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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岸夜谈

    夜深时分,许明昭吃力地将吃醉的柳玉珂送回客栈,已过三更。

    街上早就鲜有路人,白日里在喧闹的街市此刻却死寂一般,偶有蝉鸣传来才让人惊觉还在人间。

    时候不早了,看来今日是在不便去寻程笙,许明昭边揉着酸痛的肩膀边想道。她方才大病初愈,便要出来拖醉鬼,自然有些疲惫。

    另外,若是那柳玉珂所言非虚,程笙此刻应当和陈景遥在一起,她若贸然拜访唐突了他二人可就不好了。至于他二人是否有私情,自然由不得她一介外人纷说。

    许明昭且走且停,夜色又浓时才堪堪走回了医馆的后巷。

    只是令许明昭没想到的是,居然有道身影隐于后巷的阴影之中。

    许明昭身上没什么趁手的武器,再加上方才送柳玉珂体力消耗大半。此刻三更半夜,街上寂寥无人,她若想叫帮手也无人可应。

    思量之下,许明昭生怕露出破绽,慢慢缓下步伐,正思量着何时转身逃跑,怎料那人却突然开了口。

    “师妹。”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贺逸宁负手从阴影中走出,沁凉的月色下他身上多了几分许明昭读不懂的情绪。

    “师兄?”许明昭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贺师兄此刻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真的是他本人吗?莫不是什么障眼法?

    “师妹不必惊慌,”贺逸宁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担忧,“是王叔他们通知我的,我怕鬼市一遭让你惹了仇家,这才多派了些人手。”

    这么说来,王叔他们能在许明昭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跟踪她,武功必然在她之上。

    既然如此……那么她白日里试探他们武功的时候,王叔他们居然全都是在装作没看见。许明昭心下一凉,自己居然就这么信了。此番是还好是师兄的人,若是遇上仇家,她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以后还需更加谨慎些才好。

    只是……许明昭抬眼望向那个她心心念念的少年,他如此关心她的安危,可为何她却偏偏高兴不起来呢?不知是否因为多日的追问和婉拒,亦或者是不做通知的暗自监视,许明昭只觉心头压抑。

    夏夜的风送来了一丝清凉,许明昭站在巷口,贺逸宁站在巷里,二人相顾无言。

    贺逸宁俊朗的眉眼映在许明昭的眼眸,眼前的少年既如谦谦公子般温润如玉,又能拉弓引箭正义直言守护一方。如此这般惊艳卓绝的人物,此刻却满眼都是她。

    许明昭率先移开眼。谁让这世上就是如此不公,最先心动的总是最先溃不成军。她此刻心乱如麻,实在不想面对他。

    贺逸宁却上前一步,温和的语气中带着点点怜惜,“师妹似乎有心事,不如同我说说如何?”

    明月西悬,二人并肩漫步在杨柳河畔,一抬眼便能见这偌大的景宁城楼宇在月光下的层叠交错,庄严寂静。只是二人此刻都无暇顾及半分风月。

    贺逸宁似是轻叹了口气,“此事是逸宁的不是,贺某在此先行谢罪。”监视许明昭并非他有意为之,只是、只是他实在太怕她再遭遇不测。

    他深知许师妹虽然看上去温和谦逊,骨子里却是一个极其执拗的人,容不得半点触及底线的冒犯。

    “贺师兄言重了,明昭并无怪罪之意。”许明昭且将心绪暂放,开口的声音有些干涩。“我只是有些还未解开的疑惑罢了。”

    贺逸宁见她转移了话题,也识趣地没有追问。“师妹不如同我说上一说,说不定可以解开师妹的疑惑。”

    许明昭停下脚步,双手撑在河畔的石栏上,目光放在了随着水纹浮动的月影之上。“只是师兄似乎并不想让我知道。”

    此话一出,贺逸宁便知晓她这是在说汪汲的案子,那日她身受重伤还仍要追问,他便只是说了个大概。后来几日,三法司共同请奏陛下结案,那一老一少两位僧人早早地自缢在了大牢之中,贺逸宁顾及她的身子便什么都没说。

    因为他知道,按照许明昭的性子,听闻此事怕不是要忧思过度。

    只是此刻,实在没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了。

    “师妹,此事已经盖棺定论,那两位僧人,”贺逸宁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也已经自缢在了刑部大牢。”

    许明昭其实早有预感,可是当听到贺逸宁亲口说出之时也有一瞬的失神。是了,此案他二人早已无力回天,亲手了结性命也总好过再遭羞辱。

    两人无言。

    许明昭的呼吸有些乱了,出离的愤怒让她握紧了石栏,她的声音带着强忍下的颤抖,“师兄,你相信正义吗?”

    “你相信他们的案子能得沉冤昭雪吗?”

