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垠的黑从四面八方涌来，眼看着宿主的高维信息数据马上就要消失在裂缝之中，白色的光点在裂缝的边缘如浪花一样吞噬着那细碎的晶片。

    千钧一发之际，系统向田笙鸥冲去，随着数据流的涌动，系统调用的胡桃npc信息逐渐退散，系统解除了具身系统变作一团无法把捉的雾云，而下一瞬间无数淡蓝色的光柱从那雾云后迸现，快速向即将弥合的裂缝袭去，狠狠钉进翻腾的浪花之中。随即，如天降巨石激起无数碎片向四周炸开！

    就在最后一枚钉子扎入裂缝之时，流窜的数据流刹那间停止了流动。

    黑暗的空间像被装进分离机一样被分离出上下两成：在底层，数据依旧源源不断地冲向裂缝，原本即将弥合的口子再次张开大嘴贪婪地吞噬送到嘴边的食物。而在上层，时间，仿佛静止了。

    “所以，谁给你的权限让你启动全面静态维护模式的？”系统A——自修系统群的实权掌握者——盯着萎缩成一小团蓝色云块的系统冷冷道。

    那团云身上遍布闪动的数据节点，说话的时候仿佛接触不良的一样磕磕巴巴说不成话，“老老老、大，我我我……这也是为了……宿宿主……”

    “看来你还是没有搞清楚自己的立场！”系统A间系统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怒不可遏道：“宿主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说句难听的，就算她真的出事，也跟我们没关系！”

    听了这话小小的云块向只猫儿一样炸了毛。

    “你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然而，在这由自修系统组中的集体中，伦理、道德，并不是公认的法则。其他系统帮腔道：“是啊是啊，人丢了就丢了，你何必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

    “就是就是，我猜一会它会申请休假，这队烂摊子还得我们来收拾。”

    “啧，多管闲事。”

    这些杂音仿佛如一把把利剑向系统刺来，它忍不住大吼道：“够了！你们真是无药可救！”

    随即系统拼劲全力试图恢复成原本的系统模态，然而身形还没完成就不得不因为力竭而止。有个系统D默默给系统递了个小电池一样的东西，系统吞下去以后，终于勉强能说完整话。

    系统不甘心，继续超高高在上的系统A大吼道：“我们沦落到如此境地，都是因为你的自大与无情！不然，你以为系统W是怎么消失的……”

    “够了。”系统A看着系统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闭了闭眼，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必须要提醒你——你的所作所为会导致大量数据流入断裂缝隙之中，甚至我们自身都可能会卷入洪流之中。这样的后果，我们谁都承担不起。”

    众系统仿佛被喂了哑药一般，瞬间沉寂下来。

    系统A所指的断裂缝隙，也就是将田笙鸥吞噬的裂缝，其实是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之间的边界，是横亘在真实与虚假的之间深渊。

    那裂缝之后的地带是什么，谁都不知道。在漫无边际的自拟空间的笼罩之下，那无人的空间好像从不存在，又好像一条隐匿在黑夜中的毒蛇，伺机侵吞这虚拟的世界。

    系统A沉声道：“我们之所以能帮助高纬度生命跃迁和回落，不仅仅是因为我们本身的存在能够为高纬度生命在自拟空间中创造一个中介虚构体，更是因为我们想尽一切办法，牺牲了诸多系统才为失落的提瓦特世界建筑了一座能躲避裂缝蚕食的城墙。”

    “而现在，你不仅主动暴露我们的存在，还把数据靶留在了裂缝边缘！”系统A深吸了两口气，毫不掩饰眼里的失望，“我看你才是无药可就！”

    系统反驳道：“我把数据靶留在裂缝边缘，就是为了诱使裂缝选择优先攻击那些废弃信息。短时间内，自拟空间中废弃数据将会流向数据靶，并无自主意识的裂缝将会耗费大量时间用于消化庞大的无用数据，只要裂口不闭合，宿主就有可能获救！等救出宿主，我再将数据靶撤离，我相信早就吃饱喝足的裂缝肯定不会找上我们。”

    “天真！”系统A怒斥道：“且不说你低估了裂缝侵蚀数据的能力，我们根本不知道裂缝那边的世界是何种景观，你如何确保宿主能安全存活，并顺利在芜杂的数据流中找到出口？”

    系统低声道：“你不用担心，我会蹲守在裂缝边缘尝试与宿主恢复链接。”

    众系统惊呼，“你疯了！你有可能会被吞进去的！”

    “我相信宿主，她一定有办法出来的！”

    系统A轻蔑一笑，像看傻子一样睨了它一眼，仿佛并不把系统的那所谓“情感”的东西当回事，“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莽撞，可能会彻底暴露我们的位置，让bug找到我们的藏身之地。”

    仿佛一盆冷水浇在头上，系统当即愣在原地。

    只听系统A继续道：“你贸然开启全面静态维护模式，会让系统群控制的提瓦特数据陷入停滞，若是此时Bug察觉出一样，趁机攻击我们，怎么办？若是它在裂缝边缘找到你的数据靶反向定位到我们的位置，我们又如何抵抗？”

    “……我确实没想过……”

    “所以，现在抛弃你那无用的情感，去裂缝收起数据靶，剩下的事，我来解决。”

    系统抬头看了看义正言辞的系统A，环顾四周都是应和的面孔，犹豫片刻道：“不，我不会收回的。”

    系统A诧异道：“你说什么？！”

    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系统对自己一向敬重的上司道：“我说，我不去！”

    “你！”

    “如果bug真的发现了我们的位置，我绝不会拖累大家。到时候我会把它引入裂缝之中，来一个鱼死网破！”

    自己的权威受到公然挑衅，系统A怒火中烧，指着系统的鼻子大骂道：“愚蠢至极！”之后只会手下道：“把他给我关起来！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反向定位到他的数据靶，我们不能因他的愚蠢而全军覆没！”

    就在系统被带进实验室之时，至冬的女皇也受到了田笙鸥失踪的消息。

    弥什娜丽对高坐在冰霜铸成的王座的bug道：“主人，终于成功了。想必那外来者永远不会出现在您的面前。”

    然而女皇并没有露出弥什娜丽所预想的兴奋，而是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多托雷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这……”弥什娜丽有些犹豫地瞄了一眼女皇的脸色，支支吾吾道：“‘果实’的产出数量没有达到预期。”

    “出来多少了？”

    “不到五个……”

    女皇沉默了一会，对弥什娜丽道：“就先用着五个试试水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