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罐子破摔也是有好处的。随着她精神力凝形暴露而带来的可能麻烦，还是留给明天再想。

    季无涯是循着被打开的盒子和战斗痕迹找来的，他来时就看到路彻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上，躺在树下。

    躺着的路彻察觉到有人，她一睁眼，看到来人黑发黑眸，睫毛雪白就认出来，这是季无涯。

    季无涯向着路彻走了过去，伸手说道：“季无涯。”

    “路彻。”路彻也起身回握说道。

    “我们打一架。”

    路彻惊讶于季无涯的开门见山，“有这个必要吗？”路彻指了指不远处的积分榜。

    “没打过就不算有输赢。”季无涯架势摆开，没有拿武器，这本也不是为了伤到谁。

    路彻没动，微微抬起的手指上萦绕出一抹白色，被对面做好战斗准备的季无涯一眼就看到。

    他有些不敢相信，白色的睫毛眨了又眨。轻声问出口：“你这是...我想的那个吗？”以季无涯的眼力，他当然认出来了。

    “还打吗？”反正路彻是没什么压力靠着精神力暴揍他一顿的。

    季无涯还没回答。

    积分榜的广播声突然响了起来：“各位场内考生，鉴于目前第一名积分与第二名已经出现断层，比赛提前结束，请各位考生原地等待，会有工作人员接你们出来。 ”

    几乎广播刚刚说完几秒之后，路彻他们所在的上方天空就下来一辆悬浮车，将季无涯和路彻都接走了。

    【各位观众，比赛结果已出，本场军校联合汇演开幕式直播到此结束，敬请期待接下来的正式比赛。】

    直播间的观众正兴奋起来，等着看路彻和季无涯打起来，屏幕上就出现了这样一句话。

    就看到他俩同时被接走，一会儿之后，直播也被关闭。

    路彻在悬浮车上，透过车窗看到他们在向着远离建筑群的方向驶去。

    “这是要去哪？”她问前面开车的人。

    那人没回头，说道：“有人要见你，已经通知过你们校长了。”

    悬浮车开了一会还没到，车里也没有人说话，路彻的余光能看到季无涯一直在盯着她看。

    “你还没看够吗？”路彻无奈转头问道。

    季无涯没有停止打量反而大方地盯着她的脸继续观察，“你看起来，很轻松也很健康。”

    路彻不理解，“不然呢，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子？”

    没回答路彻的这一句，季无涯转头看向窗外逐渐接近的密林，“你等会就知道了。”

    悬浮车在一片空地降落，一小队穿着军装的人朝着悬浮车走了过来，开车的人示意他们下车。

    领队的人对他们进行了例行检查，然后带着路彻和季无涯上了一辆陆地车，车开起来，沿着一条路继续往里走。

    不一会儿，车在一档别墅前停下，把他俩放下之后就原路返回，门口的卫兵过来拿着个仪器，又将他们两个扫描了一遍。

    “可以进了。”卫兵说着将他们往里领，“季少爷，易部长已经在左厅等你了，我送这位同学去见元帅。”

    路彻本来以为要见她的人是易修，未来的掌权者，没想到居然是传说已经病危的元帅，那个一己之力得来联盟这几十年安稳的人。

    卫兵笑了一声，“小同学，不要紧张，元帅很随和的。”

    路彻跟着他来到了元帅的房间，床边的桌子上放着一瓶紫色的花，路彻不认识，只隐约觉得这屋里的馨香就是由它而来。

    是让人安心的味道，但无法掩盖这屋里死气沉沉的破败。因为这破败是床上靠座着的这个人散发出来的。

    看来外面的传言没有错。

    “元帅。”路彻开口。

    床上的老人闭着眼，摆摆手示意她坐下。

    “让我看看你的精神力凝形。”

    路彻在手上凝出一点，就见白照元帅的手伸了过来，似是想要触碰，她迅速收回手，怕伤到他。

    白照元帅的手在半空顿了一下，落在了床上。“是呀，这不是我的精神力。“

    他强打起精神来，笑了笑，“你是不是很惊讶我现在的样子。”

    白照元帅说的没错，路彻非常惊讶。

    医疗发达的现在，联盟居民平均年龄有100岁，如果正常生活，到150岁不成问题，而精神力强大的人正常寿命应该可以突破两百。

    白照元帅领悟精神力凝形的时候不过五十多岁，现在也就一百岁左右，他不应该衰老成现在这个样子。

    路彻之前听说元帅病危也只以为是权力更迭下的结果，没想到居然是正常衰老。

    没有听到路彻的回答，她的表情已经向白照元帅说明了她的想法。

    他说道：“我几十年前，在战场上领悟了精神力凝形，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从那时起，我的精神力就像是漏掉的沙袋一样，逐渐溃散。”

