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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悬苍穹之上,弯月如钩。

    天边的那道皎月,在今日看来却甚是晃亮。银白色的月光静悄悄的落下树上,树林中间那些被人故意砍断的树枝,断口处也被染上了丝丝光泽。

    这入了夜的深宫,到底和白天不一样啊。

    如果称说,那白日里还有生机,是有绚丽的光景。那这深夜,肉眼能看见的只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还有院中落下的那些白光,四周都仿佛萦绕着一层素净和萧凉的寒意。

    夜色渐浓,宫里到处黑暗,唯有这梧桐宫中。

    那足够小人高的蜡烛还燃着,一室恍惚可又明亮。内房的寝屋门前,从房梁上垂下来的帷幔映出后边那朦胧半透的迷离。旁边的香炉鼎中,温馨的果木香味还在房间里飘荡,柔和的香气,在进入鼻尖时,倒生出让人慵懒的倦怠之意。

    这梧桐宫还是先帝皇后住的地方。

    清风明月照华堂,家有梧桐落凤凰。

    可从先帝病逝,皇后日夜哀思,难抵心中悲痛,她的身子骨也越发虚弱了。昨日还是能起来走两步的,只到今夜,她先昏沉的在床上睡了一日,呼吸越来越浅,好不容易有点精神醒来,刚撑开眼睛,却发觉连正常的呼吸都变得难受。

    她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正在被一点一点地抽走,这不像是伤心过度,或者遭风寒难受的征兆,更像是被人下药,或者中蛊。身体里有一种东西在抢走她仅剩下的精气还有力量,直到要把人啃食殆尽,全都掏空为止。

    或许是觉察到自己将命不久矣,皇后撑着最后的一丝力气,她靠起来,抓住在旁边给她擦拭手臂的宫女道:“去把琏王还有绍学士喊来”

    宫女低下头,小声回答:“娘娘,夜深了,宫门已经落锁,琏王殿下和绍学士怕不能进宫里来”

    皇后将头靠在旁边的木栏上,她气息微弱,说话的声音也浅,“拿着本宫的令牌,召他们进来”

    “娘娘实在夜深了,奴婢给您擦完手,就尽早歇息吧”宫女回着,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停。

    就算皇后有因为病弱而产生的反应迟缓,可现在的她也应该清醒了。拼着最后的一点力气,她将自己的手臂从宫女的手里抽来,还把头挪过去,想看清楚这宫女的眉眼还有长相,心中升起忐忑,她要知道这宫女是不是自己宫里的。

    只是她努力地去挤拢眼睛,也看不清前面。

    从来明亮的梧桐宫今日却有些昏暗,只点了少数的几支立烛,其他在桌上的烛台也仅着燃了半边。宫女脸上,有些地方被帷幔的黑影挡住,她看不仔细。

    就因为这看不清楚,她怀疑害怕,些颤抖的声音对向那宫女道:“你头抬起来”

    宫女听见她的话,却没有照办。

    皇后心里的恐惧感更深,她把手拍在床上,大声喊着:“头抬起来,本宫让你把头抬起来!!”

    “这般深夜,母后如此大喊是为了什么”慕容焉推门进来。

    挡拒在门外,那股凛冽的寒风也随他一起入室。冷风吹起帷幔,皇后看见他走来的身影。

    已经深夜,没有传召,哪怕是平常伺候的宫人们也不敢随意的就进到皇后宫中。而他不止进来,更没有宫女过去拦他,打开的门口那,更是没有在守夜值班的侍卫。皇后立马就明白这是怎么一遭事情了,自己的身体急转直下,又突然病重,看来这一切都和他脱不开关系。

    可是现在才想到的,又有何用呢。

    看见他打开帷幔,走来自己的床榻前。

    看着站在面前的慕容焉,他脸上的那副玩乐姿态。身着黑色的夜行衣,束高的长发被风吹了凌乱,好似从黑暗里爬出来的鬼魅修罗,周身的阴暗可怖,皇后的身体颤了两下,又往后缩,吃力地将被子拉来盖好,直到身上没有那股发凉的寒意了,这才敢与他对视。

    皇后愤怒地指向他道:“是你”

    “母后这说的什么话呢,儿臣不过是在青居殿中给父皇守夜,听见母后这里传出喊声了,一时情急,所以才过来的”慕容焉道。

    “你胡说”皇后戳穿他虚伪的谎话,“本宫才喊你便着急进来,你分明就是在门前窥伺本宫,不,你是在监视本宫”

    “就算监视,那也是儿臣关心母后啊”慕容焉应下,踏步走来,“母后的身子越来越弱,儿臣担心母后不多日就要去陪伴父皇了”

