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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之事不可追

    刘子钦为此感到愧疚、自责、后悔,痛苦不已。

    但他不得不承认,在得知自己的阿瑶再也无法离开这座城的时候,在她孤苦无依只能依靠自己的时候,在她孤立无援、群狼环饲只能选择自己的时候。

    那种感觉无疑是满足的,畅快的,因而他只能一错再错,错无可错。

    杨家倒了,这个屹立了多年的大家就那样倒了,只留下了一地的狼藉废墟和可怜的孤女。

    偌大的家业只剩下了一个单薄的框架,大半的财产家业早早就被城中的其他狼犬瓜分走了,除此之外,那位貌美的孤苦孤女也同那些财产一样,备受觊觎。

    试想,一个书香门第,家世清白的女子,性情温婉,容貌才情上佳,从小就是让先生好生教养的,那定是让人纷争的人物。

    更何况现在这位女子无亲无故,一朝失势,没人护着,虽说不能再给自己添加助力了,但当个妾也是极好的不是,这可是另一种脸面。

    原来哪里敢想让这样的大小姐给自己当妾室呢,可是现在,这不是有个现成的机会吗。

    杨梓瑶被迫搬离了那个自己从小生活的家,搬到了一处偏僻的小巷。

    虽是没落了,但好歹还有些心软的叔叔伯伯照应着,自己还有一些私房,再不济,也有父母留下来的一点儿安身的钱财,凭着自己的双手,这日子总是能过下去的。

    可不知道是那攀高枝的莫须有传言,还是那人心本贪的原故,杨梓瑶的小院子总是来一些滋事的人。

    即使她再怎么有过好日子的本事,再怎么有魄力和勇气,也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罢了,并没能少吃亏。

    一次两次三次,杨梓瑶再也不能忍受了,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没想着要去求人,而是自己收拾了收拾盘缠,便打算着挑个日子离开这个伤心地了。

    刘子钦的人在暗处观察着,发现杨梓瑶有离开的意图便立即禀告了自己的主子。

    刘子钦这次没迟,也不敢再迟。

    其实,这段日子他也时时会去找阿瑶,可是阿瑶并不愿意见他,好事多磨,因而他也只是默默地守着,偶尔送些东西,其余大多只在有人寻事的时候才会出来见一见,护一护她。

    久而久之,杨梓瑶不再赶他,他原以为两人之间该是因此有一些感情的,不是友情,而是爱情。

    可是刘子钦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决绝,面对那些糟心事,宁愿离开这里,也没有想着主动找一找自己,让自己帮帮忙。

    于是,他坐不住了,在杨梓瑶准备离开的前一日,他主动敲开了那扇小小的门扉。

    杨梓瑶不知道这么就变成现在这样子的。

    这段时间她实在是遭遇了太多事情,家里突逢巨变,父母双亡,她这些日子好像是前十几年顺风顺水来的报酬,难过极了。

    于是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些事、这些人的想法几乎是顺理成章地萌生了。

    可是,在自己就要逃离这里的时候,子钦来了,那个和自己有着年少情谊的少年来了。

    这些日子,他的帮忙自己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间,对于这个儿时密友,她是感激的,但是因为原来那事,她不知道要如何回应,因而也就对其多有规避。

    刘子钦大概也是察觉到自己的逃避的,因而每次来了也只是放下些柴米油盐,默默帮自己教训了那些个找事的人便走了。

    可是今天,他又来了,穿着干净立整,看着像是好好打扮了一番,英俊潇洒,是一个风流倜傥的好少年。

    他敲了自己在小巷的房门,就那样对着自己再次表明了他的心意。

    “我心悦阿瑶,阿瑶呢?”

