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盈溢

    周围一片寂静,周围的黑暗浓稠而窒息仿佛择人而噬的猛兽。

    修仙之人的聪明耳目在此时好像都失去了作用,只有身旁的一豆暖发出来的小小亮光能勉强照亮一方天地。

    即使这样抵不过亮度有限,再多的确是不行了。

    云洛牵着时浔殊的手,两人借着这可怜巴巴的亮光摸索着在黑暗中前进。

    脚下踩着的地面柔软潮湿,好像随时能够化作泥沼让人深陷其中,窒息而亡,再也挣脱不能。

    云洛此时虽然已经止住了血,但不知为何,随着探索的时间流逝,她觉得眼前的景象好像越来越昏暗。

    那身侧的灯光好像也越来越暗淡,像是要随时熄灭似的。

    不,不是好像,那术法幻化出来的亮光确实已经在逐渐暗淡,似有似无,将要熄灭了。

    云洛咬了咬舌尖,努力睁大眼睛,试图让自己从那种昏昏沉沉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可是那感觉却越来越强烈,身体好像要抵挡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昏沉感,摇摇欲坠。

    情况明显不对劲,云洛心中惊醒,下意识伸手要护住走在自己身旁的时浔殊,却没想到一摸摸了个空,急忙侧身看去,惊觉四周已经无人了。

    “不好,出事了。”

    云洛暗惊,连忙召出微雨剑,素手一划,只见一道微光闪过,剑鸣清脆,仿佛不情不愿,却也任由主人在自己的左臂上留下了一道细长的口子。

    疼痛感从手臂上传来,云洛顿时清醒不少。

    与此同时,身边那微弱的光亮悠悠晃晃,眼看着便要熄灭了。

    云洛操控法力,试图让那暖光重新亮起,却没想到那光竟是和自己断了联系,仿佛不是自己之物一般。

    这种情况不是所控之物过于强大便是有什么东西在屏蔽着,前者肯定不是,那便是后者了。

    云洛抿了抿干燥的唇,环视四周,漆黑一片,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脑中代表危险的小雷达此时嗡嗡作响,于是向前探去的步伐迈得愈加小心,手中的微雨握得更紧。

    突然,脚下踏空,云洛一个踉跄就向前跌去。

    然后,然后她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嘶,怎么回事?”

    云洛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地上。

    原本紧紧握在手中的微雨剑正静静地躺在自己的不远处,一感觉到主人苏醒,便立刻一个剑身微弯,左摇右晃地飞到了自己主人的身边。

    “qaq,主人,这里黑漆漆的好可怕,贴贴~”

    云洛握住剑柄,摩挲了一下 ,以表安慰。

    向四周看去,漆黑一片,而显然阿时不在自己的身边。

    她不免有些担心,早知道就不带阿时来了,这贤恭王府地下明显有古怪,那孩子在自己身边只是学了一些浅显的皮毛,不知道能不能行。

    正想着自己给他的防身法器够不够用的时候,一种让人脊背发毛的细小梭梭声从不远处传来,她的耳朵瞬间支棱起来。

    云洛站起身来,侧耳听去,只听见不远处传来一种漱漱伴随着听不清的模糊低语。

    虽然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但那种难言的恶意却扑面而来,像是有什么人在一刻不停地诅咒谩骂,又像是在不停地祈求。

    那种熟悉而窒息的眩晕感传来,云洛闭了闭眼,下意识地咬住自己的舌尖,同时紧紧地按了一下自己刚才在胳膊上划出的伤口。

    将自己的五感提高到了极致的同时脚步却放地更轻。

    与此同时,另一边。

    时浔殊此时也是有点儿后悔的,早知道自己就不跟来的,等姐姐走后再暗中跟着不香吗,哪里像现在,跟姐姐在这种鬼地方走散还要担心也不能暴力拆除。

    他只觉得自己眼前有什么东西模糊了一瞬,眨眼间便换了一个地方。

    当时时浔殊的瞳孔骤缩,下意识地向前一扑,伸手想要握紧在自己身边的云洛,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跟姐姐分离。

