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

    “那边在干嘛?好像有人掉水里了?”熊玲玲指着窗外不远处的河里,惊叫道。

    “哪里?哪里?”许雯问,也伸长脖子看过去。

    “停车,我们过去看看。”叶予初也看到了,有个人正在水流里挣扎,两只手朝着天声音微弱地喊着“救命。”

    舒师傅车一停,叶予初就率先跑了过去,眼看着人就要沉下去了,叶予初忙丢下帽子,跳了进去,朝那人游过去。

    游过去后,一把抓住那人的手,叶予初拉住那人的手才舒了口气,好在是个孩子,不然她肯定拉不动。

    努力朝岸边游过去,很快叶予初就没劲了,她赶紧停下来,努力喘气。

    正当她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手里的人被拉扯了过去,叶予初一看,原来有人来帮忙了,她也被人拉着一起上了岸。

    到了岸上,叶予初才发现救的人是个十来岁的男孩,跟她差不多大的样子,被按压了一阵,吐出水来,人就清醒了。

    “小初,你吓死我了!”许雯抱住叶予初哇的一声哭出来。

    “没事,没事啦,我会游泳,没事的。”

    “你这就不对了,你一个小女孩,会游泳也不该下去,搞不好人没救成,自己倒送了命。”刚刚下水救人的大叔严厉道,还好他刚刚在旁边钓鱼,不然搞不好两个孩子都要丢了命。

    “谢谢您!”叶予初也知道他说得对,只是当时那种情景,她真的不能坐视不理,但事后想想也觉得后怕,要是刚刚没人帮忙,她说不定就脱力了。

    “哎,你是叶予初?”大叔问。

    “嗯。”

    “幸好,幸好我看到这边的情况了,不然这宁城的大好势头就全完了。”大叔想到这里也是一阵后怕,尤其儿子还在百花酿上着班,要是叶予初出了什么事,对宁城来说可不就是大地震嘛。

    救了人,又被人救了,叶予初把小男孩送回家,就见家里空无一人,问了才知道家里只有爷爷了,父亲早逝,母亲离家,就靠着爷爷种地过活。

    看着实在可怜,叶予初便告知舒师傅,让她去食品厂一趟,给老人家安排个轻松点的活,帮他们祖孙度过难关。

    而救了他们的大叔,叶予初给钱他不要,给物也被推了,只说叶予初为宁城做的已经够多了,他救她是应该的,是老天给的机会。

    叶予初打听到他儿子在百花酿的职位后,询问平时的表现,听主管经理说各方面都不错,正好也有空缺,便让人给他升了职位。

    “施恩者,内不见己,外不见人,则斗粟可当万钟之惠;利物者,计己之施,责人之报,虽百镒难成一文之功。”

    古人云:"咬得菜根者,则百事可做。"又谓:"咬得菜根香,寻出孔颜乐。"《菜根谭》以道家文化为底本,糅合了儒家的中庸、道家的无为、释家的出世。条条都让人读来深思。

    叶予初相对国外名著,还是更喜欢古往之经典,国外名著需得外文理解能力强,又有国外的历史文学积淀,才能领会作者的意图和功底。叶予初英文功底还行,读读原文书小意思,但常常因为对国外历史和俚语的欠缺了解,读来总觉得隔靴搔痒,不见真味。

    自家经典就不同了,读来仿佛灵魂跟灵魂的碰撞,常常能够自得其乐。

    这本《菜根谭》是她随手拿来的饭后消食小品。

    刚刚读到的几句话给她敲响了警钟,她自问这么多年来的确帮助了不少人,成就了不少人,内心的窃喜和骄傲肯定是有的,不知道是否在无意间展露了出来,这几句话犹如一杯清凉的冰水,让她保持清醒,又不至于生疼。

    阅读就是有这样的益处,在你还为察觉时便像一位可敬的老师般给予你提醒,帮助你避开可能出现的泥坑。

    “怎么又躲在这里看书?刚吃完饭就看书,走,出去消消食。”许雯和熊玲玲一人一只胳膊,拉起叶予初就往外跑。

    “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了。”

    本以为就在家里附近的公园散散步,没料想两人直接将她带到了郊区一个叫“莲趣”的庄子上。

    从大路上下去,绕了几道弯,车子停在一个木质的拱形高牌匾下面,两边挂着一长串的红灯笼,两山环绕间,山谷里拔地而起两座木质小楼,倒是一点都不突兀,木质的楼宇,山花树木掩映,相映成趣。

