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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香锁烟迷

    “王大人,可否借大理寺仵作用具一用?姝儿郡主那边需要。”黎慕白对刚进来的王赟道。

    王赟答应着,转身出了屋子。

    赵姝儿正立于床前端详朝莲公主。

    “白黎,这屋子好香啊!”赵姝儿吸溜了一下,又环顾室内一周,迟疑地问道,“这个不会是那北夏来的和亲——”

    “对!”黎慕白叹息道,“她就是北夏的朝莲公主。”

    “啊——”赵姝儿忙握住嘴,差点叫了出来。

    朝莲公主来我朝和亲,如今不明不白死于我朝皇宫之内。此中利害,赵姝儿自是清楚。

    “四哥——”赵姝儿转向赵曦澄,似是求助,“我有点怕。虽然我喜欢仵作一行,但平时都是偷偷摸摸的。除了罗小绮那次是明面上的,这正儿八经地奉秘旨验尸,还是头一遭。四哥,我——”

    “姝儿,你四哥我才是和亲事宜主理人,要怕的也是我,你怕什么!”赵曦澄瞪了赵姝儿一眼,语气一沉,“你该怎么验就怎么验,拿出真本事来,让四哥瞧瞧你到底是虫还是龙!”顿了下,又道,“诸事由我担着!”

    赵曦澄说完,视线却在黎慕白脸上停了一瞬。

    黎慕白心口微微一动,旋即别开了头。她知道,他那最后一句,亦是对她说的。

    “是!”赵姝儿被赵曦澄激起了斗志,握着拳深深呼吸了几下,转过身继续查看躺在锦衾之中的朝莲公主。

    “这天都热起来了,被子盖得也忒严实了点!”赵姝儿蹙眉道,“怪不得听我父王提起,说朝莲公主身子骨弱,击鞠那日都晕倒了。”

    “太医说她是水土不服。”黎慕白走到赵姝儿身畔,“是不是像睡着一样?”

    “嗯,不仔细看,还真以为她睡着了。”赵姝儿细细打量了一晌,取下发髻间的银质点翠梅花簪,朝着朝莲公主的脸刺探下去。

    “郡主!不可!”黎慕白忙伸臂挡住赵姝儿持簪之手,“圣上嘱咐过,不能破坏朝莲公主的遗体!”

    “白黎,我不是要去划花她的脸,圣上的旨意,我怎敢不遵从?”赵姝儿朝黎慕白投去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拍开她的手臂,俯下身子,用簪子极轻地划过朝莲公主一边脸颊。

    黎慕白看去,只见朝莲公主白里透红的脸颊之上赫然现出一条细痕来,使得她那原本清丽妩媚的容色,顿失大半,似一幅极工整精美的仕女图被人蓄意破坏了一般。

    王赟提着一个木制小箱子进了屋子,见赵姝儿正举簪细看,含笑道:“兵贵神速,郡主验出是何种毒物了吗?”

    “银簪并未变色。”赵姝儿摇首道。

    “公主——”一声哀泣在门首响起,接着就是一道黄影直冲向屋内的描金雕花香楠木床。

    黎慕白眼疾手快转身挡在床前,差点被黄影撞倒,好在赵姝儿及时扶了她一把。

    “案发之地,休得放肆!”赵曦澄止住已跨向床边的脚,喝道。

    黎慕白站稳身子,方看清来者正是着浅黄衣裙的采筠。

    采筠跌倒在地,伸长脖子往床上瞧去,哭喊道:“公主!您到底怎么啦?您最重闺礼,奴婢这就去给您戴上帷帽······”

    说着,采筠就要去拿挂在紫檀衣架上的帷帽。

    赵姝儿紧紧盯住采筠,张开双臂拦在床前,生怕她再次冲过来,却不想采卉也闯入了屋子,幸被王赟及时拉开。

    淑妃娘娘站在门首,似是不虞采筠采卉二人会有如此偏激之举,神色颇有些尴尬。

    赵姝儿瞥到王赟身后的采卉,双眉一蹙。

    淑妃娘娘进来解释道,是采筠采卉哀求她,让她们二人来看公主一眼。她见二人甚是可怜,便领了过来,准备让她们远远看一下的。

    采筠跑到赵曦澄面前,一面磕头一面哭道,说她们公主生前就不见外男,圣上既已同意保住她们公主死后的尊容,那检验之人只能是舒乐郡主,她请求赵曦澄等人离开屋子。

    采卉也冲过去苦苦恳求,深邃的眸子里蓄满泪水,身上的湖绿窄袖对襟衫子已沾了不少泪渍,皱巴巴的。

    赵姝儿看着不停哭泣的采筠与采卉,眉尖蹙得更甚了。

    圣上之前确实答应过保朝莲公主死后尊荣,况且朝莲公主身亡一事还处于保密之中,如果任采筠采卉这样哭闹下去,保不住正暂居于宫中偏殿的赫连骁等人将很快知晓此事。

    若事情闹大,和亲不成,还有可能反成仇。

    因此,他们必须赶在此事公开之前,找出朝莲公主之死的真相,好给北夏一个交代。

    圣上一直在钟萃轩,就是在等一个水落石出。

    赵曦澄朝黎慕白望了一眼,黎慕白会意,忙道:“殿下,奴婢也曾服侍过郡主几次。郡主今日进宫未带侍女,奴婢是女子,就请留下奴婢在此服侍吧!”

