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之花

    云洛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昨天晚上遇见的刘家小少爷,不免担心他会不会指认自己,暗中朝刘子佩眨了眨眼睛。

    好在,刘子佩成功接收到了云洛的信号,见状只是“哼”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身后急匆匆阻拦的婢女见实在挡不住自家小少爷,只能认命,从他身后走出,低声说道。

    “少爷,这两位应当就是今天到府上来的贵客。”

    刘子佩双手交叉在胸前,扬了扬下巴,一副桀骜的模样。“本少爷看得出来,还用你说。”

    “少爷,大少爷说万不可让你冲撞了贵客。”

    婢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下意识拿大少爷的话来试着劝阻一下小少爷,毕竟,长兄如父,刘子佩再怎么顽劣胡闹,大少爷的话他还是会听的。

    “知道了,行了,行了,你也看见了,我可什么也没做,净爱瞎想些有的没的了,我又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刘子佩见婢女用兄长的话来压自己,顿觉无趣,但是兄长的话还是要吃的,冲着她摆了摆手。

    “少爷......”

    “得了,得了,别少爷少爷地叫了,去,一旁待着,我代兄长好好招待一下客人。”

    刘子佩示意了一下外面,语气不容置疑。

    “是。”虽然有些不符规矩,但婢女还是以自己主子的话为重,顿了一会儿便福身退下了。

    刘子佩溜溜达达地到主位坐下,单手支着下巴,冲着云洛说道:“说吧,怎么回事,晚上的景色没看够,跑来看白天的景儿了?”倒是一番富家少爷稳重做派,毫无昨晚哭鼻子的样子。

    “是啊,是啊,这还不是你家太好了,情不自禁就跑过来了。”

    云洛见刘子佩的样子,哪里还不明白他这是有心替自己打掩护,附和道。

    “啧啧,谁家正经人会夜里跑人家赏景啊,你也就看我是个孩子,要不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骗傻子。”

    刘子佩翻了个白眼,对云洛的敷衍,嫌弃之情溢于表面。

    “好说好说。”

    “行了,你也知道我是谁,那么礼尚往来,可否请这位客人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当然可以,我叫云洛,是个散修,这是我弟弟浔殊,我们近来路过贵地,想来府上借宿几天。”

    “散修?”刘子佩的眼睛亮了亮,双手撑在座位上,刚才摇摇晃晃的动作也停了,探究地看向云洛二人。

    刚才没有细看,因为云洛二人都是坐在客位,而刘子佩坐在主位上。

    因为角度问题,云洛的身形把时浔殊档得严严实实,再加上他也没有太过注意别人,因此刚才刘子佩只看见了云洛一人。

    这时候经云洛提醒第二人的存在,再看,才见到了被挡在云洛身后的时浔殊,顿时,刘子佩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无他,没注意的时候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一细看,总觉得云洛又是在糊弄自己。

    姐姐容貌清秀却也不太过张扬,不是让人惊艳的程度,而弟弟则容貌精致,此时正微微低眸,浓密的黑睫之下一金一黑的眼睛有些妖异。

    刘子佩左看右看,对时浔殊好奇极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异色的眼睛。

    小孩子家家,又是出生在一个充满爱和宽容的环境里,因此并不觉得害怕,也没有别的什么想法,反而是好奇居多。

    但他还是觉得云洛是在糊弄自己,毕竟兄弟姐妹之间总归是要有些相似的,就像自己和兄长一样,任人一看,不用说,那相似的面容就是亲兄弟的最好证据,哪里像是云洛和时浔殊这姐弟一样,一看就没多大关系。

    难不成......不是亲的?

    同父异母?同母异父?异父异母?

    刘子佩探究地看向二人,小脑瓜里叽里咕噜地转悠悠,眼睛乱瞟,胡乱猜想了一番。

    正当刘子佩胡思乱想着,不期然和那双眼睛对视,一金一黑的眸子像是两汪寒潭,让人背后一凉。

    他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缩了缩脖子,转念一想:不对啊,他才是客人,这里是我家,我害怕个什么劲儿啊。

    念及此,刘少爷又硬气了起来,挺直了腰杆,双手叉腰,扬了扬下巴,主动说道:“你好,我叫刘子佩,是刘家的少爷。”

    在刘子佩的想象中,对方的反应不外乎几种。

    一,对自己爱答不理。

    二,“嗯。”一声,然后继续对自己爱答不理。

    三,没有三,那双怪异的眼睛里的寒气让刘子佩想不到别的反应。

    可让刘子佩没想到的是,还真有。

    只见时浔殊缩了缩身子,往云洛的方向微微靠了靠,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刘子佩,像是被吓到似地又快速低下。

    “嗯,刘公子,你好,我,我是时浔殊。”

    刘子佩:?!!

    不是,兄弟,就这?就这?!