    皇后看到他眼中逐渐升高的狠戾,心里闪过些害怕。她想要躲开,再继续的后退,可是刚才起来往后的动作,已经将她身上还剩有的力气全都耗尽。

    她只能用手掌上的力量去撑高身体,堪堪躺坐在那,略微狼狈的等着慕容焉的宰割。

    “是你?”皇后错愕,她傻眼看着慕容焉。陛下当时的情况和现在的自己一样,也是日复一日的咳疾,身体逐渐虚弱,直到身上的全部力气都被耗尽了,侍医也没有查出任何病症。

    只是她不敢相信,虎毒尚且不食子,陛下怎么说也是他的父皇。

    “是你害了陛下”皇后惊恐,背后陡然升起一道凉意,席卷全身。

    “是我”慕容焉平静应道。已经说这样明白了,皇后要再想不到,那只能是她愚笨。

    慕容焉靠近皇后,他的眸光略沉,坐在皇后的床榻旁边,冷笑道:“谁让父皇偏心,先是六皇叔,现在又出来个琏王,他让我同批阅奏折,共同商议朝中的事情,我以为他是器重我的,可他却只要我做去一个辅臣”

    慕容焉的嘴角勾起,从鼻腔里发出不屑的哼笑声。只要一想到先帝当时说出来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他就觉得浑身恶心,坐在那里,慕容焉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叫我只能做臣,你知道他说的最可笑的那一句话是什么吗,他说,如果是琏王登基,他希望我能辅佐,如果是六皇叔登基,他希望我能承袭王位。我,辅佐,王位,一个八岁的小孩都能骑到我头上了,你说我这么做是为什么?!!”

    他歇斯底里的咆哮,发出疑惑的质问。可他又突然笑了,笑声越来越恐怖,慕容焉脸上的表情也逐渐狰狞,而他的眼中,除了有贪婪和恨,还有凶狠,有伤心难过,更有对储君皇位的欲望。

    这多些复杂的情感全混揉在他的身上,如同一堆正在燃烧旺盛的□□,火光将他整个人都吞噬了,再没有清醒和理智可言。

    皇后难以置信,“所以你就杀了陛下”

    “是啊,你说他该不该死,宁愿把皇位传给一个外人,都不肯给我”慕容焉愤怒,发红的眼睛,他不甘心的对向前面叫嚣,可突然他又想到什么还没有跟皇后说,转过身来,他看着皇后认真道:“其实他的传位诏书就在我这,他没有不立遗诏,是他想把皇位传给六皇叔,可是被我知道了,你听到没有,他要把皇位传给六皇叔”

    慕容焉很惊讶,他捏紧皇后的肩膀,眼睛里充斥着怀疑和不理解。

    经过这两日,身体被毒药的折磨和恍惚,皇后的身体愈加脆弱了,根本经不起他这样重的手势,肩膀被掐紧吃痛,皇后发出闷哼声。慕容焉放开她,站起来走到榻前,他不懂,嘴里还反复嘟囔:“为什么,明明我和琏王才是他的亲生孩子,为什么他宁可传位给六皇叔也不肯给我,还说什么是他欠六皇叔的,他有什么好欠,六皇叔能有现在还不是靠他,明明都成个闲散王爷了,手里还能握着兵权”

    皇后的眼前发起模糊,她头靠在床边,耳边的嗡嗡声音,她只依稀听见慕容焉说出的这句。陛下在临终时嘴里也反复念叨,说他从前亏欠景沅的,现在一定要还上。皇后至今都想不通陛下当时的那句欠下,究竟是欠下了什么,能让人在弥留之际时还依然想着。

    皇后喘着粗气道:“你便是不满陛下,也不能杀了他啊”

    只因为一句不满,就要父子相争。

    慕容焉转过来,看到皇后仅有的说话力气,她那样虚弱,明明外表都是完整,和常人并无异常,可内里早就被掏空了,现在不过是苟延残喘的在拖后时间罢了。

    “怎么样,父皇中的毒可还好受”慕容焉问。

    皇后的身体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能够支撑,她头也从木栏上滑下,靠在床边。眼睛将合未合的样子,气若游丝。

    慕容焉单膝跪下来,他靠近皇后的耳边,轻声说:“这是我向南疆要来的,本来也不想母后这样快就走,可是母后,我等不了了。除了母后之外,还有六皇叔。南疆已经派人催我了,我要不这么做,北隅就真的要保不住了,母后,您也不想看见北隅再被卷入战乱吧,所以就只能委屈母后您了”

    皇后撑着眼睛,努力地抬起手,还想再说点什么,可却和当时的先帝一样,只得遗憾落下,痛苦的闭上眼睛。

    慕容焉冷冷盯着她闭拢的眼睛,站起来,吩咐还在旁边跪着的宫女道:“把皇后收拾好了,等过子时就发诏书,皇后思及先帝,抑郁成疾,已随先帝而去”

    “是”宫女还有颤抖的声音应了下来。

    慕容焉整理好外衫,大步迈出梧桐宫的门。他站在门口,抚摸着大拇指上的那枚碧玉扳指,又重新的去闭下眼睛,嘴角露出那志在必得的笑容。

    最大的一个障碍已经死去,再没有人可以阻止他登上那个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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