    绕过其中一栋小楼,曲径通幽,几人走在石子路上,垂柳依依,两边草木掩映,紫藤花廊形成的拱形门廊,不时地有水雾喷洒而下,仙气飘飘。

    还没从这美中回过神,就见远处荷塘清幽,荷花莲叶交相辉映,延绵数里远。池塘的风携带着荷花清水的香气,扑面而来,完全不给人回魂的机会。

    “好清凉!”不知道谁说了句。

    “雯雯,船准备好了,叶伯划的船稳得很,我就让他给你们划船啦。”斜里走出来一个妇人,笑容满面地对许雯说,在看到一旁的叶予初,笑得更加开怀了,“小初,你也来啦,可算来对了,我给你们准备了上号的鱼饵,你们等会钓钓鱼,摘摘莲蓬,看到荷花喜欢,也尽可以摘来玩。”

    “阿姨,您开的庄子?”来人正是许雯的舅妈,她之前去许雯家遇到过,加之许雯舅妈是个爱说话的人,遇到她们总要拉扯几句,叶予初就记住她了。

    “还不是雯雯舅舅没本事,他大哥让他去坐办公室,他去了什么都不会,又坐不住,去年实在忍不了了,就想了这么一出,好在目前看着生意还行,不然我真是要气死。”许雯舅妈说话脸上表情多变,声音跟唱戏似的,听得人有趣,叶予初几个听得津津有味。

    这也是叶家村很多人的现状,叶予初、许世杰、叶聪创业之后,都想要拉拔一下乡亲们,只要能进办公室的,都接纳来培养,可大部分人大字不识几个,电脑不会用,坐办公室根本坐不住,最后也只能去加工厂做普工,或者帮忙养花,再么就是开大货车送货,做这些体力活。

    好在大多数人都有自知之明,安安分分地做自己能做的事,多数都是把希望放在了下一代的培养上。

    许雯舅舅能够有这个想法,并且来实施,已经比大多数人强了。

    “这个地方选得好啊,一路上有花有山有水的,再做些孩子玩的,大人玩的场所,生意肯定好。”叶予初真心赞扬道。

    许雯舅妈立刻笑得眼尾纹都出来了,张大嘴巴哈哈哈,“你这真是个甜嘴儿,借你吉言啦,以后随时过来玩,都不要钱。”

    “舅妈,快点啦,天等会就黑了。”许雯嘟着嘴说。

    “那怕什么,天黑了有灯啊,跟你说,晚上这里的景更美呢。等会你们就知道了。”说是这么说,许雯舅妈还是麻利地帮几人上船,说是船,其实就是个小舟,一个划船的叶伯,加上她们三个,就已经将小舟塞得满满当当。

    几人都坐着不敢动,过了一会儿,才随意起来。

    小舟晃晃悠悠地穿过荷花丛,不时有荷花、荷叶送到几人手边,大家再也忍不住薅起来。

    “小初,那朵,那朵,帮我摘那个花骨朵,我要多摘几朵回去给我妈,到时候插在花瓶里,肯定很美。”许雯指挥着叶予初摘送到她手边的荷花,叶伯见状,放下划桨,安静地等着她们。

    叶予初摘了这个粉色的花骨朵,细细端详一番,圆鼓鼓的包包,粉色的花脉,一层包裹着一层,柔嫩可爱。

    熊玲玲将在不远处的一个莲蓬取了下来,剥开来取了莲子,又用指甲去除外面的皮、里面的芯,喂给叶予初。

    叶予初咬得卡蹦脆,清淡寡洌的味道溢满口腔,算不得多么美味,只能算是一种野趣吧。

    “还有给我的呢!”许雯张着嘴巴嗷嗷待哺。

    “少不了你的。”熊玲玲往她嘴里也塞了一颗。

    吃了一阵,又继续往前走,边走边摘一些莲蓬、莲花,最多的还是花骨朵。

    行到池塘中央,周边都是荷花荷叶,挤挤挨挨地连着彼此,水珠在上面滚动着,偶尔一两只青蛙啼叫,蜻蜓悠然地飞飞停停。

    这一刻,万籁俱寂,身心舒畅,晚来风定钓丝闲,大家斜靠在船舷上,静等着蠢笨的鱼儿上钩。

    “穿过旷野的风你慢些走

    我用沉默告诉你我醉了酒

    乌兰巴托的夜那么静那么静

    连风都听不到我听不到

    飘向天边的云你慢些走......”

    叶予初轻轻地哼唱起歌,女孩柔软童化的声音,并不悲凉,在这如水的夜里,渗透进了冰凉的水里,也藏进了如墨的夜色中。

    不知是这里的鱼儿太精明,还是鱼儿都吃饱了,几人这么一坐一小时,一直鱼儿都未曾钓到,如果不是偶尔看到岸边的钓鱼人士欢呼钓到了鱼,大家几乎要以为此处根本没有鱼。

    夕阳依依不舍地刮过池塘上的绿叶,拂过婷婷的荷花,悄然随风而去。

    日暮四合,晕黄的灯光四起,点点火光在几个小女孩眼中璀璨着,叶予初才印证了许雯舅妈的那句夜晚更美的说法。

    船往回走,灯光一路相随,相隔不远的灯笼连成了一片,将这寂静的山谷点亮,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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