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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4 章  悠然草

    影儿和青草在马车里摇摇晃晃不知过了多久,在马车停下脚步的那一刻终于停止了摇头晃脑的发呆。

    思恩收起马鞭,转身朝着马车里轻声喊道:“姑娘,到地方了,要不要进去帮忙?”

    影儿先抱着孩子下了车,站到一边避免自己碍着青草抬虞初下车。她慢慢走到站在马车另一侧的思恩身旁,声音细弱的央求道:“公子能否帮忙青草抬一下我们夫人,她一个人,身上还受着伤,怕是有些吃力。”

    影儿本不应该去求一个男子,可是放眼周边并无合适的人选,只好退而求其次的求这个有问些是否需要帮忙的男子。

    思恩看着这个嘴唇发白的女子,有些不忍道:“姑娘你先进去,我瞧你也伤得不轻,我来背夫人,姑娘放心。”

    王世秦静静的看着那两个你来我往的人相互恭敬的讲话,心中莫名的不耐烦了起来。

    “让开,人是我抱上车的,有你什么事!”

    王世秦把思恩往旁边推了推,自己上前躬身进了车里,转身就不费力气的把虞初横抱了出来。青草虽说几次三番提醒王世秦小心点,步伐慢一些,王世秦也只听不理。倒是旁边的影儿拉了拉青草,让她少说些话,毕竟现在她们寄人篱下,还是避让几分。

    青草无奈,只好应下。

    要说青草平日里也不是这么莽撞无度的丫头,之所以对王世秦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是因为她看出来王世秦对他们皇妃有别样的感情。她看不惯这样心怀不轨的男子,自然不会给王世秦什么好脸色,连带着他的侍卫都是一样的。珠玉在前,青草自然觉得除了刘渡,谁都配不上虞初。何况王世秦还是北凉人,哪怕他是高高在上的北凉世子,只要不是虞初心之所向的人,就是不行!

    这间草屋比较简陋,除了进门的那两扇可有可无的木门,周边砌起来的瓦墙竟没有一个正常女子高,这要是腿长一些的男子,怕是捎带一跃便可以轻松的跨进去了。

    思恩在影儿进门之前往她怀里的孩子身上扔了一块看起来很简陋的木牌。青草刚拿起来准备扔到旁边时思恩便又按了下去:“保命的东西。”

    青草虽对思恩将信将疑,但是她也不跟他犟。要是王世秦想对她们不利,想必从一开始就不会多事带上她们一同上路。

    往里走,门口晒了几排摞起来有四五层高的筛漏,里面铺满了各样的草药。王世秦走到门口时青草见他抱着虞初有些不便,就想上前帮他推门。她刚伸手触碰到门把手时,思恩连忙拉了她一下,阻止了她接下来推门而入的举动。

    “允音求见师父……”王世秦跪在门前,神情诚恳,没有了平日里的不羁。

    “师父?”青草暗自揣度,庆幸自己没有莽撞冲撞了老人家。连北凉世子都要跪地求见的人,想必必不简单。

    “你我缘分已尽,你有何必来叨扰我!”

    里面的老人似乎并不想见王世秦,也不提开门的事情。

    刚刚还在影儿怀里熟睡的孩子,不知是被这周围浓烈的药味呛醒还是肚子饿了的缘故,突然大声的啼哭了起来。影儿先是看了一眼王世秦,然后手足无措的哄了起来。

    青草见她的胳膊已经有些不灵活,想是长时间抱着孩子的缘故,手臂血液不流通导致的,上前硬生生的从影儿的怀里夺下了孩子,抱在手里哄着孩子。

    可是任凭青草和影儿用尽办法,又是唱曲,又是扮鬼脸逗笑,那孩子是一点都不买账,还是大声哇哇的哭闹。

    “两年不见,我当你是真的出息了,没想到竟是去找了女娘成婚生子去了,哈哈哈……”里面的人言语间皆是奚落之意,王世秦突然跪着往前移了几步求情。

    “师父,之前是允音不对,求你救救她。”

    “我只杀人,没有救人的本事,请回吧。”

    屋里的老人依旧不为所动。

    青草有些着急,孩子哭闹,虞初一直昏迷不醒,怕是性命也是危在旦夕。她冲动的就要去推门,想着实在不行就用武力逼着老头救人。

    “你还是安分一些,你以为我们世子不急,这门开了你怕是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思恩上前劝阻,眼神里满是敬畏。

    “他有这么的本事,为何不肯救人?”

    “你以为他是靠门窗围墙避人闯进的吗,这里的东西你不要乱碰,到时候是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青草沉默……

    许久,不知是里面的人是心软下来还是想见见这个两年未曾见面的徒儿,终究还是开了门。

    “这是谁?”

