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许子航这个弟弟,许盼盼的态度有些复杂。
许盼盼比许子航大三岁,他俩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身为姐姐,许盼盼总是要看顾着这个青春叛逆期半永久的熊弟弟,心里不烦他是不可能的。
她这种恨不得把揍弟弟作为像日常三餐标配的嫌弃,随着和楼雨晴交好,直接达到了顶峰。
那些日常状似无心的感叹,都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她。
“盼盼,你这个名字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嘛?是盼你吗?如果是盼着你弟弟的话,那你的名字感觉和‘招娣’之类的名字好像啊……”
“盼盼,你可要当心着些,你家里人把东西都给你弟弟了,你什么都没有,但是你同样还要赡养你爸妈的。”
“盼盼,我看他们就是偏心,凭什么都是让女孩子做家务活,你弟弟什么都不干啊!你和他不都是你爸妈的孩子吗!”
……
后来许盼盼讨厌死了许子航。
甚至不自觉的思考方式,就是将两人放在对立面上。
可是,就这么个一直和她吵和她闹的弟弟,为了给她讨个说法,大闹蒋纪峰和楼雨晴的婚礼,因为过失伤人致残,最后被关进了局子里。
许盼盼去探望他的时候,他剃着寸头,穿着监狱服,隔着玻璃冲她一脸无所谓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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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完了,许盼盼你完蛋了……你要是哪天死了,肯定是让你自己活活蠢死。”
许盼盼被许子航那个死声音从回忆里拉了出来,他站在半扇门后,用看傻子的目光着她。
许盼盼:“……”
本来,许盼盼想着今日算是他们姐弟“久别重逢”的第一天,多给弟弟一点包容的,可熊弟弟就是熊弟弟,许盼盼不反驳他说话的内容,但他这话说的语气真是让人……手痒痒。
许盼盼咬牙劝他适可而止:“许子航,别逼我揍你啊,本来想看在今天天气不错的份上,不想和你计较的。”
“就你?揍我?”
许子航本来是靠墙站的,这会儿站直了身体,竟然比许盼盼还要高出来那么一些些,他俯视地看着许盼盼,别提有多嘚瑟了。
欸……又是想和许子航断绝姐弟关系的一天开始了。
“许盼盼,我已经不是小时候的我了,你和我斗……”
许盼盼突然扯着嗓子喊道:“妈!!许子航他拿斧头他吓我!”
许妈妈噔噔噔的从后院跑了过来,看到对峙而站的姐弟俩更是无语。
“你们俩个站着的个儿都比我高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儿那样闹闹腾腾的啊?”
许子航晃了晃手里的小斧头,“我本来就是去干活儿的,是许盼盼非当着我的路,不让我过去!”
许盼盼:“妈!刚才是这臭小子先骂的我!”
姐弟俩你一句,我一句的相互告状,让老妈做裁判。
公平公正的老妈判决下来了,把两人轰出去砍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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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旁边的一处空地上,堆着不少的木头,昨日大雨淋湿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被雨篷挡住了。
许家姐弟两人分工明确,许子航拿斧头劈木材,许盼盼则把劈好的木柴用竹篓子运到院子里。
她来来回回搬了七八趟,人就不行了,要坐下歇会儿。
许子航看不惯许盼盼轻松,故意把劈好的柴火往她脚边扔:“许盼盼,你也太弱吧?快起来干活!这才哪跟哪儿啊?”
许盼盼喘着粗气回嘴:“是的,我是弱鸡,我没用,你最能耐,所以干脆把这些活儿全干了呗!”
“你想的倒美!这活儿咱家谁都可以撂挑子不干,就你不行!快,起来干活儿了!”许子航催促她。
许盼盼不仅没起,反而躺在了一根粗木头上,“我不,我要歇会儿。”
“你要是偷懒,那我也不干了。”许子航一屁股挤在了许盼盼的旁边。
“没有不干,没有偷懒,只是休息会儿。”许盼盼纠正他的用词。
像是想到了什么,许盼盼忽然又坐起来,“不对啊……许子航,我刚才看院子里还有很多木柴呢,过整整一个冬天也没问题的吧?还是说这些木柴,爸妈另有用处?”
又来了,又来了……许子航又用这种看傻子的目光看她了。
他语气冷漠:“不够。”
“你开玩笑!怎么可能不够用?咱家就三口人……”
许子航打断她,毫不留情的嘲讽道:“就咱家三口人?你忘了你的那些‘好朋友’们?他们可是盯上咱家这些柴火了,每天都要过来借的!哼,有借无还,他们真好意思呢……”
许盼盼一脸懵逼,随即想到了什么,眉头紧锁了起来。
她想起来。
这群知青借住,和她还真脱不了干系!
时间还要再往前推推,那时知青宿舍屋顶塌了,许盼盼和楼雨晴两人那时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就大大方方的借出了自家多余的房屋,而这群知青搬来了后,就这么一直住着了。
本来许盼盼他们家柴火按着往年备齐还有多余的,只是这些知青时不时的就来借干柴,他们要不再备点,只怕到时候下雪天难捱。
许盼盼一时语塞,更令她无语的是,这些知青怎么好意思啊?
当然,许盼盼更是自觉羞愧。
这件事情明明那么重要,她竟然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光顾着和这群所谓的高知识分子同行玩耍了,倒连累的家人多做那么多活!
这下,许盼盼一点懒都不敢偷了,也一句话抱怨的话没说,哼哧哼哧干了一下午的活儿。
要不是这些知青们今天人不在,许盼盼早就立马冲过去喊他们自己来干了。
许子航一边干活,一边时不时的打量着许盼盼。
不对劲……很不对劲……许盼盼她今天是怎么了?
