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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线索

    两处设埋伏,要的是盗圣身陷陈府圈套,光明正大地抓捕,要的是以此连根拔起,赶尽杀绝暗处同伙。

    结合眼前一切,她忆起上元灯节沈瀛执意要给的那个彩头。

    那么,前日他来此的目的并非简单地示威挑衅,而是坦明将计划放在此处,在蔺不言的眼下杀掉这些人。

    窗外轻风细雨再起,丝丝声响扫过耳畔,一股酥麻感顿时由耳至心,蔺不言打了个无名冷颤,旋即深吸了口气试图平缓不适感,可心跳砰砰砰如来袭雷鸣,难以平静。

    她的心静不下来,只好低头垂眸,盯住手里被揉得皱巴的衣衫,耳边再度传来姜霏的声音:“这便是鬼市主插手救我的缘由。”

    原来“人情”二字真不是鬼市主的托词。

    姜姐姐差点儿丧命于郊外,而仅剩那一点儿生机又是从何处迸发?

    内室橘色烛光映衬姜霏愈发憔悴的脸,比起往昔灵动乐天的神情,如今显得落寞极了,蔺不言透过这张脸,莫名地想起不空谷内陆行知曾道阿霏姐总能调和险境所带来的氛围。

    后来得知姜氏灭门之事,姜霏少时独自浪迹江湖,蔺不言便否认无人天生会如此旷达,一切苦中寻乐,得一丝慰藉。

    她抬眼瞧见姜姐姐神色,岔开了话:“那群人做好万全打算,绝不会让你活着离开,姜姐姐如何脱身?”

    姜霏说道:“沈天权和那名存活的江湖人士出现了。”

    “他们……”说到一半,蔺不言噤声,忆起临水河畔遇沈天权,一切均能说通了。

    上元灯节,沈天权该是和那名江湖人士一同约姜霏见面,可谁知姜霏未出现,决定由他入城寻人,留另一人在原地继续等候,而他脱险后应该往城外汇合,返程途中便遇见被困的姜霏。

    目前姜姐姐能到蔺府,证明成功脱困,那这两人仍未现身,莫非……蔺不言猛地抬起头,“二人现今在何处?”

    “我不知道。”姜霏的话音听出了一丝颤抖,“本以为凭借三人至少能闯出一条活路,未曾想到领头者出手极其狠辣,这时沈天权得知行知会有落入圈套的危险,提出让我和那名江湖人士先行离开,他一人拖住领头者。”

    这话停在此处不对劲,蔺不言双眉微蹙,问道:“你们没能跑掉?”

    “没多久就被追过来,那名江湖人士身受重伤,没撑住死了,我跳河侥幸逃脱,入城时已是满街流传盗圣落网,便知为时已晚。但这名江湖人士死前认出追杀我们的领头者,正是当年与其合谋屠姜氏的领头者……”姜霏话音一顿,“他说:原来是你。”

    蔺不言有些迫不及待地追问:“是谁?”

    “沈府管家,沈全。”

    每个字从姜霏齿间溜出,生怕漏了什么,她的手顺势握成拳,指关节已经攥得生疼,依然不愿意松开,仿佛这般疼痛和内伤能让自身想起封尘多年的记忆。她默默地又添了一句:“不空山袭击我们的苗刀者也是他。”

    谜底揭晓,室内陷入死般寂静。蔺不言先蓦地一愣,后脑海里闪过从花拍至不空谷,再到回京遇袭各种事,期间她想不明白袭击者一些奇怪行为,这时全然明白,她兴味索然笑了声,“原来是他啊。”

    姜霏听得这句话,明白不言是何意,顺着说下去:“以前念及沈家与上一辈的旧情谊,认为陈氏和姬先生才是主导位,沈家的角色仅为参与者,如今发生这些事,陈氏为何会被灭口,答案不言而喻。”

    这句话戛然而止,不言注视姜霏的双眼,从中知晓了是什么——

    沈家占据绝对主导者的地位,灭口对其有威胁的陈氏。

    只是目前沈天权生死未卜,历经过这场被截杀的人一个不剩,陆行知又被捕毒发,命在旦夕,兄长杳无音信,不知去向,甚至连蔺家都陷入“勾连盗圣”的风波。

    一切的一切全陷入困境,她该从何处破局?