    说到这，他看了看路彻，十八岁，眉目之间透着一股英气。她父亲也是为国牺牲的军人。

    “这也是为什么我在精神力凝形之后不惜战场抗命，非要数次阵前单刀直入，杀入虫族内部，直接解决他们的高级虫族指挥的原因。”

    白照元帅战场抗命这件事，路彻完全没听说过。

    “就算之后我再也没使用过精神力，它也一年年的在消散，并且我的身体状态也随着精神力的消失而衰老。”

    路彻面前的那只手，褶皱干瘦，已经是非常衰老的状态了。

    她不禁问出声：“可是我没有精神力溃散的感觉，只是有时候……”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白照元帅没有听到她的欲言又止，他轻轻点了点头，说道：“你确实没有精神力溃散，所以，孩子，你和我不一样。”

    他握住路彻的手，“元帅让我教那些人精神力凝形的时候，我只能告诉他真相，但他还是使了些手段试图让一些人能够学会精神力凝形，但是他们没能成功，那些人没有活几天就死去了。”

    白照元帅有些陷入到回忆里，他似乎看到了当时那些被实验的人痛苦的死去。

    路彻明白这就是精神力溃散到最后的样子，她犹豫了一下，看刚才那个卫兵已经退了出去，打开空间纽，将那个装有心晶的盒子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元帅问道。

    “一个对您现在的状况说不定有用的东西。”路彻把盒子打开。

    看到那粉色的晶石的瞬间，白照元帅愣住了，然后一脸严肃地问路彻，“这是你怎么得到的？”

    “您知道这是什么？”路彻比元帅更惊讶，“我查过无数资料都没有找到有关这种石头的记录。”

    白照元帅似乎松了一口气，还是问道：“你怎么得到的？”

    看他一定要问清楚的样子，路彻解释道：“我之前捡到一块，后来……”路彻告诉了白照元帅那次展览会伤的事情。

    听完路彻的话，白照元帅才放下心来，说道：“这也是我一开始没有直接死亡的原因。这种石头就叫心晶，你起名起的很准。你知道它为什么叫心晶吗？”

    路彻摇摇头。

    白照元帅似乎不是很想看到心晶，示意路彻把盒子关起来，又继续说道：“因为它是联盟星图边缘的一个种族的心。他们的星球蒙萨，现在属于沦陷区。”

    “我能精神力凝形之后，试图将虫族已经占领的联盟星球夺回来，孩子，你知道那些沦陷区的联盟居民过着怎样生不如死的生活吗？”

    路彻没办法想象沦陷区到底是一幅怎样的场景，但也不是一无所知。

    她曾经遇到过一个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他失去了他的双腿，装了义肢，从此以后不能驾驶机甲，就退役了。

    老兵当时曾和她讲过，他们军队曾经收复过好几颗沦陷区星球，应该就是白照元帅收复失地的时期。他说那上面简直是人间炼狱，虫族不仅拿人种当作孵化幼虫的养料，而且还拿人种做实验，试图将虫族基因和人种基因融合到一起。

    白照元帅有些激动，咳了两声，缓了缓。

    继续说道：“我怕自己有一天精神力彻底崩溃就失去机会，所以那几年我一直在前线征战，可是不管我的意志如何，我的身体还是倒下了，就在蒙萨星。”

    那时候白照元帅刚刚收复了那里，上面的虫族大部分都撤走了，但是还有些被当作弃子留在蒙萨星的低级虫族在作乱。

    当时联盟为了增强民众信心，不断地宣传白照元帅的事迹，路彻浏览以前的新闻的时候看到过关于蒙萨星的报道。

    路彻说道：“所以当时说您有私人行程的那几天，其实是在治疗吗？”

    白照元帅点点头，“因为精神力的使用而带来的后遗症，我的头会很疼，更可怕是我的精神力流失的感觉，那种把什么东西从身体里剥离的虚无会让人崩溃。”

    他看了看路彻，“你真的很幸运。但那个时候的我也觉得自己很幸运。”

    路彻明白，元帅是为自己能收复那些沦陷区，能保护一方民众而觉得幸运。

    元帅继续道：“当时我的医疗队还在来蒙萨的路上，所以我的参谋长为我找来了一个当地的医生。她就是那个种族的。我的床头被挂上了一个粉色的晶石，那个医生说那是用来祈福的。”

    “祈福？那心晶对当时的您有用吗？”

    “自然有，那时我才发现了这个秘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什科尔拿整个种族都被杀害，不剩什么人了，而蒙萨星也被虫族重新占领。”

    “是虫族杀的他们？”

    “没错，它们不知道那些心晶意味着什么，只是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什科尔拿对我很重要，为了报复我。”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