一下午,姐弟俩在辛辛苦苦的和木头打交道,劳累了半天,终于等到吃晚饭了。
许盼盼一进屋,看到自家大圆桌都出动了,旁边围坐满了人,竟是那些个知青们?!
一二三……五六!整整六个人?!
许盼盼记得,好像住在他们家的知青拢共就六个,好家伙,这是都跑来这儿啊。
“盼盼,你来了啊,快去洗手吧。”
“盼盼,瞧你一脸汗的,先擦擦脸。”
楼雨晴和一个女知青热络的和许盼盼打着招呼。
许盼盼:……
要不是知道这是自己家,不晓得的人听到了,还以为他们是一大家子人呢。
许盼盼拧眉:“你们今天都在我家吃饭?”
她语气满是困惑,还带着点难以置信口吻,听起来就跟不欢迎人似的。
知青里有人脸皮薄不好意思了起来,但也有人脸皮厚,不觉得这样的打扰有什么关系。
“我们也有按人头交米面油的……”
许盼盼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更甚了,“那不然呢?你还想吃白食啊?”
她这一句话,堵的这群知青不晓得怎么接。
倒是一旁的许子航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他觉得今天的许盼盼好像聪明了点。
许盼盼没心思管他,心里面蔓延着铺天盖地的火气。
这都不是米面油的问题了好不好?烧火做饭不需要时间的啊?!不需要体力精力的啊?!
多张嘴也就算了,这一多就多了六张嘴啊!
平白无故多出那么多的累人工作……这都是她惹出来的麻烦啊!
看看她做的好事,把自己家人连累成这样,就为了交一个白眼狼朋友?!
白天许子航骂她笨,骂她蠢,真的是骂的一点都没错!
许盼盼现在恨死自己了,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耳光。
这时,许盼盼放在桌上握成拳头的手,被许妈妈按住了。
“盼盼。”
大人们到底是顾着些人面子的,许妈妈低声提醒了女儿一下,毕竟来者是客。
而对面的楼雨晴也被同伴们暗中踢了踢脚,眼神示意她管管许盼盼。
楼雨晴心里也发急,可不知道该怎么做。
若按照往常,她才是坐在许盼盼身边的那个人,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许盼盼故意挤在了许妈妈和许子航的中间,和她隔得很远。
今天在许家的这顿晚餐,知青们都吃的怪不是滋味的。
以前都是有许盼盼从中活跃气氛,她和楼雨晴二人说说笑笑,其他知青也能插进去几句话,整体氛围和谐。
今天许盼盼全程沉默着,甚至有几人主动挑起话题,许盼盼最多也是敷衍的嗯个一声,这能活跃的起来?
这种尴尬的不适感,让知青们火速的吃完饭,立马就撤了,没好意思多待。
许盼盼看着这装着残羹剩菜的碗盘,紧紧地握住了手里的筷子。
很好,真的很好……
这群大小姐大少爷们下乡玩农家乐来了是吧?只负责吃吃喝喝?剩余洗刷收拾卫生的活儿全旁人来干啊?
之前自己是脑子被驴踩了嘛?怎么会觉得这群人不错,还上赶着和他们做朋友啊?!
肯定是有什么脏东西给她使了诡计,不然她绝对不会干出这么没脑子的事情!
绝对!
许盼盼视线里,忽然发现她妈妈开始收拾桌子,立马出声阻拦。
“妈,这些东西,你放着我来。”
以前是许盼盼没脑子,害得母亲做了那么多辛苦工作,要这事儿还累着她妈妈,许盼盼真的要以头抢地了。
“行啊,那就你收拾这些吧。”
许妈妈也是劳累了一天了,女儿要抢活儿干,她也乐得轻松。
“我收拾,以后都是我收拾……”许盼盼收拾了一会儿,突然毫无预警的道歉,“爸、妈……还有许……阿航,对不起。”
众人皆是一愣。
许盼盼手里没歇,继续收拾着,把心里的歉意都说了出来。
“是我傻,我不该把这些人招来,害得你们这么劳累……我真的很对不起。”
她就像是在跟别人很正常的聊天一样,但如果她的声音没有不自觉哽咽的话。
她欠的这声道歉迟了太久,许盼盼不想再继续拖下去。
但下一秒,她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你这孩子……瞎自责干什么?要是我和你爸不同意,就不会让他们住进来了,这事儿我和你爸也要算上一份的。”
坐在炉子旁烤火的许爸爸也表了态:“是的,就是你妈妈说的那样,你这孩子别想这么多。”
“妈……”许盼盼一头埋进妈妈的怀里,不想让自己的眼泪水被看到。
许妈妈继续说道:“当初,我们也是想着,这群年轻的孩子离乡背井的跑到咱们这山沟沟里来搞建设,我们能帮着照顾一二也是行的,就是哪里想得到……”这群孩子倒是会打蛇上棍。
一旁的许子航,十分嫌弃的吐槽:“还孩子呢,都十七八岁了能谈对象的年纪了,还孩子呢,有那么大的孩子吗?”
许盼盼哪里听不出来这是他们在安慰自己,快速收拾了自己的情绪。
“爸妈,你们放心,我这几天想办法把他们弄出去,绝不会让他们继续赖在咱家的!”许盼盼保证道。
“赶他们走,那法子可多的是,之前要不是怕你扯后腿……”
许子航话说到一半,挨了自家老娘的瞪眼,这才醒悟过来说了什么,立马改口,“是怕你难过,所以就这么搁着了。”
许妈妈接过话,补充说了点自己的顾虑。
“还有,就是大家现在都是一个村里的,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能做的太难看,省的到时候大家脸上都过不去。”
既然话都说开了,大家索性都坐在一块儿商量着怎么处理一下那些知青们。
而另一边,回到了屋里的知青们气氛依旧不好。
“楼雨晴,你和许盼盼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