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计

    众人在将军府左等右等,还是没有等到徐恒邈的消息,个个心急如焚,坐立难安。

    崔夫人不时在门口张望走动,不肯歇息,就这样眼巴巴地等着。

    平阳公主扶崔夫人过来坐下,示意侍女给她倒了一杯水,“亲家,我看你还是坐下来歇一歇,等了这么久,你一口水也不喝,身体会吃不消的。等阿英回来,看见你这副模样,可是要心疼坏了。”

    崔夫人坐下后又哭了几声,“我实在是担心,都这么久了,还是没有一点消息。我的女儿,她不会……”

    崔毅脸色一变,上前打断她的话,“夫人,如今是好是坏,没有一点消息,你怎么能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呢?”

    平阳公主轻轻拍了拍崔夫人的肩膀,劝慰道,“是啊,如今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亲家放心,阿英每次遇到危险,总能逢凶化吉,这是命数所定,我相信阿邈一定能平安将她带回来的。”

    徐睿知的听觉一向灵敏,他站在门边,听着动静喊了一句,“外头有声音,我想,定是阿邈回来了。”

    听了他的话,余下三人纷纷走到院子外面去看。

    徐恒邈横抱着崔凝安快步向前走了过来。

    四人围上去,见崔凝安一动不动地躺在徐恒邈怀里,脖子处那道红色的伤痕更是触目心惊,不禁吓了一跳。

    “阿邈,阿英怎么了?”

    “阿英脖子上怎么会有伤?”

    “究竟出了什么事了?”

    四个人左一句右一句的发问,徐恒邈一时之间也回答不上他们的话。

    “阿爹阿娘,岳父岳母,阿,阿英的身体还很虚弱,我看还是先让她到床上休息,再让大夫到府里瞧一瞧。”

    平阳公主点点头,慌忙道,“对,对,霜华,快去叫大夫来,越快越好。”

    将崔凝安在床上放下后,徐睿知又问,“阿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徐恒邈向他们答道,“岳父岳母,阿爹阿娘,将阿英劫走的人是杨成文的手下杨石。此人前几年在杨府离开后便销声匿迹了,此后便隐迹在赌坊收集各路情报。他知道杨成文死后,便一心想报仇。于是便精心筹谋了这一次劫持。本该是冲向我的报复,不想却落在了她的身上,岳父岳母,实在是对不住。”

    崔毅摇摇头又叹了一口气,“这如何能怪到你的头上?这些人作恶专挑软肋,向来是不讲道理的,幸好我女儿还能回来,幸好,幸好……”

    平阳公主恶狠狠骂了一句,“我便说了,自老将军去后,杨家上下的好人所剩无几了。”

    崔夫人上前仔仔细细去看崔凝安脖颈处的红痕,难免心疼得紧要,“这个人是下了多大的劲?不知是用了绳子还是什么将我女儿折磨成这个样子。他一定不得好死……”

    向来温婉的崔夫人爱女心切,在此时也顾不得上其他的,开口便诅咒了一句。

    徐恒邈俯身道,“岳母放心,这个人已万箭穿心死了。”

    平阳公主仍觉得不解气,附和了一句,“这样死了还算便宜他了,将他挫骨扬灰也不解恨!”

    徐恒邈点点头,“阿娘说的是,我已经吩咐人去烧了他的尸体,应该等一阵便能洒出去了。”

    徐睿识又郑重向崔毅和崔夫人鞠躬,“二位亲家,不论怎么说,都是因阿邈的缘故连累了阿英,我还是需要向你们赔个不是。”

    平阳公主也微微朝他们低头,“驸马说的是,从前阿英遇险几次,多数是因阿邈的缘故,我们实在是对不住你们。”

    崔毅和崔夫人忙屈身回礼,“公主,驸马,这可万万使不得啊!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愿发生。若是真要算起来,我们也要担责,是我们将阿英带出去的,是我们没有保护好她。若是因为这些事情,再无故责怪谁怪罪谁,这不是让我们两家人离心吗?”

    徐睿识和平阳公主的心总算是松了一些,“亲家说的是,日后我们还是要小心防范为上,绝对不能再出现什么意外了。”

    正说着话,便听见霜华说大夫来了。

    众人忙让开位置让大夫上前去看崔凝安。

    把脉过后,大夫回道,“夏秋交替之际,邪气入体,夫人的头疼旧疾便犯了,加之遇险心慌,气血不稳又不得休息进食,这才体力不支晕了过去。我给夫人开几日补气血的汤药便好了。至于夫人脖子处的伤,已见淤青,怕是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消下来,我再配一些养颜修复的膏药让夫人涂抹,一月过后这红痕应该会慢慢消了。”

    徐恒邈谢过大夫又让霜华送大夫出去。

    “岳父岳母,天色已晚,不如您们便在将军府歇息一晚,第二日阿英醒来了,你们也好跟她说说话。”

    崔毅拒绝了,“时候也不早了,看见阿英没事,我们二人便安心了。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等阿英醒来,你再告诉我们吧!”

