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冰箭逐渐融于体内，伤口周围的血凝成一大圈血痂。从周府到南街巷尾的房屋，原本只需半个时辰的路，洛桑却足足走了一个时辰。

    在姑苏城，除开胖子的住处，洛桑想不到别处可落脚。屋内被上了锁，洛桑进不去，他连敲几下门，徘徊了半晌也不见回应，只好裹紧羊裘静静坐在门边。纷纷扬扬大雪落下，与他身上的白裘融为一体，月光把影子拉长，显得格外落寞。

    冷风呼啸，大雪横扫，废旧的木门咯咯作响。胖子心神不定，感觉有要事发生，翻来覆去睡得不踏实，在寒冬中满身是汗。窗外已是深夜，胖子起身提灯走出屋外透气，一开门，一踏脚，就踩到一团软乎乎白花花的东西。胖子吓得往后一跳，举起灯低头细看.看清楚的那刻，他忍不住失声惊呼，躺着的人居然是大哥。

    洛桑等了很久，久到快昏睡过去，一阵风吹来，发丝轻抚，粘上无数片雪花。他被胖子那一喊吓醒了，猛地抬起眼皮，看清楚四下没威胁后，眼皮又耷拉下去。洛桑身体冻僵了，似木偶般被胖子背进屋。

    洛桑被轻放在躺椅上，屋内的火炉烧得很旺。攀升的温度让胖子额头冒出一层层细汗，但他毫不在乎，拼命翻动火炉，想加快温度的上升。直到看见洛桑泛白的脸上渐渐恢复血色，胖子才停下动作，问：“大哥，你有哪儿不舒服？

    体温的恢复，让洛桑逐渐清醒，他缓慢地打量四周，最后，他看向胖子，有气无力地道：“帮我···把我的···包裹拿来。”

    胖子连忙将包裹轻放在他面前，洛桑艰难直起身，在里面找出几株药草，接着道：“酒···布···”

    胖子又提了一壶酒和几块干净的布放在洛桑面前。洛桑利落掀开遮住伤口的衣裳，用沾满酒的布一点一点将血痂揭开。伤口重新接触温暖的空气，血液随着洛桑手上的动作流得飞快，身下披着的羊裘逐渐染红。洛桑咬着牙，把血痂揭干净，又用酒倒在伤口上将血污冲出。

    胖子在一旁看得龇牙咧嘴却不敢上前动手，他害怕会不小心弄坏伤口。洛桑却好像不知道疼痛，继续道：“药···药···”

    胖子将刚才掉落的药草捡起，递了过去，洛桑接过直接放到嘴里生嚼，将嚼烂的药草吐到布条上，直接往伤口上一敷。洛桑艰难地抬起左手，再用右手绕起布条，胖子立马地上前接过布条，帮洛桑包扎伤口。

    本是洁净的地面变得血迹斑斑，屋内满是酒味、血腥味。洛桑抬眸，满面愧色，“抱歉，打扰你了。”

    “大哥，你无需客气了。这些东西，我等会打扫便是。倒是你，究竟发生了什么？连我都看出，你的伤口是妖怪所为。我虽然只是个小仙，但妖怪还是打过的。告诉我，伤你的是哪家的妖，我替你打回去。”

    “没什么，过一会就好。”洛桑笑了笑，从包裹里拿出点银子递给他，道：“你这···可还有空余的卧房，容我租用几日，这些银子当作租金，你且先收下。”

    “大哥，你我之间说什么租，你就直接住这。甭说是住几日，就算住个一年半载，我也乐意。当初你救我时可没谈银子，现在你跟我提银子可就生疏了。”胖子飞快将银子塞回洛桑的包裹里，“你前些日传信说冬至日要用的那间卧房，我早早收拾干净了，我这也就剩那间是空的。”

    洛桑说了声好，手撑着躺椅慢慢站起，胖子迎上前扶住他的右臂。洛桑一边倚着栏杆一边靠胖子支撑，艰难走到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