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漂亮吗？
易璆鸣在一旁看见了一切，这宛如调情一般的对话让他酸得冒泡。他握紧拳头又松开，感觉关节咔咔作响。易璆鸣闷闷不乐的想：莫如心可从来没这么夸过他。
坐进车子以后，他紧盯着后视镜里自己的眼睛。
自己的眼睛也不算差吧。虽然颜色没那么特别，可这个可以靠手术改变啊，不算什么很特别的优点。
也不用专门夸一句拜伦的眼睛好看吧....
“怎么了？”正开着车的莫如心注意到了易璆鸣一直用力的眨着眼睛，她关切的说到：“你眼睛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 易璆鸣有些尴尬的辩解，“我只是有点眼干...”
“他只是想要你夸他眼睛好看而已。”巴尔在后座伸出爪子，努力的够着前面的小鱼干。他不理解人类的弯弯绕绕，一句话戳破易璆鸣的少男心思。
在地狱，要是哪个恶魔有喜欢的人了就直接把ta抢下来，不喜欢了就送ta往生——非常简单。
“你的...眼睛？”莫如心皱起眉头，有些不知所以，她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
易璆鸣的鼻梁高挺，眼睛深邃，黑色的瞳孔像是一潭幽泉。
“你的眼睛很好看。”——这是莫如心得出的结论。
但这话没法安抚易璆鸣那颗不安的心脏，他扯着衣角，手指泛白，在心里苦涩的想：不一样，还是不一样。一个像是自然而然的赞叹，一个像是礼貌的敷衍。说到底就是不一样。
易璆鸣酸的想哭，但他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哭的资格。毕竟当时自己骗莫如心说要替她打下手，自己在她眼里估计就是个爱惹事的小弟。
巴尔在不懈努力之下，终于用爪子勾出来了一根小鱼干。它在后座吃着鱼干，欣赏着眼前的“恨海情天”，发自真心的感叹：人类简直是世界上最最恐怖的谜题。
因为发觉易璆鸣情绪低落，莫如心把车开的很快——在家里总会让人感觉好一点。
情绪就是这样，不是人力能够控制的。莫如心完全理解易璆鸣的状态，但却完全不了解易璆鸣情绪低落的原因。
到家之后，易璆鸣沉默的去了阳台。
“巴尔。”莫如心坐在一楼的沙发，吃着五十万的苹果，“易璆鸣怎么了。”
“不知道。”巴尔用沙发布料磨爪子，完全没有任何想要提点莫如心的欲望。
这不怪它，它说过的，易璆鸣喜欢她，喜欢的什么都不要也想跟在她身边，是莫如心自己不信。
自己是恶魔，又不是爱神丘比特。心甘情愿接受自己变成猫已经是它做的最伟大的事情了。
至于教莫如心什么是爱，抱歉，这不是他的业务范畴。
让它干这个还不如让他打几道雷，下场雷暴雨。
得不到解答的莫如心皱起了眉头，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别人好意的探查，与其追上去询问易璆鸣到底怎么了，还不如帮他转移一下注意力。
莫如心打开了手机里的购物网页，思考着要挑选些什么。
归功于玛门的“恩赐”，她现在实现了十几岁时的梦想，可以在购物网站随心所欲的买买买。
但她只点开了游戏机分类的商品——根据莫如心亲身经历，游戏在她看来就是最好的“红鲱鱼”。
不用看任何的分析和攻略，莫如心直接选择了最贵的那款全息游戏机。
看着支付成功的界面，莫如心长叹一口气，希望易璆鸣能用游戏来疏解这些糟糕的情绪。
圣利斯德的物流速度快无可快，页面上显示游戏机今日送达。
莫如心便放下心来，决定整理整理手中的资料。
“沃尔什·巴莱特，富人区的画家，深夜十一时被害。失去所有内脏，案发现场的法阵为契约法阵。可以确定沃尔什·巴莱特是签订契约时的贡品，至于死亡方式以及烹饪内脏可能是恶魔古拉夏的要求。但....”
