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光？”
莫如心一脚踹开飞扑过来的怪物，随后补上了两枪。
她望着看不到边的玉米田，和那些源源不断冒出的，尖叫着的怪物。
其实也可以，但估计会又漫长又麻烦。
就像曾经她玩过的某个游戏，为了刷出真结局，几乎要打一百遍，每一次都要闯够三层关，小怪的数量一关比一关多。那段时间她的腱鞘炎都要打出来了。
莫如心长叹了一口气，侧身躲过一只怪物的攻击，然后对着它脑袋来了一枪。
它们一只接一只，好像没有恐惧，只有“攻击”这条指令。
喀拉一声，子弹再一次被打空，但下一秒，系统的奖励就填满了弹夹。
莫如心已经记不清自己打光了多少个弹夹，她只知道自己扣动扳机的手已经累了。
压抑惊悚的氛围，丑陋迅速的怪物...
这比她想象的还要棘手。
也怪不得那些老玩家不选择刷怪，而是直接蹲守新手村。毕竟面对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萌新”，只要愿意抛弃人性，生存压力会小很多。
又一波怪物被枪声吸引前来，它们可怖的嘴脸在此刻多了些嘲讽的意味。
易璆鸣飞身上前，一发子弹打死了想要从侧边偷袭莫如心的怪物。
他挡在莫如心身前，头一次露出凶恶的眼神。源源不断的杀意被他释放出来。
“莫如心。我绝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
他一字一句，说的万分诚恳，似乎带上了赌咒的意味。
那怕要流尽他的血，啃光他的骨头，他也绝不会轻易后退一步。
那么多年了，那么多人死在他的面前，惊恐的，平静的，无数双眼睛在临死前都凝望过他。无论多么流光溢彩，超凡脱俗的人造瞳色最终都会变成在尘土里滚过的玻璃。
如果...如果莫如心的眼睛也...绝不可能！
想到这，易璆鸣身上的杀意便更重了一些，整个人就像是一把被鲜血淬炼过的利刃。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叫莫如心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很正常
也是，在贫民窟最大的黑手党浸淫多年，怎么可能真正的纯良无害呢。眼前这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才是真正的易璆鸣。
或许是敏锐的直觉，那些怪物凝滞了一瞬，但很快又冲着他们二人嘶吼，尖叫着想把他们撕裂。
怪物一层又一层的涌上来，让人分不清远处的到底是被风吹拂的玉米田，还是攒动着的怪物影子。
莫如心提着枪走到易璆鸣身边，她望着怪物，像是想到什么，轻笑了一下，说道：“准备好了吗，易璆鸣。”
易璆鸣也咧开嘴，他身上的好战分子被彻底的唤醒，犹如一台高效运转的杀人机器。
“我准备好了，莫如心。”
话音刚落，一时间血肉横飞，暴力的像是上个世纪的b级恐怖片。
二人头上的数字成倍的增加，不知道是不是兴奋导致的幻觉，怪物的数量好像少了很多,“增援”的频率也降低了。
突然间车厢门处响了一声，360度环绕的提醒音效格外引人注意。
莫如心皱起眉头，怎么回事？有人来了？
来不及再近一步探查情况，一个□□准确无误的落在莫如心身边，危险的红光提示着它还有几秒钟就要爆炸。
好好好，莫如心咬牙切齿，向远处打了两枪吸引火力，又借力向上一跃，翻身滚落到其他位置。
□□的声响比她的降落要大很多，怪物几乎是一股脑的向着那噼啪作响的火焰奔去。
莫如心冲着远处杀红了眼的易璆鸣喊到：“易璆鸣，快跑！”
霎时间，无数的□□像是烟花般炸开，下坠。把那些摇晃的玉米杆和怪物一起焚毁。那永不停息的风又把燃烧炸裂出火星吹远，火势迅速蔓延。
莫如心顾不上怪物的追赶，也管不了分数的增长，只是不断地跳跃和狂奔，终于跑出了玉米田。
为首的是个女人，身材挺拔，衣着整洁，动作上也干净利索，看起来上过战场。
这片区域果然是来了其他人，莫如心瞄了一眼他们的手腕，看样子像是一个队伍。
她一半的头发编成小辫子，另一半散下来——典型的朋克发型。她的脸上，身上都有很多疤痕，眼睛上还带着一个型号略旧的红外影像仪。
说来奇怪，她这一身不伦不类，但浑身却散发着十分的可靠的气息。
见莫如心从玉米田中奔出，她立刻抬手叫停手下，关切的询问道：“抱歉，小姐，抱歉，我们没想到田里还会有别人。你有哪里受伤了吗，我们会提供所有医疗药品。”
莫如心回头一瞧，见深入腹地的易璆鸣已经逃出，便放心的冷声呵斥道：“意外？怎么你带着红外影像仪，还是分不清里面有什么吗？”
她冷冷的扫视一周，呛道：“真没想到没死在怪物手里，倒是差一点死在人祸手里。”
“真是抱歉...”女人声音诚恳，“你还有同伴在里面吗，我们会立刻救援的。”
女人真诚的态度不似作假，莫如心火气消了三分。她指向易璆鸣，冷冷道：“没有，就我二人。”
“就你们两个！”女人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你不要开玩笑了小姑娘。你不用担心，我们真的会帮你救人，绝不会趁人之危的。”
听见女人放大了音量，易璆鸣立刻带着一身的血味和硝烟味凑了过来，警惕道：“你们要干什么。”
“先生，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绝对不会伤害你们的同伴...”