    俄顷,听姜霏清了清嗓子,左手又突然捂住自己的嘴,让本会响起的咳嗽声瞬间消失在黑夜,她用眼神朝室外的方向示意,打手势对蔺不言说道:“有人来了。”

    蔺不言警惕地转头,隔着落下轻纱遥望外室,传入耳旁的依旧只有滴答声。

    嗒,嗒,嗒——

    似细碎的雨点落在湿漉漉石板,其中混杂嘎吱的声响,全掩盖在庭院桂花树的窸窸窣窣之下,黏稠又难辨,她刚想起身靠近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了一道沙哑的男声。

    “不言,是我。”

    这声音是蔺不迟!

    她朝姜霏点头示意,马上往外室跑去,双手推开门瞬间,一阵凉风迎面扑来,蔺不言下意识偏头闪躲,往后退了一步,待她回过头,屋外人已然走进。

    此时,蔺不言注意到他未往内室走,仍然站在外室用手拍打衣衫,双脚所站位置的木板深了不少,她快步走近一瞧发现蔺不迟身上持续滚落雨滴,无一不是雨水侵占的痕迹。

    这般匆忙的模样,怕是连夜赶来。

    她递去一条手巾,“这两日一点消息也没有,你去哪儿了?”

    “先给你这个。”蔺不迟没有回答,反手从怀中取出一锦囊,扔向不言,嘴里解释道,“我追鬼市主一路至鬼市大门被发现,然后鬼市主给了此物托我转交于你,还说前些日子鬼市动荡,送来晚了,望见谅。”

    蔺不言接过并未拆开,耳边继续传来蔺不迟的声音:“没拆开。我已仔细检查过锦囊外,无毒无机关,而且鬼市主应该早发现身后的我,故意停留等候。”

    “否则以他的轻功,可以随时甩掉,你哪能尾随至鬼市大门。”蔺不言恍然大悟,这是鬼市主摸透了意图,故意让兄长跟在身后。

    就是这玩意儿为何当面不给,非得再转他人之手。

    满是疑惑的蔺不言拿锦囊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正当她决定拆开时,又听蔺不迟说道:“姜姑娘伤势如何,醒了吗?”

    “刚清醒。”

    “那便好,正好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

    “好。”蔺不言应下。

    二人朝内室走去,越过帷幔,入内见姜霏半起身坐在床沿,随即几人围坐身旁,谈起这两日种种事情。

    姜霏简单地复述了遍先前事迹,再询问:“有什么新消息?”

    自深夜初醒,姜霏从不言口中得知其兄长消失足足两日,这话问得虽为两人,而她的目光最终落在左侧的蔺不迟。

    其意他即刻明白,解释道:“说来话长,先看不言手中锦囊是何物。”

    “不用,我想起这东西了。”蔺不言晃晃手里锦囊,“前些日子我让陆行知去鬼市查的两个人,先听你说说近日情形。”

    蔺不迟妥协,“离开鬼市,我去打探当前情况,发现巴山县抓的陈家人也莫名其妙地死在狱中,旋即我决定入宫回禀陛下,可……并未见到。”

    “未见到”三个字落在姜霏耳朵里,几乎等同于“拒之门外”。

    如今蔺府与盗圣之事尚未明晰,因此陛下的态度乍一看没什么稀奇,可姜霏知晓蔺不迟早得陛下的授意暗中查陈氏,查皇城内与此有牵连的人士。眼前突发陈氏灭门,盗圣恰好被捕,摆明是想毁尸灭迹,陛下作为一个上位者,怎会察觉不出其中端倪。

    如此一来,陛下现今的态度才是奇怪。

    姜霏问道:“以往也出现过此类情况吗?”

    “从未。”蔺不迟脸色沉重,“传话侍从只带来一句‘清白之人自有清白时’,让我速速离去,勿再来此。”

    “清白?”姜霏摘了两字默念一遍,反问,“陛下意指蔺家勾连盗圣这事儿?”

    “大抵是,因为待我再去打听消息时,得知父亲明后日回府,那边证实蔺府与此事无关,坐实全是林姨娘一人所为。”

    听到此处,蔺不言忽地插嘴:“如何坐实?”