    你太辜负我对你的信任了。

    “子佩,别吓着人家。”人未至而声先至,刘家大公子姗姗来迟。

    “兄长。”刘子佩从椅子上跳下去,冲向自家兄长。

    云洛和时浔殊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双看向门外。

    刘子钦接住向自己跑来的弟弟,把他扶稳,“嗯”了一声,权作应答,看向屋内的两人。

    “抱歉,家中杂事诸多,这才来迟,家弟年幼,口无遮拦,还请云姑娘不要见怪。”

    因为自己来迟,刘子钦眼睛里充满了歉意,对着云洛说,想来刘嬷嬷早已经告诉了他来客的名字。

    君子如玉,语气温润,全然没有云洛昨晚见到的阴郁样子,看向时浔殊的时候,触及那双异于常人的双眼,也只是微微地停顿了一下,然后冲他歉意地笑了笑。

    “哪里,哪里,明明是我们叨扰了才是。”云洛说道,却偷偷地看向刘子钦的腕间,果然,那里还隐约能看见遮起来的纱布一角。

    刘子钦并没有注意到云洛隐秘的动作,拉着弟弟到厅内坐下,问道。

    “我听刘嬷嬷说云姑娘是个散修。”

    “是啊,到处游历,四海为家,近日才来到这里。”

    “这样吗,那云姑娘来府上借宿只是为了修整?”刘子钦轻拨弄了拨弄茶盏里的茶叶,状似不经意问道。

    “嗯,算是吧。”

    “算是?不方便说吗?”

    “也不是,只是我一进城中,便觉得氛围怪异,心中压抑地厉害,所以想在城中多待几天,找找原因。”

    “如此吗,那云姑娘可有什么发现?”

    “暂时还没有,想来是我的错觉罢了,再多待几日也不过是图个安心。”

    “是吗,这样,相逢即是有缘,云姑娘尽管住着,觉得不碍事了再走也不迟。”

    “那就只能叨扰公子了,麻烦了。”

    “不碍事的,这样,天色不晚了,刘某还有事要做,后厨已经准备好了待客的晚膳,子佩,你先替我招待着客人,稍后会有下人领着你们去准备好的客房。”

    有一小厮悄悄上前在刘子钦耳边低语一阵,像是有急事,刘子钦不得不终止了这次谈话。

    “没事的,正事要紧。”云洛回应道。

    刘子佩也知道哥哥辛苦,见哥哥有事要做,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主动把活揽在自己身上。

    “没事的,兄长,你就去做事吧,这里有我在呢。”

    刘子钦摸了摸弟弟的头,“那就麻烦子佩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快走吧,云姐姐也说了,正事要紧。”

    好家伙,几句话的功夫,变成云姐姐了,这人的称呼改得够快的。时浔殊“耳”睁睁地听着刘子佩改了称呼。

    刘子钦带着小厮要走,临出门,云洛好像想起什么来似的,问道。

    “公子,能问问你这大厅里中的是什么花吗?”

    刘子钦离去的脚步忽而停滞了一瞬,转身看向云洛,眼里带着些许探究。

    “不过是府上养的寻常花草罢了,怎么,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只不过原来从未见过,心中好奇,问问罢了。”

    “这样啊,那花叫无名,是原来种花的花奴带入府中来的,我觉得好看,便留下来了,这几年家中种了很多呢。”

    “是吗,我知道了,多谢刘公子解惑。”

    “没事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

    刘家饭厅,菜肴丰盛,在座的三人却心思各异。

    刘子佩热情的招呼着二人 ,年纪不大,却把布菜的侍女指挥地团团转。

    饭毕,刘子佩招呼着婢女领着二人去客房歇息,好巧不巧,那婢女也是云洛见过的,正是昨晚在偏僻小路捉虫的婢女彤儿。

    彤儿领着云洛二人到客房去,到了客房才发现,她竟不知道客人要住几间房才好。

    按理说,应当是有两间的,可是,看着紧紧拉着云洛的手不放的时浔殊,彤儿有些犹豫。

    云洛也看出了彤儿的为难之处,主动说道:“给我们两个安排一间屋子就好了。”

    “好的。“彤儿把两位客人送至一间大客房门前。

    “这里便是了,您有什么事情到时候都可以尽管吩咐。””彤儿行礼,转身要走。

    云洛见彤儿要走,连忙叫住了她,问道:“等等,姑娘,我能问你一些事情吗?”

    彤儿被云洛叫住有些惊讶,毕竟一路上她和这两位客人的交谈并不多,但还是答应道:“当然可以。”

    “府上就大少爷和小少爷吗?”

    “是呀,府上现在就两个主子,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刚才我们路过一间小院,门前种着一排翠竹,瞧着颇为雅致,看上去像是女子闺房,问问罢了。” 云洛仔细看着彤儿的神色,状似好奇。

    “哦,云姑娘您看见的大概是竹园了,大少爷原来的夫人住在那里,那位夫人嫁来刘府没享多少福就去了,大少爷念旧情,让下人好好打理着那位夫人生前住的院子,因着那竹园门前的翠竹一直绿着。”

    彤儿见云洛实在好奇,耐心回答。

    “哦,原来是这样啊,谢谢姑娘了。”云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感谢道。

    “没事的,云姑娘您是府上贵客,这些都不碍事。”

    彤儿见云洛眉眼弯弯,清秀的脸因为那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亮眼了一份,语气温和,摆摆手说道。

    云洛见彤儿离去,转身带着时浔殊进了客房。

    客房打扫得很干净,刘府中人待自己这个借宿的客人也很好,招待无一不周到。

    但是,一切都过于顺利了,云洛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这刘府,在一些自己说不上来的地方透露着一些微妙的违和。

    云洛思考着,却见阿时松开自己的手,走进了房内的窗户前。

    吱吖一声,窗户打开了,只见那窗户外面,是一簇簇摆放整齐的花朵“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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