女人对着易璆鸣解。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助莫如心他们。
莫如心了然，她收起怒意，也认真道：“我们没有骗你，从进入到这个游戏到现在，我们的同伴只有彼此。”
女人瞧了一眼他们头上的数字，想要说些什么，又闭上了嘴。
刚刚的火焰逐渐熄灭，一部分怪物死里逃生，又冲着他们跑过来。悉悉索索的枝叶声和怪物的嘶吼声混成一团，打破了宁静。
女人一声令下，她身边的人再一次投掷□□，火焰燃起，几乎把天空照亮。这一次，没有任何一只怪物逃出。
玉米田被烧了个干干净净，连同那些怪物，变做一地的灰尘。女人长舒了一口气，带着笑意邀请一旁的莫如心，说道：“你们要不要跟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怪物每天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刷新。现在这里是安全区。”
莫如心点了点头。
在女人后续好心的介绍中，莫如心得知她叫艾尔玛·伯莎，是个退伍兵。游戏内测时给她发送了邮件，说她有幸获得内测资格，完成后可以领取三十万的奖金。
艾尔玛敲了敲自己脸上的红外成像仪，说道：“这是我退伍之后做的手术，当时技术不算发达，我手里也没有多少钱，只好选了个便宜的红外成像仪。我当时想着如果能拿到那三十万，我没准儿可以换个电子义眼。”
她自嘲的笑笑，或许是在嘲笑自己当时的贪心，“结果就被困在这里，一直没出去过。”
艾尔玛递给莫如心一块面包——这是她用分数在交换点换到的物资。他们用这些分数换取了足够多的□□。打算试着清空怪物区，前往下一章。
一想到这，艾尔玛就又饱含歉意的看了一眼莫如心。
分数换物资，怪物刷新时间，莫如心嚼着面包，对这个游戏多了一点了解。
这真是个烂爆了的游戏，她暗自想到，机制不合理不说，游戏引导也烂的一塌糊涂。
是不是恶魔根本就不懂什么叫第九艺术？还是这就是它折磨人的手段。
总之就是烂爆了。
艾尔玛的队伍行动迅速，很快就在空地上生起篝火。被当做燃料的仅剩的玉米杆在火焰的炙烤中爆裂，噼啪作响。
艾尔玛悄悄的靠近了莫如心，压低声音道：“你们是今天新来的那批人吧。”
篝火抖动，火焰映出来的光也在莫如心脸上晃动，她悄悄按住枪，平静答道：“我们两个人只是习惯单独行动，不喜欢跟着别人干而已。”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跟威利他们并不是一派...”
莫如心没接话，静静的看着她。
艾尔玛接着解释道：“田里的怪物很难缠的，来到这里的几乎都全军覆没了。”她抬头看了一眼莫如心头顶的积分，“很少有……不，几乎没有人能在怪物区拿到这样大的数字。”
“如果你们是内测时期的玩家，我一定会记着你们。”
莫如心把手收了起来，“是我们两个太孤僻了。”
委婉的否认，以及表明不想和你们扯上任何联系。
艾尔玛了意的笑笑，又塞给莫如心许多面包和药品，见莫如心推脱，她又说道：“收下吧，这算是我道歉的诚意，更何况公测后交易点的规则改了，七天一次，拿到药品的机会变得更少了。”
听到她这么说，莫如心不再推辞，她分了一部分给易璆鸣，嘱咐他记得使用。按照易璆鸣的性子，就算被怪物啃了一半也会顶着堪比太阳的微笑说自己刀枪不入。
莫如心弯了弯唇角，真是傻到无可救药。
“对了，你们明天有什么计划吗？”艾尔玛突然问道。
“计划？”莫如心皱眉，坦白来说，一点没有。见到恶魔，干掉恶魔。就这么简单。但是见到恶魔这一条上恐怕要完成好多的前置任务。
莫如心诚实的摇摇头。
“太好了！”艾尔玛的眼睛亮了起来，“我们打算清光三个区的怪物，你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加入到我们队里，我们可以共享药品，共享资源。”
“以及积分？”莫如心补充道。
艾尔玛有些心虚的摸摸鼻子。她解释道：“我们不想在这里耗下去了，与其慢慢的窝里斗斗死，不如接着往下走试试。”
“游戏里每天都会刷新出666个怪物，每个怪物区222。我想，只要我们组到一起，刷完这个三个怪物区，我们就能一起开启下一个章节。”
艾尔玛补充道：“但你放心，我们也准备了一千两百个□□，不会只让你们出力的。”
听起来似乎很划算。但莫如心她们二人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目前这种情况，还是不要随便战队的好。
莫如心拧开了行军壶的瓶盖，喝了口水润润嗓子，说道：“非常诱人的提议，但是抱歉，我习惯在白天做决定。晚上，还是好好休息吧。”
艾尔玛点点头，“你说得对，晚上容易头脑发昏。还是先休息吧。”
游戏的机制让他们无需担心守夜，莫如心枕着胳膊躺在了土地上。
这个支线里还有很多东西需要了解——哪位恶魔？谁的手笔？这个不断奔跑的地狱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又要怎样才能找到那个向恶魔许愿的人？
伴随着这些谜题，莫如心缓缓合上了眼睛。
毕竟不知道未来还能有几天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