    “搜到了证据。”蔺不迟说道,“盗圣身上有属于林姨娘的信物,而林姨娘院内具二人往来的信。”

    “绝无可能!”姜霏哑声反驳,扶住床沿下意识地想站起身,内伤尚未痊愈,双脚刚落地见腰间衣衫渗好几道血痕,“林月之事,磐安后我们才得知,何况行知被捕时体内毒已催动,昏迷不醒,想……”

    又一阵钻心的刺痛传来,她低头闷哼,剩下的话戛然而止。

    见状,离得最近的蔺不言忙制止姜霏,让其再次躺好,她自己淡声补全这话:“想要什么证据出现,简直易如反掌,这东西压根不足为凭,只是……他是盗圣。”

    话尾音落地刹那,姜霏看向了蔺不言的眼睛,其有千般奈何,她的目光又转向蔺不迟,终于明白他沉重脸色并非陛下巨门一件事。

    这一刻,身上所有伤口的痛楚愈发明显,偏偏就是这样使她昏迷多日、停滞的脑子彻底清醒了。

    冠有“盗圣”一名,万事皆可说通。

    什么证据什么事实什么辩驳全然不重要,世间谁会相信一位声名狼藉、恶贯满盈的盗贼所言,多添一罪,少减一罪,又有何妨,盗圣必须得死。

    无声蔓延至室内,似一张厚重的大网裹住在座所有人,一旦想伸手去反抗去拉扯,会发现网没有这么结实,一路拼命挣扎,就在即将破茧时,却反须得连血肉一齐撕下。

    撕或不撕?

    无人再开口。

    良久,蔺不言突然出声问了一个奇怪的事,“陆行知身上其他罪名呢?”

    “不行。”蔺不迟的话几乎是挨着落下,他接着解释道,“此前江湖谣传陆兄之事,我查得七七八八,的确能洗刷以往恶名,唯独陈家之案不行。”

    “你所指不仅仅是陈家灭门,还有那桩金额数达几十万的案子?”姜霏敏锐从其言语切中关键。

    “正是。”蔺不迟应下,“那桩案子与陈家有关,原揭发陈家时一并还陆兄清白,现在非但行不通,恐怕连我入狱探陆兄一面都难。”

    蔺不言用着一种近乎无奈语气说道:“既已灭口陈家便不会留证据,而且陆行知只剩四日。”

    听到此处,沉默已久的姜霏立刻明白药是行知随身携带,他被捕定是不复存在,她说道:“行知不会将重要东西全放在身边,我伤势无大碍,待明日我回一趟衍水居,只是……”

    蔺不言接过了话:“体内毒完全发作,此类药物不过多续几日命,治标不治本。”

    话题越聊越沉重,仿佛陷入死胡同。

    思绪也四处游散,难以聚集,蔺不言的目光落在雕花窗,察觉屋外雨早早地停了,天边泛起层层白浪,参星横斜,黑色淡了不少。

    天好像快亮了。

    一阵夜风刮过,树叶声响再起,蔺不言的手指不由地想收紧握住,动作刚起头,她停住了,低下头,掌心正握着鬼市主给的锦囊。

    差点儿忘记这东西。

    她嘀咕一句,拆开此物,其内是一张笺纸和一个精致木匣,她选择先拆开前者,目光扫过,倏地站起身,“我必须去陈府。”

    “不行!”

    另外两人如梦初醒,异口同声地否决。

    面对如此激烈的反应,蔺不言平静地加重字音,重复道:“我今日就去。”

    这话简直火上浇油,蔺不迟刚从外面回来,知晓府外围了多少眼线,他气得直接质问:“你失心疯了?”

    “我会避开的。”蔺不言善解人意地解释了兄长担忧的问题,“陈家有重要线索,我们兵分两路,兄长你想想有没有办法进大理狱,陆……”

    “会?”蔺不迟怒极反笑,无意识忽略后半句话,“外面并非只有沈家眼线,蔺家落难,多少双眼睛盯着,陈府死了这么多人,他们不会以此为饵抓所谓盗圣同伙?若想探陈家,遣人去即可,为何非要亲自冒险?”

    “等等,”姜霏出声制止住了蔺不迟的长篇大论,朝不言的方向伸手,“不言,笺纸给我看看。”

    蔺不言递了过去。

    笺纸展露,其上内容甚少,仅六字概括:

    二人出自雀楼。

    …………

    午正初刻。

    继几日连绵阴雨,人的骨头泡成了酥糖糕,今日终得放晴,太阳高悬顶空挥洒金光,驱散多日的阴霾潮湿。

    偶得一阵春风拂过,也能从中感到久违的生机,可惜这股盎然春意止步于乌衣巷内一处高门阔气的府邸——陈府。

    因灭门血案,陈府困在周围冷冷清清,连野狗都不愿意路过,而门前两只镇宅瑞兽,一只半倒在地,另一只的兽头不见踪影,均昭示府邸主人遭遇不幸。

    加之市井传闻陈府内全为冤死,鬼魂七日停留原地不散,导致此处鲜少人涉足。

    偏偏蔺不言反其道而行之,挑了个陈府外偏僻的一面院墙,翻身而进。

    落地刹那,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充斥五感,她差点儿被呛出声,幸亏反应及时捂住口鼻,拿出提前备好的布巾,警觉地环视周围。