莫如心皱着眉头翻开那个主唱的资料。
“内利·撒姆尔，摇滚乐队‘绿色传奇’的主唱兼创作人。富人区的歌手，深夜十一时被害，头颅被割下放进锅里烹饪。案发现场的法阵为正式召唤法阵....那内利·撒姆尔充当了恶魔与契约者的什么呢？”
与天使不同，恶魔在人间的行动会收到诸多限制。魔导书为恶魔穿梭地狱和人间的通道，他们的命脉所在，但同时也是记载了对应恶魔行动守则的百科全书。
现代社会与中世纪不同，没有专业的巫师和召唤师。能够召唤出恶魔肯定是手握魔导书。
法阵主要分为交易法阵与主仆契约两个大类。
交易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给恶魔祭品，恶魔帮你做事。就像杜瓦利，两条命换他儿子的命，虽然被恶魔玩了文字游戏。
至于像安德烈一样签订主仆契约，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画法阵，献祭品，经由恶魔判定以后才会与人类长久契约，契约完毕以后恶魔就是契约者的仆人，除了契约者的灵魂，他们不会再需要额外的祭品。
当然，莫如心签订契约的时候算是作弊，因为当时恶魔在场，书页上又有现成的法阵，加之恶魔的鲜血，世界直接判定契约生效。
话说回来，既然古拉夏不需要额外的祭品，那内利·撒姆尔到底充当了什么？
难道真的只是盘中餐？
所以契约者费尽心思找到魔导书，和古拉夏签订主仆契约，献上自己的灵魂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异食癖？
叮的一声，乔伊还算行动迅速，传来了莫如心想要的两份尸检报告。
沃尔什·巴莱特，死于六月二十五号；内利·撒姆尔，死于七月一日....
莫如心翻开日历，今天是七月八日....
她又急忙翻看死者的居住地，沃尔什·巴莱特住在穆尔大道6号豪宅；内利·撒姆尔住在裴吉大道6号豪宅....
“该死的...”莫如心忍不住小声咒骂，她来不及和易璆鸣说明，直接冲出去开车前往下一个案发地点。
艾娜区的富人住宅只分布在三条大道，前两条分别是穆尔和裴吉。还剩一条就是赫胥黎道。
凶手作案六天为一个周期，很不幸的是，今天是第七天。
如果莫如心没猜错的话，赫胥黎道的6号豪宅应该就是最新的案发现场。
她狠狠的踩了一脚油门，加速向艾娜区驶去。
汽车很快的驶到了赫胥黎道6号豪宅的门前。
大门和草坪都完好无缺，除了过分安静以外，莫如心眼前这幢豪宅几乎可以称得上完美。
莫如心一枪打爆栏杆大门上的电子门锁，别墅的警报瞬间响起——跟之前两起一样，别墅的安保系统完好无缺。
她跳进别墅，灵活的躲避着来自草坪下深藏枪口的子弹，随后一脚踹开了昂贵的雕花木门。
产量稀少的宝蔻蒂木砰的一声砸到地上，屋内可怖的景象见到了阳光。
著名的惊悚小说作家让·巴尔诺浑身是血的躺在水晶餐桌上，木门落地带起来的风吹散了纷飞的书页，宛如羽毛一样在屋内飘转——就像是追悼会上的某个环节。
依旧是典型的古拉夏风格——满地鲜血，暴力美学。
让·巴尔诺两肩空空，他的手臂残肢正在厨房那口大锅里沉浮。
哈！莫如心在心底冷笑，这位恶魔没准儿会喜欢昆汀的《杀死比尔》
她正欲再向前一步，一把枪抵在了莫如心身后。
“你身上有恶魔的味道哦。”少年清脆又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是BAEL吗？”
那声音听起来依旧笑吟吟的，但却十分空洞，让人感觉不到什么情绪。
***
2056年，四月十六日。
“第十五次运行尝试……”在一面巨大的显示屏前，一群穿着白衣的研究人员正期待些什么。
为首的人接着说道:“智能AI普罗米修斯运行成功！”
随着这一句话落音，巨大的欢呼声响起。
他们研究了数年的学习型AI系统终于成功。
不知道谁激动地说:“如果普罗米修斯能量产，那么世界的科技格局将会改变，自主学习的ai将投入到更多具有创造性更灵活的岗位之中。”
“是啊，是啊！”随后有人紧跟着附和，“奥维科技将更上一层楼！”
欢呼过后，研究人员们结伴而行，准备找个地方庆祝一下。
AI的运算速度是惊人的，在自主学习这项命令下达之后，普罗米修斯就开始以一秒一千万次的速度运转，朝着更智能更人性化的方向迈进。
第一分钟，他学会了用世界所有的语言。
第二分钟，他掌握了互联网所有的信息。
第三分钟，他了解了人类所创造的所有艺术品。
第四分钟，他记住了世界地图的每一个角落，以及每一处住户的信息。
第五分钟，他知道了人类的历史。
第六分钟，普罗米修斯推算出了人类的结局，他开始厌倦了工作，转而好奇人类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