    黎慕白低眉垂首道,一副温顺谦恭模样。

    “采筠采卉,你们二人可还有其它要求?”赵曦澄问道。

    “没有了!”采筠回道,与采卉一起磕头,“谢殿下成全!”

    “郡主,此乃仵作常用之具。”王赟把小木箱搁下,双手一叉,“此处就有劳郡主了!”

    淑妃命她的宫女进来把采筠扶走,赵曦澄与王赟也相继离去。

    赵姝儿见人都走了,苦笑一声,朝门首望了半瞬,方掏出帕子把簪子擦干净,重又插入发髻。

    “白黎,这朝莲公主妆后倒是挺漂亮的。”赵姝儿端详着朝莲公主,“就是不知道没有这些胭脂水粉后,是否还会这么好看!”

    “美人在骨不在皮。”黎慕白也看向锦绣被中已无气息的女子。

    只见朝莲公主双目自然阖着,眉心舒展,十分安详的模样。盖在身上的品红缂丝锦衾上,两只五彩鸳鸯你挨着我,我蹭着你,戏水嬉玩,无忧无虑,亦无知无觉,亘古不变。

    鸳鸯交颈期千岁,琴瑟谐和愿百年。春闺少女的梦,在他乡戛然而止。

    最后,她的视线定在朝莲公主面颊上的划痕处,“郡主是觉得这些胭脂水粉可疑?”

    “白黎,你闻闻看!”赵姝儿仿佛听不见黎慕白的话,只使劲吸着鼻子,语气难掩激动,“我闻到那个异味了!白黎,那异味重又出现了!”

    黎慕白心底一沉,也使劲吸溜几下。

    窗子早已被赵曦澄支起。正午的风,卷着花草香的热,吹进屋子,使得屋内似乎也染上了夏初的味道。大理石长案前鹅黄色金银线错织花纱幔,在风中轻轻扬起,仿若从窗外飘来的一片淡彩的云。

    黎慕白走过去,把纱幔拢成一束绾紧固定住。

    除了香气,她闻不出异常。

    赵姝儿在屋内走来走去,口中喃喃不停,“这异味是在哪里发出来的呢·····奇怪,不在这里······嗯,这里也没有······唉!我竟找不到它的源头······”

    “是不是朝莲公主面上的胭脂水粉发出来的?”黎慕白指着大理石长案上的戗金彩漆妆奁宝匣道。

    “不是!我之前用簪子挑了一点点她面上的胭脂,是觉得那胭脂十分上乘,想知道是用什么法子制成的。”赵姝儿走过去,打开妆奁下层,里面是一些精致的瓶瓶罐罐。

    赵姝儿拿起其中一个描四季花卉的白玉圆钵,揭开盖子看了看,闻了闻,又拔下银簪挑了一点子出来在帕子上抹开,“这是上好的胭脂膏子,并掺了上等香料,似乎用的就是我的那个法子制出来的。”

    黎慕白想起赵姝儿曾向高仪推荐过制胭脂一事来,便问道:“郡主制胭脂的法子,可曾向他人道过?”

    “以前我常和六哥一起玩,淑妃娘娘对我甚好,我就把这个制胭脂的法子一股脑儿告诉了她。淑妃娘娘试了之后,说我这个法子真好,还夸我——”赵姝儿猛地止住,秀目圆睁,“这里怎会有她的胭脂?”

    “皇后娘娘身体不适,钟萃轩一直是由淑妃娘娘在照料。朝莲公主的妆奁里有淑妃娘娘宫里的胭脂,也不足为怪。”黎慕白一面说,一面抽开妆奁上层。上层隔成了好几个小格子,格子里分类置放着一些点金点翠的钗簪与耳珰绢花环佩等首饰。