    徐恒邈也不好再留他们,只能应下了,“是,岳父岳母放心,阿英若是醒来了,我便马上向宁昌侯府报信。”

    平阳公主和徐睿识嘱咐徐恒邈好好照顾崔凝安,便送崔毅和崔夫人出去了。

    徐恒邈将屋内的烛火尽数吹灭,唯有留着床边的一盏蜡烛。

    微黄的灯火晃动,床幔后的光影也随着烛火晃动。

    烛火微微浸透了那张被吓得苍白后又慢慢恢复了血色的脸。如今虽然一切都变得安定了些许,但总是存着一些心有余悸甚至是患得患失之感。

    当他满城去寻人的时候,他想过无数种可能,这些危险的景象在他脑中一闪而过,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每次总是以为自己做了完全的准备,可总会有人趁他不防要去伤她害她。

    若每次都慢一步,晚一步,他再接住的恐怕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想到这里,徐恒邈的眼角滚下一滴泪来。

    那滴泪落在他的手背上,连带着他整个人都因此变得滚烫。

    他发热的掌心抚过那张苍白的脸,将她额前的碎发一缕一缕地理好。

    徐恒邈的目光从未变得如此贪恋,想要从这丝丝的烛火里看清她的容颜,想把她的一切都尽收眼底,便在此时此刻。

    指尖是最能捕捉这种敏感情绪的,发热的指尖勾勒着她的五官,一寸一寸地留下他的气息。

    等心情稍稍平复了些,徐恒邈才擦了擦眼睛,站起来吹灭床边的那盏蜡烛。

    最后一点光亮消失后,浓浓的黑色便将房间包围了。

    这样的黑,让人睡得更沉稳。

    听见匀称的呼吸声,徐恒邈的心情也稍稍平复了许多。

    推开门后,便看见裴永一动不动地立在院子里。

    徐恒邈轻轻关上门,才快步朝裴永那边走去。

    “他怎么样了?”

    裴永一面跟着他,一面答道,“我们到后不久,二王子身边的蒙德便来了。我看二王子伤得实在是有些重,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嘴边还有血渍,地上也有血……”

    徐恒邈抬眼问,“奄奄一息,伤势严重?”

    裴永点头,“我亲眼所见,实在是错不了。那蒙德见到二王子也吓了一大跳,赶紧让人将二王子抬回去治伤了。只是我有些好奇,为何那二王子会,会与夫人在一起?”

    后面裴永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声音慢慢变小了。

    徐恒邈暗暗捏紧拳心,像是蕴藏着一团怒火,此时正要发作。

    “可查出杨石与景舟那边有关系?”

    裴永最是明白徐恒邈的心思,早便去查探清楚了,“郎君是在怀疑,这次将夫人绑走的人,也有那二王子的一份?我去查了杨石,没发现他与珲曜那边有任何的联系,至于二王子更是没见过他一面,他们二人应当是没有交集的。可这便更奇怪了,既然没有交集,那杨石又是冲着夫人来的,又怎么可能会将他也绑去了?如若二王子是存了心思要害夫人,早该联合杨石害了夫人,怎么自己却落成这个模样?这未免对自己也太狠了些。”

    徐恒邈听完后还是默不作声。

    微凉的秋风袭来,将他的衫袍吹得有些凌乱。他立于房梁灯火掩映的影子中,晦暗不明,看不清他的脸上是何表情。

    “我们从一开始便在查当初的那件事情,现下对于任何的疑团,都不能掉以轻心。珲曜国的人总是要防备的。他能接近夫人,绝不可能是偶然,也不可能是巧合。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刚好的事情呢?他接近夫人,一定有别的目的,眼下伤势过重,无论是有意为之,还是躲避不及,总会落在他算计的一步上。”

    裴永若有所思,“当初要杀夫人的便是珲曜国的人,不论这幕后之人是否是二王子那一伙的,我们总该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夫人三番五次遇险,不是与珲曜有关,便是因郎君的缘故……”

    裴永察觉到自己的失言,很快便将自己的嘴合上了。

    徐恒邈瞥了他一眼,自知他不敢再往下说,“算起来,多是受了我的牵累才让她不得安宁。往后无论如何,切勿再犯这样的蠢,让他人有可乘之机。至于景舟为何会与夫人绑在一块,这件事情总会有他开口回答的时候。不过眼下,我们还是多关心几句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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