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宿主的暴言，系统觉得有必要及时矫正田笙鸥的畸形恋爱观。

    “宿主你别太离谱，你忘了是谁让你陷入绝境之中的吗，他可是我们的敌人！”

    冬极有点委屈地喃喃道：“姐姐竟然喜欢坏人！你都还没说过喜欢我……”

    田笙鸥无语，“你俩思想能不能纯洁一点？！我说的又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田笙鸥轻笑一声道：“我只是觉得，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她端起桌上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小口，“我还是喜欢做一些有挑战性的任务，比如暗杀天理，统治愚人众什么的，比给你们打工挣钱有意思多了……”

    系统：宿主你最好被把自己玩进去。

    “你们想想看。我因法提香入狱，又为了法提香来到须弥，进入数据涡流后法提香的影子时刻暗示着我去寻找新的线索，再往后我也是为了法提香的配方落入达达利亚的圈套。”田笙鸥接着说：“你们难道不觉得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吗？愚人众怎么知道法提香的事，又怎么知道我们的来意？”

    系统喃喃道：“难道说，我们被监视了？”

    田笙鸥点头，“达达利亚曾暗示我让你们两个一起加入愚人众。假如愚人众背后主使就是bug，它有理由从我这里收回冬极，但让系统加入是何道理，你们不是死对头吗？”

    系统：“是很奇怪，我们的程序中设定了防御模式，一旦异己信息侵入就会自动启动自爆程序，就算bug得到了我，也无法使用……”

    “自爆？”田笙鸥有意思惊讶，“你们对自己还挺狠……”

    系统并无感到不妥，“这没有什么，维护自拟空间的运行是我们自修系统的使命，也是我们存在的理由。”

    这时，冬极突然拽了拽系统的手，说道：“有什么东西从数据涡流里跑出来了……”

    田笙鸥忙问道：“是不是达达利亚！”

    冬极：“不能确定，但是我隐约能感知到他们的运动轨迹，好像……是朝我们这边来了！”

    系统：“什么！！”

    田笙鸥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应该是达达利亚，冬极原本就是Bug的造物，你们可以感知她，他同样也能感知你。这样，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千万别被达达利亚抓住！”

    冬极急声道：“那姐姐怎么办！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

    系统：“宿主，数据涡流是流动的，如果现在离开，我们就很难与你恢复联系了。”

    “……”

    田笙鸥忍不住咬住下唇，眉宇间罕见地露出严肃紧张之色。她环顾四周，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唯一的不同就是那怎么都燃不尽的炉火，和怎么都喝不完的美酒。

    “看样子，只能从内部想办法了。”

    田笙鸥从后厨找了一根木柴就着炉火点燃，待火焰燃起，猛地扔向厚重华美的窗帘。霎时间，火舌升腾，猩红的烈火从尾部快速地蚕食着帘幕，不一会呛人的烟雾弥漫开来，破碎的灰烬上下纷飞。

    系统大叫：“宿主你在干什么！”

    火舌向田笙鸥窜去，但她波澜不惊只是冷静看着。待火舌快要将她吞没时，数据波片突兀地闪烁起来，空间好像被摁下了暂停键，之后时间倒流，烈焰仿佛被夺取了生命的来源，迅速后退、缩小、凝结、恢复成田笙鸥手里木柴上的一团幼小的火苗，一切都恢复了原状。

    “这是怎么回事……”系统也怔愣在原地，为什么这个空间会不受因果律的控制？

    田笙鸥的黑眸在昏黄的灯火下显得格外清冷，目光扫过淡淡扫过手里燃烧着的木柴，随手扔进水池之中。

    “我原以为达达利亚说的‘永堕轮回’不过是一种恐吓，现在看来是真的……”

    系统：“什么意思？”

    田笙鸥眉毛轻佻，“你说过，信标必须具有某种稳定性。那对人类来说，什么东西最真实又不容易被打破呢？”

    系统：“石头！”

    田笙鸥：“……在认识人类的路上，你还要学很多。”

    冬极举手：“是财富！”

    田笙鸥：“幼稚！老话说，‘富不过三代’，前人挣下多大的家业也架不住后代坐吃山空。”

    田笙鸥抬手，指向自己的脑袋，厉声道：“是观念！”

    她高高举起桌上的酒壶，突然一撒手，酒壶应声坠地，碎片如水花般迸溅，但结果一如刚才的火焰一样，酒壶不一会就恢复了原样。

    “也不知道达达利亚是大嘴巴，还是有太把握将我永远困住而故意向透露有关古尔纳斯的事情。达达利亚多次提到的梦境，显然不是一种修辞，我推测，所谓的信标就是古尔纳斯的梦境。”

    系统：“不可能，系统可以捕捉任何可表现信息，就算是梦境，我们也可能知晓其内容。”