    一片狼藉,全为荒凉衰败之景。

    据传,陈氏全府无一活口,杀人的鲜血溅洒庭院四处,春日抽生的绿芽被染成鲜红色,灰色石板块也凝结了褐色血块,连日小雨都未能完全冲刷干净。

    蔺不言原不信市井含夸张成分的传言,此时却真真体会到。

    她慨叹一句“没想到”,继续确认无埋伏后径直往当初守卫森严的东院走去。

    府邸规模与蔺府相近,东院位于府邸较深处,距她所处位置相隔甚远,照理以轻功走房檐比穿梭廊亭假山等快得多。

    然而蔺不言才没这么做。

    选择白日午时来此,正是赌那些人自以为光天化日的无人敢明目张胆地来,如今爬上房檐的行为与大喊“快来抓我”有何区别,她又不是自相矛盾的傻子。

    慢点也无妨,落日前离开此处即可。

    少顷,她抵达东院。

    东院外和一路所见的凌乱景象无二,置景风格与陈府整体相去甚远,所用绿植少树木,多为灌丛花草一类,若进此院想藏身,唯有远处小假山和湖水底。

    蔺不言粗略扫过,东边大树下石桌放置一壶酒,两三杯盏,意味杀戮开始前主人约了人在此饮酒赏月。

    可这主人指的是陈府的人,还是那位常不知名客人?

    暂且无从得知。

    她走近蹲下仔细地瞧周围,除了石凳边缘有死掉的蚁群外未发现其他异状,决定转身朝房内走去,迎面是一地碎掉的瓷盘和菜肴,蔺不言将几间房内翻找一遍,仍旧无所获。

    最后她回到正厢房内,盯住满地狼藉,久久未动。

    直到春日的鸟雀叽叽喳喳飞过顶空,蔺不言的瞳孔猛然一缩,偏头看向前院:“不对!太干净了。”

    太干净了。

    此处和前院无任何血迹。

    与屠杀当夜有酒菜有人完全相悖,除非人不是在此处杀的,那又为什么要这么做,绕一大圈带人去别的院子再行杀掉,不嫌麻烦?

    逗留陈府越久风险便越大,如此行为实在不符。

    杀人者,必定想一鼓而擒。

    蔺不言边思索边走出内室,仔细打量起整个前院,再次回到石桌附近,她站在桂花树下仰起头,鎏金碎光穿过稀朗的黄白花芽,洒在身上。

    她抬起左手晃了晃,光影变化间隙,层层叶片随风摇动,随即蔺不言往左走了两步,就地捡起三颗小石子,抬手挥了出去。

    清脆沙沙声起,正是石子撞击枝叶发出,紧跟其后一道紫影划过,啪嗒落在地面。

    那是一个荷包。

    方才她的注意力全在石桌周围,又因此物颜色较深,混在一片茂密叶片间,加之她扫视过快,几乎忽视这点万绿丛中一点儿不起眼的紫色。

    蔺不言捡起荷包,外围绣纹为春半桃花,内里无放置他物。

    倒是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她一边想着一边仔细看,发现其针脚细腻,非普通仆从佩戴,大抵是属于陈氏几位或曾居住在此者。

    可这东西不该是陈氏留下,当夜屠杀之举意在灭口,岂会留此物。

    莫非其被灭当夜又外人在场?

    蔺不言的手指抚过绣纹,内心默念几遍“桃花”,旋即收好荷包,再转了一圈其他地方,无所获后飞身离开了陈府。

    落日熔金,和风拂云。

    待她双脚落地知春院时,黑夜覆盖整座城,蔺不言小跑回内室寻姜姐姐,准备告知自己的发现,就听外面传来巧月的声音:“姑娘,有人前来拜访。”

    “谁?”

    “长宁帝姬。”

    这会儿她来作何,蔺不言推开房门,尚未开口,巧月向前递来一物,“帝姬说你见此物定会愿意见她。”

    她低下头,那是一块可出入大理狱的腰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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