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的大小姐2

    文殊半点没收力道,直冲着谢宴脚踝敲去。木棍凌空而起,堪堪坠过半截,下落的趋势径直停住。

    谢宴不知何时睁眼坐起,右手牢牢捉过木棍。目光阴冷,黏在文殊素净的脸上。

    文殊没料到这一变故,下意识拽了拽木棍,没拽动。她愤愤盯着谢宴,嘟囔道:“放你一马。”

    骄纵长大的千金,被人抓住马脚也不觉慌张。眉眼间尽是对谢宴不识趣的不满。

    彷佛她落的棍子,是什么赏赐,合该旁人仔细接着,皮开肉绽都得朝她千恩万谢。

    谢宴用力握着木棍,狠狠朝后一扯,顺势扔到地上。

    文殊掌心顿觉一阵火辣辣的疼,她匆忙放手,不争这根破棍子。人却还是随惯性向前,一时手忙脚乱,慌里慌张间冲着谢宴砸下。

    谢宴坐着,被她扣住肩膀,胸膛狠狠一砸,扯住身上伤口,双重痛下竟被她按倒在沙发。他目色更阴,直勾勾地盯着胸前乌黑的发。

    文殊额头、鼻尖被撞得生疼,眼泪顷刻撞了出来。她手撑谢宴肩头,恶狠狠抬脸,正欲报复回去,叫他知道厉害。

    朦胧月光下,又看那张脸。谢宴伤口扯开,故而脸色苍白。落文殊眼中,是恰到好处。

    江大小姐的色心起得永远不合时宜。

    她莫名消了气,目不转睛盯着谢宴的脸。谢宴扭住她的手腕,欲将她掀下。她察觉对方意图,都没有气上心头。

    一室寂静中,文殊抢在他动手前开口:“谢宴。”

    女声柔软,她凑近他的耳,声音揉碎了灌他耳朵里:“你好好看。”

    呼在耳侧的气息直白。

    谢宴扣住她的后颈,将她的脑袋抬起,视线冰凉:“你又发什么疯?”

    被他斥责发疯的少女穿着宽大的短袖,露出的胳膊白的晃眼。脸颊是一视同仁的白净,眼瞳乌亮,唇色鲜红。

    文殊看到他眼底的自己,恃美行凶般笑。

    她的长发自然垂落,一丝半缕掉在谢宴脸上,撩的人痒。美得惊心动魄。

    谢宴半垂眼睑,扣在她后颈的手收紧。

    文殊得意洋洋,准备乘胜追击:“谢宴,这地方这么破,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吗?”

    色心作祟,她居高临下地哄人:“我其实是一条小美人鱼,在我好小的时候你把我钓起又放生,年幼无知的我不知道你是因为我太小不好果腹,只以为是你心地善良放我一条生路,于是长大的小美人鱼决定前来报恩。”

    江大小姐不知道什么叫哄人,信口拈来的话总有人上赶着捧。自觉这次也该如此。

    甚至绘声绘色下起结论:“我好知恩图……”

    却见谢宴唇角冰冷:“我不钓鱼。”

    准备好的话被打断,文殊忽地卡壳,嘟囔了句“不识抬举”。

    有始有终地承认:“好吧,我不是被你放生的小美人鱼。”

    谢宴嗤笑,眸底无趣。

    他兴致寥寥,安静几秒后,耳边再响起故技重施的话:“没想到吧,其实我是你连根拔起又埋回土中的小玫瑰。”

    “……”

    谢宴陡然听了无厘头的话,一时无言。这一次,没停留把人掀翻在地上。

    文殊脚腕疼得嗷嗷叫,那点色心终于收起来。她很想把谢宴吊起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打一顿,可她知道自己现在没江家护航讨不着好,骂骂咧咧地把额头抵在膝盖上。

    咒骂声灌了谢宴满耳朵,他厌烦翻过身,看着地上的人:“闭嘴。”

    文殊抬头,眼眶是红的,眼睛是湿的。人看着可怜,气势却足。她抱着腿:“要不是我现在被歹人所害,你有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谢宴不在乎地扯起唇角,“你最好爬起来去睡觉,不然歹人要你这条命。”

    “谁说你是……”文殊下意识反驳谢宴的对号入座。如果眼睛会说话,里面大概能看出“你也配”这样的惊愕之语。

    她不知想到什么,收起未尽之言。语气很冲:“脚都快碎了怎么起来?”

    文殊瞪着谢宴:“怪不得你穷,我这么个大小姐在这里,跟天上的馅饼有什么两样,别人早好好招待。哪像你这么蠢,泰山在你眼前你都得给推开。”

    她尤不解气,还欲再言语。嘴巴被一掌按住,谢宴耐心告罄,一手堵住她嘴,另一手拎起她,朝卧室走去。

    猝不及防被咬了一口。谢宴恨不得摔死她。

    文殊含糊其辞:“什么脏手也敢碰我。”

    他把她丢床上。文殊张牙舞爪:“你有没有脑子!这衣服都掉地上了,你让我接着躺床。”

    谢宴没见过这么聒噪的人。狠狠拍上门,把声音隔绝。

    文殊忍痛坐起来,从一床衣服里挑了个能入眼的换上。她倒在床上,自觉这辈子没吃过这种苦,以头撞枕,眼冒金星才愿意睡去。

    第二天她被外面声音吵醒,单脚艰难蹦出去。谢宴已经收拾好,另一身深色短袖短裤,眼看他要出门,文殊忙跟上去:“你去哪里,我也要出去。”

    谢宴回头看她,他少数的白短袖被她套身上,快能当裙子。他偏开眼:“去见江家的人,看你值什么价。”

    文殊很不认同:“江家继承人在这里,你非要找中介,图什么。”

    她讽刺归讽刺,还是打算跟出去。问道:“我穿什么?”