    只有短短几字,很简单的一句话,可是杨梓瑶能看出他应当是紧张极了,眼睛都不敢直视自己,耳朵泛起了一阵薄红。

    不知怎么的,杨梓瑶想起了他头一次向自己表明心意的样子,少年眉目灼灼,话里的感情是如此的干净炙热。

    她觉得自己的心砰砰作响,脸有些热,那一瞬间,她知道自己应当也是动心了的。

    杨梓瑶不是个扭捏的女子,于是她没有拒绝那番告白的话,当下就接受了他的心意。

    接下来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

    因着她只有一些宗族长辈了,有些事情可以自己做主,所以很快,他们成亲了。

    杨梓瑶还记得成亲那日,他穿着绯红的衣裳,牵着自己的手是如此干燥温暖,让她以为自己是找到以后半生的归宿和依靠了。

    可是她没想到,没想到啊,也正是那样温暖的双手,对自己那样好、婚后事事顺着自己心意的夫君,筹划了那一个恶意打压自己家的计划,是间接害死自己家人的凶手。

    杨梓瑶虽然已为他人妇,但刘府家中人人待她极好,与夫君感情和睦,家人待她亲厚,下人尊敬,因日子和她是杨家小姐的时候没有不同。

    婚后的生活像是回到了以前家中没有出现变故的时候,杨梓瑶每天的烦恼就是叮嘱着夫君多吃一些,不要太过劳累,她曾经以为这样简单无忧的生活会就此定格。

    那天是一个很寻常的天气,因为小弟刘子佩的身体自小就不好,因而一直在家中好好养着,很少出门。

    恰逢这样一个暖风和煦的好日子,刘子佩终于按耐不住出去玩乐的心,心动极了。

    家中自小就严格拘着自己在这四四方方的天空中,可是刘子佩也知道,新过门的嫂嫂对待自己极好,兄长待嫂嫂也是同样,平常嫂嫂的要求兄长都会尽力答应。

    于是刘子佩想出去玩儿的时候,没有去找兄长报备,而是先去找了嫂嫂。

    嫂嫂正在屋中绣着竹叶,口中轻轻哼着歌,绣绷上的图样很是好看,刘子佩瞧着嫂嫂,知道她这时候的心情极好。

    杨梓瑶确实心情很好,这几天她在一旁盯着,夫君有好好吃饭,处理事情上有张有弛,气色红润了起来,杨梓瑶想着,自己好久没有动手了,于是拿起针线准备给他绣条帕子,也算是打发时间。

    “嫂嫂,嫂嫂,我们出去玩儿吧,外面天正好,我带你去放风筝。”

    刘子佩蹦跳着进来,拽着杨梓瑶的袖子撒娇道。

    杨梓瑶看了看外面的天,又看了看面前眼睛提溜转的刘子佩,知道这是拿自己作筏子搭桥呢,于是放下手中的针线,点了点他的鼻子。

    “诶呦,瞧瞧,出去放风筝不先去问你哥哥,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莫不是你想着你哥哥肯定不让你去,就找我这嫂嫂来作个筏子。”

    “嫂嫂,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我这可是看天气好,专门来找你出门放风筝的,哪里有什么筏子、小船的。”

    “诶呀呀,小机灵鬼,我这还是冤枉你了?”

    杨梓瑶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却也是答应了下来,正好这些日子很少出门走动了,趁此去出门溜达溜达也好。

    “好耶,谢谢嫂嫂,我就知道嫂嫂最好了,那嫂嫂先去告诉哥哥,我去我院里拿风筝,我跟你说,前些日子彤儿弄的风筝可好看了,你可一定要瞧瞧。”

    刘子佩高兴地跳了跳,想起了院里那个漂亮的大风筝,边说着边一溜烟跑走了。

    “慢点儿,小心摔着。”杨梓瑶看那莽撞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向着书房去了。

    平时没事刘子钦都会在书房中处理事情,虽然他说过自己不用避讳,想去就去,但她去过的次数还是了了,没想到,今天倒是赶巧了。

    因为家丁都得来少爷吩咐,夫人能去任何地方,因而杨梓瑶进书房的时候没有任何人阻拦。

    房中无人,该是有事情出去了,杨梓瑶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来,便打算走了,临走前,她注意到了不远处书架上放着的一卷画。

    那画卷在一堆薄薄厚厚的账本和书籍中实在格格不入,她心中好奇,于是上前去打开了那幅画。

    画卷徐徐展开,卷中美人以簪束发,眉目恬淡,手中正拿着一卷诗书,冲着画卷外的人笑得舒心,正是杨梓瑶,看卷上印章,正是刘子钦。

    她看着那画卷,只觉得心中安宁,像是被塞了一大块蜜糖,脸上出现隐隐羞红,笑得甜蜜,竟然没注意到书房中有人进来了。

    因着她在书架后面,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角度问题,进屋的两人并没有发现房中那第三人的存在。