    他保持着向前扑的动作,一落落了一个空,只抱住了一团冷冷阴森的空气。

    时浔殊紧紧地咬住牙,咯噔作响,像是要把那作怪的东西找出来,狠狠地碾碎,却在此时碍于人设无可奈何。

    虽然他有把握脱身,但是怎么在这黑漆漆又诡异的地方不留痕迹地混到云洛身边还真是一件难事。

    “该死,还是大意了,那群蠢货只探查到了表面,竟然没一个发现这地下竟然还有这种东西。”

    时浔殊一边想着,一边感应云洛的位置,拖自身体质的福,他在这种幽暗的环境里也能看到四周的环境。

    只不过,不同于以往周围的一切都能看的清清楚楚,这次他能看到的范围很小。

    按理说这人间的各种气息有限,这种情况不应当出现才是。

    时浔殊想到了探子来的情报中说道此处的生气全无,但是怨气格外浓厚,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原来他只是以为这里有姐姐恢复记忆的可能,即使有风险,那还是有自己守着,虽然偷偷摸摸的,但总归还是安心的,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出。

    时浔殊想着,顺着感应向云洛的方向大步迈去。

    路上,碰见了几个幽紫色的人形魂魄,似有似无,全都被他无视了过去,视而不见,高台阔步,犹如在自家后花园散步,毫无在云洛身边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

    云洛这边,同样都是幽紫色的人形魂魄,只不过她没有忽视过去,而是紧紧地盯着那魂魄,眼睛一眨不眨。

    可是仔细看去,又能在那双平日清亮的桃花眼中看出一种不确定和茫然。

    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嘴唇动了动,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却又硬生生地被按在泥土中。

    不远处那幽紫的魂魄浑浑噩噩,不知今夕是何年,平时就算有生气进来,也不过是视而不见,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像是有什么执念。

    可是这次不同,他闻到了那生机里面熟悉的气息。

    只见那幽紫魂魄摇晃了摇晃脑袋,像是在闻什么东西,然后一个扭头,便直直地扭到了云洛的方向。

    虽然有点儿不确定,可云洛总觉得,如果那魂魄有眼睛,就该是紧紧地盯着自己,目标十分明确清晰。

    比云洛心中的疑惑和仿徨更快的是一个修士面对鬼怪时的本能。

    面对那直直看过来的游魂,云洛选择迅速地抬起微雨剑,抬手便摆出了攻击防御的警惕姿态。

    只是她明白,这次的她心中没有丝毫以往面临危机时的迫切感。

    游魂看见云洛拿着武器对着自己,虽然已经变成了没有意识只有怨恨之念的亡魂,还是感到一种来自空荡荡胸腔里的难过。

    “落、落、落落……”

    似有似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云洛听着有些熟悉。

    “怕、别怕、落,落落……”

    面前的游魂没有丝毫要攻击的意图,云洛打量着面前的魂魄,或许是人,难得有些踌躇。

    “来,落落,来,来……”

    游魂眼见云洛没有动作,晃晃悠悠地,转身,可能是转身,就向一个和云洛相反的方向走去。

    “来、来、来……”

    云洛听着耳畔的声音,看着游魂渐渐要消失在不远处,终究是选择跟了上去。

    “来、落落,来,想,来,来……”

    云洛跟着那朦胧的幽紫光,一步接着一步。

    慢慢地,她觉得周围越来越狭窄。

    一开始还是可以大迈步走过的,后来就变成了要半弯着腰。

    周围的空气越也来越稀薄,脚下的土地越来越潮湿。

    就这样,在她觉得前方将要走进一个狭窄的小盒子的时候。

    眼前渐渐出现了一种不同于魂魄幽紫色的光芒,踩着的土地慢慢变得坚硬光滑。

    她借着昏暗的光低头看去,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地下已经铺了一层地砖,这样想来,坚硬也是情有可原的。