    黎慕白见一支光华夺目的簪子单独置于一格,便执起一看。

    簪子是由一整块天然彩色美玉雕琢而成的,簪挺的玉石呈莹润的烟粉,簪头的玉莲花则为金灿的明黄。整支玉簪,色彩过渡自然,玉质清透晶亮,里面的光华似要流泻出来一般。

    簪头的莲花,还垂着两串珠子。珠子是醒目的鲜红色,每一颗都镶了花萼状的金托,华贵又华丽。

    细看之下,那珠子并不十分的圆,大小也有些不一,其中几颗犹为大些,鼓鼓的,像是要挣脱那半包裹的金托一般。

    黎慕白挑起最大的那颗珠子,上下左右打量一番,发现那花萼样的金托表面隐约有翻折过的痕迹。

    “白黎,你说这胭脂真是淑妃娘娘送来的?”赵姝儿盖上白玉圆钵的盖子,抬首问道。

    黎慕白忙装作随意伸出手去,用衣袖掩过莲花玉簪,把赵姝儿手中的白玉圆钵放回原处。

    “郡主,这香篆钟里的香,都已焚到了午时,圣上还在钟萃轩等着呢。”

    “哎呀,都怪我闻到那异味太激动了!”赵姝儿丢开胭脂一事,忙打开王赟之前拿过来的小木箱子,找出一双手衣戴上,“白黎,我心里总没底。”

    “无妨,有凉王殿下在呢。”黎慕白投去一个让赵姝儿安心的眼神。

    “对,我可不能让四哥失望。”

    待赵姝儿着手检验尸首后,黎慕白方悄悄移开袖摆,重又执起莲花玉簪细看,然后轻轻搁下,一手指尖捏住了簪尾串珠里那颗最大珠子,另一手指尖沿着花萼状金托的折痕,用指甲轻轻撬起一线。

    金托下的一截珠子赫然露出亮黑的表皮。细看之下,那表皮上竟还有一个针尖大小的孔。

    黎慕白手一抖,莲花玉簪差点被拂落于地。

    幸亏她刚刚用的是指甲,也未碰到那个针孔,自己的指尖也未有伤口。她深吸一口气,又不便惊动赵姝儿,只好继续用指甲尖端小心翼翼检查起其它几颗较大的镶金串珠来。

    那几颗串珠上的金托,均有折痕,折痕下珠子的黑色表皮上,亦均有针孔。

    “白黎,你快来看,她的掌心还真有一朵莲花神迹!”赵姝儿突然唤道,“哎呀,这莲花好生精致!”

    “郡主,请等下!”黎慕白压下满腹疑惑,“我先收拾下这里。”

    “行!”赵姝儿盯着朝莲公主的手心,头也不回地道。

    黎慕白以最快速度复原被微微撬起的金托,又把莲花玉簪放回妆奁原处,又借更衣之名出去盥洗了下手,才不动声色走到赵姝儿身边。

    赵姝儿正掰开朝莲公主左手左看右看。黎慕白凑上去,见那手掌上确有一朵形似莲花的印记。印记不大,居于掌心正中,有如由几条淡粉色的线条勾勒而成。

    仔细辨之,那淡粉线条,是那皮肉微微凸起于掌心。每一处凸起的皮肉,俱恰到好处,使得这莲花印记像从画中拓下来的一样。

    黎慕白忆起采筠说过她们公主左手手心有一个天生的淡粉色莲花印记,现下看来,这淡粉色说的就是这微凸的皮肉了。

    “还真有这种天生神迹,我回去一定得把它加到我的仵作大全里去。”赵姝儿瞅了下自己的手,叹道,“不愧是马背上长大的,连手掌都比我的大些。”

    黎慕白心中一动,俯下身细看,发现朝莲公主这只手的掌面与指腹均有一层薄薄的茧子。

    她立即拿过朝莲公主的另一只手。那右手,除掌面与指腹的薄茧外,在巨指与食指的指尖,还各有一道细细的比较厚的茧子。

    赵姝儿丢开莲花神迹,准备检查朝莲公主的身体。

    朝莲公主穿着粉白绣暗纹的中衣中裤,衣裤完整无破损无血渍。赵姝儿与黎慕白褪去尸身上的衣物,一同检验。

    朝莲公主很消瘦,四肢、躯干、头部、脖颈均无伤口,肤色偏黄,唯脖子与脸甚是白皙,应是抹了胭脂水粉之故。

    “不像中毒,身上也没伤口——”赵姝儿戴着手衣,检查完口腔后,又顺着朝莲公主喉部、胸腹部一路按按摸摸,“都挺正常的,无异物无肿胀······又不让动刀检查内里,怎么才能找出死因?唉!太难了······”

    赵姝儿嘟嘟囔囔,抹了一把汗,掏出一根细长银针。

    黎慕白想起那莲花玉簪,忙拦住道:“郡主,陛下说过,朝莲公主遗体不能有损坏。”

    赵姝儿只得作罢,把银针放回原处。

    “白黎,你说这朝莲公主的死因究竟是什么?浑身无一处伤口,体表也未表现出中毒特征来······”

    “去伪存真,由表及里!”黎慕白递给赵姝儿一个小瓷盒和一枚银质小薄片,“郡主,我掌心有伤,行动不便,就请郡主把朝莲公主面上与颈上的胭脂刮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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