    “师父,求您救她!”王世秦不说别的,他对师父从不说谎,但是也不敢说虞初是北齐人。师父此生最恨北齐人,特别是北齐的女子,他是再清楚不过的。

    青草展眼望去,那满头银白发色的老人,长着一张只有不惑之年的脸。她本以为里面的是以为耄耋老者,但现在看去,像是比她想象中的小了很多。

    “我为何救她,你早就不是我徒儿了,王世秦!”

    王世秦见师父叫自己本名,脸上多了份惭愧,他从头至尾不敢反驳一句,只是诚心的跪在师父的跟前,一直抱着虞初不肯放弃。

    “记得你走的时候夸下海口,定要夺回本该属于你的一切。两年过去了,为师没听到你的任何喜报,却无故带回来一个女子让我救她。自古成天地大事,远亲避爱。你是一个都没能做到。”老人说罢无奈的叹气摇头,“家事未断,这又……”

    终究还是心疼王世秦的,老人虽未讲明,却自行入室拿出自己的药包摊放在床前。

    王世秦明意后,起身就将虞初抱放在里面西南角的小榻之上。那张榻虽是一张木头简陋搭建而成的,但是上面的棉花却是厚厚的一层。

    王世秦下意识看了一眼师父,还是不敢置信的小声说道:“师父还留着这木床?”

    “懒得去拆了,反正也不碍事。”老人走上前把着虞初的脉象,紧皱着眉首迟迟未能展开。他不甘心的又拉出来另一只手,然后看向王世秦:“这女子看着不大,为何身子弱成这副模样?”他不可置信的翻看了一下女子身上的伤口摇手叹道,“治不了了!”

    影儿见老人说没救后连忙就发懵跪地求道:“老人家,影儿不敢随公子唤你师父,只能冒昧称您为老人家,望你不要介意。我们夫人是受过几次重伤,身子基底确实是不怎么好了,但是公子说你妙手回春,您再想想办法,影儿求求您。”

    影儿一边叩拜一边哭求着老人,也不顾自己身上还有伤未治。

    老人看着她挂在旁边无力的胳膊无奈回道:“我本就是没两年就耄耋之年的人了,你称我老人家并不冒昧。”老人拿出药包走到影儿身旁,拆开了她的胳膊上的木板,然后用力的一推,疼得影儿大叫了起来。

    “你再动动。”

    然后见影儿的胳膊能使上力气后吩咐道:“要想好,近日就不要抱重物了。”

    青草知道老人所指是何,连忙接话道:“多谢老人家,这些日子我定会不让她碰重活的,孩子杂物都我来弄就是了。”

    老人走到王世秦跟前俯视着一直低着头的他,一脸严肃的问道:“她说她家夫人,你何时成的亲?”

    “徒儿还没有机会告诉师傅,她叫虞初,是……”王世秦吞吞吐吐,说话一直吞吞呜呜的,像是不知如何说起。

    “她的外伤我刚刚看了,不是很重,我给她上些药就是。只是她心中郁结,加上体内寒气常时缠身。旧伤未愈又天心疾,早就伤了根本,就算是运气好挺过来,怕是也不能承儿女绕膝之欢了。”

    王世秦表情复杂的看着怀里的虞初,眼底满是心疼。师傅说的旧伤未愈,到底是受过什么样的伤,才会郁结难解。

    “师傅可还有别的法子,只要能救她。”

    “那我只能让她试毒了!”老人家若有所思的看着王世秦,连旁边的青草都看出来这是下下策。

    “若是试毒,我们夫人可有危险?”青草脸色顿失血色,她虽质问,但是从老人家谈论虞初伤势时,她知道这老人家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仅仅是把脉就能看出虞初之前的余疾。

    “既是用毒,自然是有危险的。况且我要对她用的还是悠然草,此草的毒性世秦你应该是知道的。”

    “师傅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王世秦不到最后一步,还是不想师傅用悠然草。还是不死心的多问了一句。

    悠然草一旦入体,终身排解不掉毒性,攻心难忍,肤痒难耐。若是以后虞初情绪稍些不对,就会万箭攻心般疼痛,身上奇痒难耐。那种痛苦王世秦儿时是见过的。他的母亲就是常年受此毒缠身,时常夜间疼痛难忍,胳膊上血迹斑斑。好几次都想撞柱了终,结束这样不人不狗的日子。只是后来王世秦长大后却很少见母亲发病,不知是不是时间久了,这毒性也会慢慢减轻的缘故。他没有机会去问,他的母亲也不与他多言。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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