    只不过要铺地砖的话,是不是说明她现在所占的地方已经潮湿到无法下脚了呢。

    前方的光芒越来越盛了,那游魂的幽紫光芒在那之下显得有些渺小,像是要被那愈发夺目的光芒吞噬。

    突然,周围的逼仄狭窄退去,变得宽敞明亮,甚至有些过于明亮了,连带着云洛的眼睛也被刺地有些干涩。

    游魂和那耳边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或者说,躲到了什么不知名的阴暗角落。

    她此时无暇顾及那些,因为她眼前有让她更加震撼的东西。

    无声的流水潺潺,在一池开放盛大近乎颓靡的花之下流动,反平常的从下而上流淌,成倒立的漏斗状。

    一开始只是寻常的粉紫色,愈上愈深,中间就已经变成了深红的颜色,像是最哀怨无力的胭脂,到了最上面浓缩成了黑红的颜色,不详又让人心悸,带着黑暗独有的神秘与引诱。

    有多余的汁水从上而下侵泻于巨大的花盘之上。

    滴答滴答,汇集在一处,压得那花轻轻摇晃,像是在向围观者招手,又像是在向不知情者求救。

    那花不是别的,正是“无名”。

    而此处大概就是带给那位皇帝长生不老的原料来源之处了。

    云洛闻着空气中那种让人飘飘欲仙、昏昏沉沉的气味,不禁看那花池中朵朵盛开的花朵。

    从那颜色上推测这里的“无名”应该都是到了成熟期,或者说到成熟期很长时间了,以至于这花吸收储存的灵气或是生气都已经溢了出来。

    无形之气浓化为有形之水,而后将这些提取出来,又加以浓缩,进而变成那长生不死仙丹的原料。

    不,或者说,这就是那长生不老仙丹的本身。

    别的东西大概是当作一个掩人耳目的幌子或者说是减轻浓缩而来的花汁所带来的副作用。

    而滋养那“无名”的原料大概就是……

    云洛想到带自己来的游魂,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看不出面目,好像记忆也有些受损,浑浑噩噩,不知今夕何年,日复一日地游荡在这偌大的地宫里,心中刺痛。

    “落落、落落、落落……”

    声音从身后传来,好像又比之多了几分,云洛转头向身后看去,发中的黑红玉珠连带着划出一道弧度,反射出微光。

    面前的游魂,或者说游魂们见之又“兴奋”了许多,好像是确认了什么,向前凑近的动作又急切了几分。

    “是、没错、是、是落、落落、郡主,主人。”

    模糊的低喃传入耳中,钻入脑海。

    云洛看着那些游魂越来越近,好像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直到那些游魂一哄而上,自己被推入了身后偌大的花池。

    “终于……”

    “终于……”等到了。

    云洛只觉得无形的压力降临在自己身上,致使动弹不得,动作都变得十分滞涩。

    而自己也莫名地觉得眼前这些游魂们对自己没有攻击的意图。

    这就导致等云洛发现他们动作的时候便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被推搡进了那身后不详的花池。

    浓郁的花香扑了满鼻,从口鼻等各个地方浸透到了身上的每一个毛孔。

    本就不是多么擅长水性的人,更何况在这花汁中每一个动作都成了多余。

    就像是一只蚂蚁在大海面前,无论是脚下软绵的沙子,还是面前汹涌的海水,都让她无力挣扎。

    于是只能任由周遭的一切将自己席卷,缓缓地沉寂。

    云洛向上伸出挣扎的手动了动,像是要抓住什么,最终却只能任凭那种无力感带着自己缓缓下沉。

    “姐姐!”

    正好“误打误撞”地走到这地宫灵气最浓郁之地的时浔殊刚到就看见云洛坠入那不详的水池之中,目眦欲裂,不禁大喊。

    却只唤来了云洛向自己这里看来的一眼和“扑通”的落水声。

    时浔殊只觉得自己的脑中轰鸣,他当然认出了那一池的奇花异水

    可正因为知道才更加胆战心惊,那可是一池的“无鸣”,还都是已经在成熟期的剧毒之物,姐姐落进去非得被那东西吸干不可。

    一个有脑子的大魔通常只会用几朵“无鸣”,但即使是这样,时间一长也会堕落成没有理智的丑陋野兽。

    更何况是面前那满满当当一池子成熟期的“无鸣”呢。

    时浔殊想着,就要跟着往水池中跳。

    谁知道旁边的游魂们纷纷阻拦,让他只止步于那水池之外。

    时浔殊也能大概猜测出这游魂的来历,因而也没有使用魔力,而是选择蛮力物理突破。

    “扑通”一声,又一阵水花溅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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