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魂白泽(完)

    梦境内。

    谢云祁腹部正在汩汩流血,哪怕梦境的伤不会留到现实,但疼痛依然存在,更别说他还有一臂是断的,伤口处一接触空气就爆发剧烈的疼痛,就像有人拿千万根针齐齐扎你一般。

    他从小就是青丘里最怕疼的那只狐狸,学步时膝盖手肘都包着厚厚的布料,这样才不至于摔痛自己。

    稍微大一点后就进入了白泽这具身体,平日里都奢侈地用灵力维护体内五脏不受诡阵侵扰。

    片刻前用匕首捅心脏也是,他是优先用灵力阻隔了五感大大减缓了疼痛。

    但他自己的身体今日耗费灵力巨大,待会还要再用一次换魂术,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灵力去抑制这些疼痛了。

    谢云祁疼的双目赤红,需要反复刺激舌尖伤处以持清醒才不至于在给地上两人割头发的过程中晕倒。

    等到一切准备完毕,谢云祁又开始单手捏决,第一个动作还没结束就闻到了烧焦味。

    饶是他平日里情绪再稳定此时也皱紧了眉头,唇角下撇,眸光下沉,满满的不悦。

    他定下心决定不管,依旧快速地动作着。

    烧伤就烧伤吧,若是今日放跑了这个机会,他再想打入皇室深部了解自己父亲在哪就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了。

    但等到他开始做第二个动作时那火居然已经扑到了面前,不给谢云祁反应的时间便像吃人的海浪一样直接将苏年睇吞噬,没留下一点痕迹。

    赤火如波,海水如沸,是毕方。【注释一】

    苏年睇一死,梦境破碎。

    谢云祁再一眨眼,自己已然完好无损地站在金莲玉观音前,周遭房屋因被火焰灼烧认不出在哪,只会造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远处,人声刺耳,“走水了!走水了!!!”

    他们五六桶水泼下去却丝毫不见火小,反而越来越大,好似泼的不是水,而是助火的油。

    侍卫焦急嘶吼:“这火小不了啊!快去通知老爷夫人小姐先走!!”

    谢云祁冷漠地站在原地,却忽然感觉到如芒在刺。

    他抬眼,玉观音的头顶,在漫天火光中隐约可见一只类似于鹤的鸟类,由于对方背光,所以谢云祁并不能看清对方的毛色细节,但他还是根据这只鹤的独脚认出他的身份。

    毕方。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地交汇,毕方随意地展翅,若此刻是人形必然是嘚瑟挑眉的模样。

    谢云祁面无表情地挪走视线,懒得理他,准备迈步离开了。

    没人喜欢在火场里叙旧情,这只火鸟除外。

    程照灼无趣地飞走了,边飞还边心道:孩子大了不经闹了。

    待他脚离开玉观音的那一瞬间,大块的玉碎成粉末,稀稀拉拉地落成了个玉粉堆。

    百年诡阵已破,京都正在慢慢恢复原来灵力充沛的模样。

    谢云祁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使用灵力了,于是他奢侈地给自己周身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灵力以保证自己不被灼伤,刚走没两步就看到火场中心有一处令所有赤火都避之不及的地方。

    毕方的赤火向来无视所有,所到之处片叶不留,吞噬所有。

    谢云祁提起了兴趣朝中央走去——褚岑静躺在火焰中央,似是没有了呼吸。

    ?

    梦境的伤不是不会带到现实吗?

    “褚二?”谢云祁推推褚岑,被对方身体的热度烫的缩了下手,不知道是自身带的还是被周围火熏的,他又用力推了两下,但褚岑依旧紧闭双眼。

    对方状态不对,而且她的体温居然可以冲破自己的灵力罩。

    对方沉静的容貌渐渐与梦境最后一幕重合。

    褚岑的术法用的不比他自如,扎心的痛楚被她全盘收下,哪怕只有一秒也足够记一辈子。

    九尾狐冷硬的心龟裂,难得生出些愧疚感。

    头顶房檐即将被烧断,若是再不转移,哪怕赤火不敢近身也要被滚烫的木板砸死。

    他俯身将褚岑打横抱起,炽热□□贴近手臂很快灼伤一片。

    谢云祁面上淡定如斯,稳稳地朝外走,原来骚动的人群在知道这火扑不灭的之后便迅速躲得远远的了,所以这一路上他出来的很顺利,除了这蠢火。

    原本嚣张的赤火见到他怀里抱着的人顿时退避三舍,连一点火星都不敢打到她身上,反而把谢云祁衣摆灼的破破烂烂。

    ......这死鸟。

    褚岑在被程照灼点了额头后就直直倒了下去,意识海中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那道火红身影轻佻的笑,以及那句“让我看看你的潜力。”

