,下一瞬两人便裹着被子一齐摔倒了地上。

    落地的那一刻,他们于黑暗中相视一眼,十分默契地同时笑出声来,直笑得身子微微发颤。

    半晌,江令桥揽紧了容悦的脖颈,笑嘻嘻地承认道:“这榻……好像确实小了些……”

    容悦亲了亲她的下巴,笑道:“那……去那边?不过先说好,去了可就不许再回来了……”

    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容悦便站起身将她连着被子一同打横抱起,向榻的另一边走去。

    夜里灯火昏暗,无人来扰,正是做坏事的好时候……

新书推荐: 鸿雁归春 娇哄 虚情假意 (业她)春华秋实 成为书中男二的病弱妹妹 葡*******水 与你同世界殉难 恋爱史不可为空 [全职高手]大狗狗是狼 大帝重生,把战神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