    田笙鸥摇摇头，“那是因为，这里是梦境的最深处，或者说是意识的最深处，是潜意识与无意识沉淀堆积而成的壁垒，所有的内容都被扭曲和转写，呈现出一种异样的真实，是古尔纳斯自己堵不曾察觉的地方，更何况他者。”

    “我推测，我们所处的数据涡流建立在古尔纳斯的梦境之上，而信标就是这里这个酒馆坐在的空间，或者说是他某种根深蒂固的，连他自己都无法意识的‘观念’或‘想法’，基于这个信标，数据涡流不断拦截与古尔纳斯有关的信息，形成一个虚假的世界……”

    冬极这时猛地抬头，一股刺骨的冷意从四面八方袭来，如坠冰窖。他连忙靠近系统腿窝，“我好冷，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系统一愣：“冷？我怎么没感觉……”

    然而就在下一秒，一股不属于自拟空间的数据流朝二人袭来，系统连忙抱起冬极向后侧身，堪堪避过攻击。

    数据流擦过的地方被撕裂出一道不深不浅的裂痕……系统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就在她闪过攻击的那一刻，她敏锐地察觉到空间剧烈地波动。虽然痕迹不深，但确确实实破坏了自拟空间的数据。

    是bug！

    田笙鸥听到异样，“怎么了？！！！”

    “宿主，不好了，我们被发现了，你……”

    随即，一声熟悉又冰冷的笑声打断了二人的交流。

    达达利亚从一片渺茫如烟的净白中走出来，他双手插兜，目标明确却好似闲庭信步，幽暗深邃的冰眸子里映出系统震惊的表情，“多么令人羡慕的情意。”

    “还以为你们会就此放弃外来者，看来，你们之间的感情比女皇陛下想象的更深刻。”之后，达达利亚扫了一眼系统臂弯里的冬极，眼神黯淡了一些。

    冬极紧紧搂住系统的脖子，止不住地颤抖着。

    系统震惊道：“你……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你不过一个虚拟人物……”

    达达利亚双手一摆，俏皮地回答道：“可能，我是特殊的。”

    见系统还想继续质问，田笙鸥立刻出声道：“系统，别跟他废话，他的目标是冬极，你带着冬极赶紧离开这里。”

    系统：“那你怎么办。”感受到冬极颤抖的身躯，她讲冬极的小脑袋按在肩膀上，不动声色地向后退去。

    田笙鸥：“不用管我，我自有办法出来……”

    达达利亚不耐烦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闲聊，就到此为止吧。”说着，达达利亚四周涌现出一道道红色暗线，这些红线交织缠绕，重叠聚合，之后红色渐渐变换城虚空的蓝色，逐渐勾勒出一女子的形态来，轻盈地悬浮在达达利亚身旁……

    “弥什娜丽。”达达利亚轻声道，“做你该做的事吧。”

    说罢，女子睁开的双眼，眼中仿佛冻结着千年不化的冰霜，她淡漠地盯着系统和冬极，之后抬手指向瑟瑟发抖的冬极，轻声道：“海约姆，抬起头来。”

    ！！！

    冬极不受控制地从系统颈上扬起脑袋，身上的“独孤朔”信息被层层破裂，露出原本金黄细软的头发，脑袋微微抖动着，倾斜而出的泪水瞬间化作信息碎片泯灭在洪流之中。

    “姐姐……我好冷……”

    “系统，还愣着干嘛！快走……”田笙鸥的喊声从涡流中传来，弥什娜丽抬手就切断了系统和田笙鸥的沟通通道。

    听到宿主的命令，系统也没犹豫，搂紧冬极就往数据涡流外奔逃。

    达达利亚轻叹一声，烦躁地摁了摁掌心，对弥什娜丽道：“碎片必须回收，这里就先交给我，你去追捕碎片。”

    弥什娜丽机械地看着达达利亚道：“没有女皇的命令，我不能擅自离开你的身体。”

    达达利亚挑眉，“事急从权，我的活动范围有限，若是碎片逃了出去，一切都会前功尽弃。到时女皇降罪下来，我可不会给你顶着。”

    弥什娜丽思考片刻，抽离出达达利亚的身体，向着系统逃跑的方向飘去。

    意识领域蓦得一轻，达达利亚感受着不知名的物质从穿过身体。

    他转头看向眼前涌动着的涡流，想起他第一次踏入智识洞穴的经历。苍白的空间内，时间和方位都不存在意义，只有如光如电的惊颤是真实的，那时他几乎是一瞬间就跪倒在女皇的脚边，聆听着神明的启示。他坚定地相信，只有女皇才能拯救自己，拯救提瓦特，拯救所有人。

    然而，当他看到外来者不仅安然无恙地逃脱了神器的领域，还将碎片据为己有，有什么东西松动了——他必须证明，神明永远正确，终极世界必然实现。

    所以，外来者，沉沦于此吧，一切反抗的苗头都将在我手中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