    我看你个头。

    褚岑很想大声辱骂对方,但她好像突然被卸了力,连张嘴皮子都是奢侈。紧跟着她就感受到自己浑身滚烫仿佛身置火海,要把她从内而外得烤焦,疼的她每一寸皮都在被剥落。

    等到掉完后她又像陷入零度冰川,冻得瑟瑟发抖,好像浑身套上一层陌生的皮囊,冰寒刺骨。

    这样极热极寒过了一遭,和死了一遍没什么区别。

    等她悠悠转醒时脑子还不太清醒,只知道自己蜷缩在一个人的怀里,面前是一片黑色布料和熟悉的下颚。

    嗯......很眼熟,和那个捅她心脏一刀的人好像。

    “我在哪?”嗓音软糯。

    刚被灼烧现在又被冻麻的谢云祁轻启苍白的唇瓣:“不知道。”

    褚岑强制自己清醒抬眼朝上看去,灰烟漫天,火光猛烈,似乎快要冲破云霄,她再细细看了眼,牌匾上清楚挂着两个字——褚府。

    她就睡了一觉,家要没了?!!?

    而且为什么这火不殃及隔壁?好似他们褚家被一个无形的屏障罩住了里面的火烧不出去,外面的风吹不进来。

    “放我、放我下来,家要被烧没了......”

    褚岑剧烈挣扎,扯到谢云祁胳膊痛楚,他狠狠皱眉,没好气地说:“烧那么久早就没了,毕方的赤火平常的水浇不灭,只能等天降雨或者有人用灵力注水才能灭。”

    毕方......脑海里那个张扬身影一闪而过。

    程照灼原来是毕方吗,这死鸟害她这么痛苦,她记下了。

    “我父亲母亲呢......还有阿姐......呕”

    褚岑不知道伤到了哪里,但就是觉得哪里都痛,刚才的挣扎都惹得她咳嗽了好半晌,然后突的呕出一口淤血。

    谢云祁皱眉,敏锐地察觉到了四周的不对劲,好像有几只,不对,是一群异兽正在朝他们的位置奔来。

    褚岑下意识缩了下,谢云祁提高警惕,不善地盯着那群浩浩汤汤的人头们、鸟头、猪头等,完全没有考虑过这群人可能就是褚岑唤来的。

    乌压压的头们以雷霆之声响齐齐停在褚岑面前。

    谢云祁本来都准备好大战一场了,结果突然发现敌军变友军了,他细细观察友军,发现这群人全都是双目无神的状态,呆呆傻傻的,像被抽走了哪条魂魄似的。

    他把褚岑放了下来,一时也顾不上胳膊的疼痛,询问:“你对他们干了什么?”

    褚岑也是满头雾水,嗫嚅:“我不知道。”

    她头脑风暴,难道是自己在听到谢云祁说解决方法的时候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异兽们以灵力注水救火的画面,然后他们就来了?

    这也太离谱了不是?

    但褚岑还是悄悄说:“去救火。”

    紧跟着她就看到这群异兽如收到指令般地去寻找木盆、接水、注入灵力、往赤火上浇。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且处处透露着诡异。

    褚府的火很快就灭了,但就如谢云祁说的,无用,只剩一片废墟了。

    谢云祁盯着褚岑若有所思,先前他就猜测对方的身份可能不一般,精神类的术法对她来说没用、能够轻松压制狼王、初学结界术一点就通,且用到极致,现下场景更像是确定了他的想法。

    褚岑是圣人。

    圣人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呢?

    血脉凌驾于所有异兽之上,可以驭万兽,只是控制的程度不同。

    就比如现在,这些血脉并不纯净的异兽就能被她轻轻松松地使唤,但若是想控制谢云祁、程照灼这样血脉纯净、灵力深厚的异兽就需要她更多的精神力。

    历代圣人血脉都是从出生之时就显露的,这也是谢云祁迟迟不敢确认的原因。

    不知道褚岑经历过什么才会隐藏至今,无所谓,他不在意。

    他现在更想让褚岑帮自己找到青丘的入口。

    因为圣人对于这种类似的入口总是有特别的感觉。

    谢云祁垂眸,掩去眼底落寞,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他已经十五年没有回去过了——青丘向来隐世,入口变化莫测,连他都不能准确说出。

    褚岑看着一片废墟,空气里弥漫着焦味,她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就这么没了。

    而且,这么大的火,隔壁那豪华的府邸居然连一块砖都没被烧黑,这就让人不得不怀疑隔壁居住的到底是谁了。

    甚至不用她怀疑,某位纵火犯已经晃着扇子大摇大摆地来了。

    “哎呀哎呀,不好意思,灵力一不小心甩多了。”

    褚岑平日里极少外露情绪,现下当真是急狠了,恼怒开口:“你这死鸟,我父母呢?还有我阿姐!他们怎么样了?若他们被你这火烧掉一根头发,我就把你浑身的毛都拔了熬汤喝!”

    褚岑愤怒的时候已经不自觉流露出了属于圣人的威压,但程照灼一扇子给她挡了回去:“粗鲁粗鲁,怎么说我也算你的前辈,你就是这么跟前辈说话的吗?哎呀,看来要跟你阿姐告告状,让她好好管管你咯~”

    眼见褚岑真要炸毛,程照灼轻咳两声恢复正色:“三位如今都在我府上,住的舒坦得很,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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