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顺从的低头，鼻子贴着地面，一路闻闻嗅嗅。
瘫在地上的杜瓦利突然爬到莫如心的脚边，沾了血的手死死的抓着莫如心的裤脚。
“你也能召唤恶魔的对吧，你甚至可以操控他们的对吧。”杜瓦利颤抖的声音带了点希冀，“求求你，复活我的班奈特，帮我把他从死神的手里救出来，我可以用我的一切和你交换！”
莫如心毫不留情的踢开他，她冷声道：“我没有那么旺盛的同情心，你孩子的生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跟恶魔做交易的人，从来都不可能有一个美满的结果。这个世界不痛苦的人寥寥无几，她莫如心没那么伟大，要化身神的使者，去一个一个拯救那些哀嚎。
“这里！”巴尔的声音从里面的一个屋子里传来，“这里恶魔的气息最浓郁！”
莫如心把枪收起来，她脚上的那双黑色战术靴调转了位置，转身离开。
地上的杜瓦利像是彻底失去了生气，变成了一滩绝望的烂泥，在莫如心离开之后，他着把那把刀刃举起，刀刃上的鲜血滴在他洁白的衬衫上，就像是有人在无声的哭泣。
杜瓦利的下颚颤抖，呜咽着用刀刃割开了自己的脖子。
他被恶魔蛊惑，失去了一切，如今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
鲜血不断地流淌，如戏剧落幕后的红色幕布——又一个灵魂下了地狱...
房间里。
巴尔在屋子转圈喵喵叫。尽管那种恐怖的气息浓郁到快要变成固体，但她们还是每看见任何关于地狱的痕迹。
“恶魔是有自己的门的，不被允许的话根本进不去。”巴尔有些丧气的说：“或许凯希她....”巴尔没再说下去。
逃跑的祭品被抓住下场会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它不允许我就不能进吗？”莫如心毫不在意地说。
她顺手从屋子里的书架上拿下一本书——书的封面上印着一个法阵，像是斧头堆成的正十字和一匹线条简单的马——七十二魔神第四位，侯爵SAMIGINA。
莫如心把书收了起来，点燃了一只香烟。烟雾很快聚成一滩，但并不是向上，而是向前飘去，随后形成了一个漩涡。
看起来有什么东西在这里留下了一条联通的道路。
莫如心冷哼一声，古董左轮里的子弹随着她的心意变成了另一种模样，银质子弹，弹头上印着召唤法阵。
撞针撞击子弹，子弹的尾部的火药被点燃，砰的一声冲向那到漩涡。
漩涡顷刻间破碎，整栋房子开始晃动，两个空间逐渐融相融。
硫磺的气息飘进了莫如心的鼻子里。
“knock knock.”莫如心勾唇笑道：“你好啊，恶魔萨米基纳。”
莫如心的脚下是一道泾渭分明的分界线，她身后是杜瓦利的人类住所，她的面前，就是巴尔举行仪式的地下礼堂。
凯希身上画满了红色的字符，正躺在一处石板上。眼睛里冒着幽暗火光的骷髅正哼唱这些什么，就像是祭祀的时候需要的赞歌。
真可笑，恶魔竟然也需要赞歌。
“人类，汝可知汝的行为十分无礼。”
萨米基纳，精通礼仪与艺术，且十分的具有涵养。同时能够使用死灵法术，召唤亡灵。
它话音刚落，莫如心的面前便突然涌出几十个大大小小的深绿色陶罐，无数只漆黑的手从中伸出——萨米基纳召唤出来的亡灵。
“班奈特。”萨米基纳彬彬有礼地说到：“杀了她们。”
为首的少年亡灵正飘散着燃烧的灰烬，听到萨米基纳的命令之后不要命的冲了上去。班奈特身后的亡灵也跟随着他的步伐，机械的扑了上去——如同一片半透明的灰色海洋。
莫如心重新举起左轮□□，与之缠斗。
巴尔也冲了上去，用自己的爪子和尖牙撕咬着亡灵。
左轮的容弹量导致莫如心无法定点作战，她一边解决身边的亡灵，一边不断靠近凯希。
子弹每射中一只亡灵，它们都会发出恐怖又绝望的尖啸，就好像把人间受的苦在一秒之内抒发了出来。
莫如心把□□向左一甩，倒出子弹转盘里残余的弹壳，转盘甩回的瞬间，装弹空位里奇妙的装满了六颗崭新的子弹，就像是存在于世界之外的奇迹。
萨米基纳召唤出来的亡灵是有数量的，在莫如心和巴尔的协作之下它们所剩无几。
“人类。汝是一个可敬的对手。”
萨米基纳伸出了手，中断了祭祀，那些骷髅头中的火焰熄灭，哼唱也随之停止。
他跨身上马，手里拿着笼柄长剑。周身笼罩一层淡淡的薄光。
“吾会给予汝一个光荣的死法。”萨米基纳话罢，便提剑冲了上来。
他夸下的骏马长嘶，从鼻子里喷出地狱的火花，马蹄所踏之处地崩山摇。
看吧，莫如心想，恶魔最会伪装了，明明是个吃人的怪物，却让自己看起来极为正义。好像她才是应该被处刑的巫女。
莫如心长叹一声，躲过了萨米基纳的一击。
封印侯爵是几点到几点来着？莫如心一边躲避萨米基纳的攻击一边思考。
巴尔小跑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趴下休息，群攻的话对莫汝心是有点麻烦，但要是1V1萨米基纳没有任何赢的可能。
七十二魔神榜首，东方的君主，莫如心的手下败将——巴尔发誓。
好像是下午的九点到午夜，嘶...莫如心再一次闪身，萨米基纳的骑士剑稳稳的刺进石壁中。
又这么几次之后，莫如心实在是失去了逗猴的心情。
她冲着奋力拔剑萨米基纳开了一枪，不处于正确的时间，子弹就无法封印恶魔，但不代表不可以伤害。
子弹洞穿了萨米基纳的手，深蓝色的血液顺着伤口流出。
萨米基纳咬紧了牙关，剑术和骑术是侯爵的礼仪的必修课，他自认对精通此术。但这个女人...无论他如何攻击，自己手里这把剑始终不能伤她分毫。
那个红发的女人每次的躲避都精巧美妙的像是一种舞蹈....