    她昨天的小裙子脏了,没专人清洗,竟陷入无衣可穿的境地。

    谢宴匪夷所思地看她。文殊突兀意识到他准备她穿这身衣服出去。

    她被气笑:“休想我穿这衣服出门,除非我死了。”

    谢宴声音冷着,“那你死吧。”

    文殊被气个半死。

    “你还想江家给你钱!你做梦!”

    谢宴没了耐心,就要往外走。文殊快蹦了两步,抓住他衣袖,妥协道:“就当我死了吧。”

    “我穿它出门。但我需要内衣…还有内裤。”

    文殊仰着脸,自然而然要求,没半点害羞。

    反倒谢宴太阳穴突兀一跳,他拂开文殊的手,头偏着,毫不犹豫出了门。

    文殊:“……?”

    未料一会儿谢宴又回来,丢给她一套衣服,还有她特意要求的内衣。

    文殊手一摸,自觉这辈子没穿过质量这么差的衣服。骂骂咧咧换上。

    谢宴出门时带了那根木棍。说是带她出门,行走间丝毫不见等她,文殊慢吞吞地蹦着走。

    不忘四处观察。又没意思地收回视线。

    破地方。入目之处都是掉皮的墙。

    她不远不近跟着谢宴,见谢宴和一众人会合。人手一根棍子。

    文殊表情嫌弃。她停住步伐,不想和他们站一块丢人。

    思忖间,再抬头那群人竟像凭空消失,没了踪影。

    文殊惊讶,好奇往过走了几步。绕过一条小巷,步入一条街道。一面墙,一面小吃店,还未开门,行人寥寥。

    不远处驶入一辆面包车。她不在意地挪开目光,继续往前走。玻璃碎掉的声音突兀冲入耳中。

    目光下意识聚起。见刚刚消失的众人出现的猝不及防,围在面包车跟前,有人狠狠一敲前玻璃,一群人大喊“还钱”。

    她吓一跳。看到谢宴。

    他眉眼冷着,一棍敲碎驾驶座玻璃,从内打开车门,把里面的人拽了出来。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文殊目不转睛地看着,眼里都是好奇。

    江家也会找催债公司,但她只曾耳闻,不曾面见。

    ——居然这么暴力。

    在那方已经结束后文殊仍意犹未尽。她见众人拿钱又分钱,大头给债主,剩下的自己分。

    她离这么远,却自觉自己看得清楚。他们赚的钱,都不够自己一时兴起。

    愈加想谴责谢宴的愚蠢。她这么个大小姐杵在这里,居然敢这么对她。

    那边众人散尽,谢宴理了理钱,朝文殊这侧看过。

    他走过来,身边还带了个壮实少年。

    文殊皱了皱鼻子,明明人还没有靠近,她已经觉得刚打完架的人臭烘烘。

    偏那敦实少年丝毫不见外,兴致勃勃冲过来,看起来想绕着文殊稀奇转一圈,撞到她嫌弃眼睛,腼腆挠头:“你就是江家大小姐呀?”

    “大小姐,你长得真好看。”

    文殊表情变了一变,昂头,傲娇得不得了:“用你说。”

    她表情骄矜,朝向谢宴:“不是要带我去见江家人吗?”

    谢宴不想看她这副作样,唤了声:“虎子。”

    虎子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大小姐,江家人不见你。”

    “……?”文殊一副“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无语表情,“你见的哪门子江家人?”

    “□□的人,他们不仅不见你,还说你坏话。”

    虎子被美貌冲击,半点心眼都不带地全盘吐出:“他们说你是个祖宗,赎回来得把他们吃垮。”

    文殊拍墙而起,又痛得直叫:“我堂堂江家继承人,用花他们的钱?”

    “就是!”虎子认同:“他们那群道貌岸然的家伙,嘴里说着让我们帮忙照顾你,后面一谈钱的事,一个一个都说给不起,我还没张嘴呢。”

    他说着又好奇:“大小姐,你真的很能花钱吗?”

    文殊蹙眉:“我怎么知道,一串数字的事。”

    虎子叹为观止:“那是怎么赚的啊?”

    文殊觑他一眼,矜持道:“主人只想着花钱就好了,赚钱,那是佣人的事。”

    “所以现在是他们不愿意为你赚钱了吗?”

    文殊一噎,抱着胳膊为自己挽尊:“你懂什么。江家派系复杂,他们现在一定正在内斗,不管哪方分出胜负,都得请我回去主持大局。”

    虎子似懂非懂地点头。

    谢宴这会儿倒听入耳中,看着文殊不服输的脸,瞧不出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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