    “世人只会漠不关心甚至在饭后茶余唾骂两句,他们不知无罪。”许明昭的语气又急又快,汪汲一案不免让她想起徐家的灭门,眼睛不免湿润了。

    “但是师兄,那我们又该如何自处呢?是像不知的世人那般附和上两句?或是将它带进坟墓中?”

    贺逸宁沉默了。此事由三法司同陛下共同结案,以他们现在的处境,哪怕知道真相也无力翻案。

    见他没有答话,许明昭自嘲般的笑了,“饶我许明昭满腔热血一心报国,看来这条路还是选错了。”

    “并没有错。”贺逸宁答得坚定。“我相信终有一日我们可以还他二人一个清白,还这天下一个清白。”

    许明昭抬眼看着眼前一脸正色的少年,他似乎永远那么风光霁月,让人可望不可即。而她所经历的种种落魄不堪,像是一双双手,将她不由分说地拖入泥潭。他们明明相离地这么近,却又如隔天堑。

    “我知师妹拳拳赤子之心,所以才不忍告知。”贺逸宁答得认真,并无半分玩笑,“那日在鬼市,云蟠卫与一队刺客大战,死伤惨重。”

    “云蟠卫可以自由进出鬼市,不可能不知道这鬼市上有毒香售卖。”

    许明昭听罢握紧了拳头。所以这是陛下的默许?又或者汪汲之死本来便是陛下的授意?一生为国征战,最后只落得这么个下场,汪汲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许明昭只觉得心寒,又想起至今仍被唾骂的徐家军,眼神暗了暗。

    她许明昭若是仍按着武将的路子走下去,怕不又是重蹈二人覆辙。有些事武将做不得,文官却可以问津。

    “贺师兄,你真的相信我们可以做到吗?”许明昭问得小心,仿佛乞求一般地询问道。

    贺逸宁怎么看不出许明昭眼底的不甘和希冀。“师妹,这条路会很难,但是我相信终得天理昭昭。”

    她早就孑然一身,所付不过性命一条。哪怕是螳臂当车,她也愿意舍命赌上一赌。

    “再苦再难又何妨?我只怕清白之人等不来昭雪,忠义之士换不来颂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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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的清晨,景宁城又是那副人头攒动的热闹场面。

    许明昭同贺逸宁一起再次踏进了彰德学院众人落脚的客栈,不过今日他们是来送别的。

    还没进门,许明昭就隔着房门听到了程笙调笑的声音,“院长,你也知道,马上便是端午了,这景宁城的龙舟会听说热闹得很,不如看了再走?”

    还未听到杜饮溪答话,贺逸宁便推门而入,躬身行礼,“杜院,逸宁来迟。”

    许明昭紧跟其后,拱手道,“院长,许某来迟。”

    “无妨,逸宁和许学子落座便是。”杜饮溪并没有放在心上,随口招呼着他二人。

    许明昭抬头便见程笙这厮朝着她挤眉弄眼地调笑着,一旁的项子骞一脸嫌弃。陈景遥、纪蔚之二人也早早落了座,冲她微微一笑。

    “许学子身子刚好,又何必如此劳神费心前来。”杜饮溪转着手上的茶杯。

    “回院长,在下身子好多了,自然是要来相送。”许明昭答得恭敬。

    杜饮溪点点头,并未再说什么,“既然各位都已经知晓我要回学院,自然应当明白我将诸位叫来所谓何事。”

    “案子已结,各位学子不如早日返回。京城人多眼杂,有些热闹还是少看为好。”这话明里暗里都是在敲打众人,这次办案也让人看清了,京城的水很深,他们这群不谙世事的学子确实还是嫩了些。

    “可是院长,”程笙率先开口,“明昭的病刚好,不便长途跋涉,自然要多留几日。”

    “贺师兄好久才能回家一趟,马上端午节,免不了在京城待一待。”

    “我们这几人第一次来景宁城,恰逢端午,这几日查案奔波,还有好些热闹没看。”程笙故作可怜,“院长,你真的忍心让我们就这么带着遗憾回去吗?”

    一旁的项子骞插嘴道,“你热闹看得还少吗?昨日也不知是谁看个热闹还看进了府衙。”

    “你这小子,你到底想不想留下?”一说起昨日的梨园遭遇,程笙有些恼,“你不想呆就回去,少在这里拆我台。”

    项子骞立马住嘴,他确实也想在景宁城多留几天。许明昭不走,贺师兄定然也不会先走。他还想着回去的时候和师兄同坐一辆马车呢。

    坐在一旁的纪蔚之笑道,“院长不必多虑,此番查案我们这些学子也颇有几分收获,行事作风定然谨慎不少。”

    “再加上查案确实劳神费心,不如就容我们放松几日。”

    陈景遥也开口道,“初入景宁城,自然看什么都新鲜。院长放心便是,我们自有分寸。”

    杜饮溪看着众人一唱一和,终是轻笑着摇头,“罢了,随你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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