    杨梓瑶正心中喜悦,见刘子钦进屋来,正想出声音,却没想到那同他一起进来的人说话比自己更急。

    “刘子钦,你到底想做什么,当初咱们说好的,杨家的东西,你六我四,怎么如今都不作数了。”

    扬起的嘴角僵住,杨梓瑶拿着画卷,即将说出口的“子钦”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

    她认出来了,那正是屡次骚扰自己的那伙人之一,是冯家的少爷。

    听说当人遇到事情的时候,脑中种种思绪会呼啸而过,但是杨梓瑶只觉得自己脑中嗡嗡作响,耳边轰鸣声一片,竟是一片空白。

    可是谈话并不会因此而停,不远处的争执还在继续。

    “是啊,当时说好的,但是我们也说好了,只是击垮杨家,瓜分钱财,可是你们竟然偷偷散布谣言,还想要人。”

    刘子钦和自己说话时都是细声细气的,带着读书人的温吞,可是这时候听着那话,阴沉、低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魄气,杨梓瑶只觉得陌生极了。

    那人愤怒极了,明明当初都说好的,没想到刘子钦临时变卦,竟然想要借机打压他家,他是个浪荡子,速来不管事,要不是今天他爹把他从那温香软玉怀中揪出来,打骂着自己与虎谋皮,惹火上身,他才不会来这里。

    “好啊你个刘子钦,你就不怕我把你干的那些个事情捅出去,哦,对了,你那夫人估计还不知道她家是让你给弄的家破人亡吧,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刘子钦听着那人的威胁,倒也不急,只是不慌不忙地踱步到书桌前,细细地打量着面前的砚纸,气定神闲。

    “那你就先看看,是你家先家破人亡还是我家,据我所知,要是按着这几日的势头下去你家成不了多久。”

    “你!”

    那人觉得自己被耍了,猛地向前抓住刘子钦的衣领,恶狠狠的,面目狰狞。

    “冯兄,不要意气用事啊,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若是能相安无事那不是皆大欢喜吗?”

    “你!”,那人揪着刘子钦的衣领越发用力,甚至举起拳头来就要打,最后不知道想到什么,颓然放弃了。

    那人恶狠狠地咽下那口郁闷气,也知道现在能谈最好,面前的人不能轻易得罪,就把他放开了,抹了一把脸,道“说吧,你想怎么样?”

    “不如……”

    不远处的谈话还在继续,杨梓瑶却什么都听不见了,她满脑子都是那句“把她家弄得家破人亡。”

    他说谁?谁弄得我家破人亡,刘子钦吗?我的,夫君?!

    接下来的事情像是加了倍速一样,在恍惚中很快就呼啸而过。

    杨梓瑶心神不定,很快就被刘子钦发现了,在他的试探之下,他知道了她发现了真相。

    然后是争吵伴着怨恨,内心的自责伴着如潮的泪水。

    杨梓瑶质问,甚至咒骂,吵着要离开,刘子钦沉默却也寸步不让,不可能放她自由。

    杨梓瑶是恨刘子钦的,可是相比刘子钦,她更恨的是自己,是身为导火线的自己,是被蒙在鼓中的自己,是踏着父母生命和仇人相恋的自己。

    她恨啊,她好恨,可是光恨有什么用呢,她被刘子钦一纸婚约束缚在了他的身边,一没人,二没财,连逃走都不成,她能做的只是在那小小的竹园中打砸吵骂,和刘子钦日日相对,泣血度日。

    不对,她还有自己能做的,那就是彻底得到解脱,白绫三尺,搭起了通往地府的路,结束生命,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得到解脱的方法。

    天色昏暗,正是黎明之前,杨梓瑶看着窗外繁星低垂的黑夜,像一只迷途而知往路的羔羊,亲手用白绫束缚住自己。

    “哐当”,脚下之物倒下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如潮的窒息感,可是杨梓瑶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坦然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任由黑暗的侵蚀。

    那个黎明前最凉的夜,那个温婉可心的杨家姑娘,最后死在了最爱她的刘郎为她精心准备的院中。

    是她自己杀死了她,也是他杀死了她,未完成的绣品无言地躺在角落中,因为主人的烦恼丝而落满灰尘,一只稚嫩的手偷偷捡起,藏在了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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