萨米基纳并未顾及伤口，用力将长剑拔出，再一次对着莫如心进攻。
就在同一时刻，莫如心身后燃起三丈高的火焰。萨米基纳和地狱火夹击莫如心，让她没有脱身的退路。
莫如心冷哼一声，看来地狱火真是每个恶魔的必修课了。
她对着萨米基纳又开一枪，不过这次子弹正中马匹的前腿。子弹的冲击和疼痛让马匹无法奔跑，前倾摔倒在地。
莫如心纵深一跃，踏着萨米基纳的剑刃落在他身后。
“现在，告诉我凯希怎么样了，不然我就用子弹数你的穴位，把你打成个筛子。直到九点钟的钟声敲响，我把你打回地狱。”
莫如心把魔导书拿了出来，“也别想着跑，不然我就把你的魔导书扔进圣水池。”
看见自己的魔导书落在对方手中，萨米基纳再也无法保持好的教养。
“汝这个该死的人类！你的身上散发着臭虫一般的味道，就像是烂泥里面的蛆！”
巴尔挠了挠耳朵，抱着看戏的心态看着抓狂的萨米基纳，他刚开始也是这个状态，现在调理好了。
***
凯希现在正处于一片混沌之中，刚才易璆鸣哥哥叫她跑。但她刚刚迈出一步，就发现自己身处这个地方。
“8322！8322....”不知道谁在呼喊。
凯希不由自主的走向声源。
是记忆中那个淡绿色的房间。凯希走到房间的中央——以第三人称观看自己的记忆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事情，她也是现在才知道这个房间不是淡绿色的，就跟普通的房间没什么区别。
那自己在哪里？凯希看向四周，没有任何自己出现的痕迹。
莫非是自己还没出场？凯希静静的等待。
一伙人推门而入，为首的就是电视机里的那个女人。
“这一批胚胎的状态不够稳定，葛洛瑞亚小姐，安德烈先生希望您能来看看。”葛洛瑞亚的身边白大褂说到。
葛洛瑞亚冷声回答：“这个克隆计划本来就不应该存在！这是违反伦理和道德的！”
“可是...可是...”白大褂擦着脸上的汗水，上司的争斗总会波及一些无辜的人。
“没什么可是，我不会帮忙的，你向安德烈如实汇报就行。”葛洛瑞亚摔门离去....
凯希皱起眉头，这一切跟自己记忆里一摸一样。
那自己呢？自己在哪？
一瞬间，一个想法在她脑子里炸开，她浑身发冷。
她按照记忆里白大褂的位置推算自己的位置。她所在的位置是....是一个营养仓。
营养仓绿色的液体里，正漂浮着一个未长成的胚胎。胚胎的身上连接着数十根管子
“8233...”白大褂长叹一声，在手臂投出来的屏幕上划了几笔，“缺陷胚胎，目前缺陷不明。”
说完这些之后，白大褂也走出了房间。屋子里的灯一瞬间熄灭，只剩下营养仓在散发着幽幽绿光。
凯希僵在原地，良久之后，她缓慢的移动到营养仓面前，少女的面容倒映在营养仓的玻璃外罩上，人影和胚胎重合...
她是克隆人。
她就是那个8233。
凯希这个名字，真的是她的吗？那张大头贴上的另一个女孩又是谁？
眼前的场景突然崩裂，破碎，变成无数个有她影子的碎片，就像一个有点烂俗的科幻片。但凯希清楚，那是她失去的记忆。
安静几秒后，她向着有另一个女孩的记忆碎片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