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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镜机会

    她有非凡的通感。超越常人的认知预判。

    她不会再将异象判定为自我意识的迷离,来自心灵的欺骗,或者以梦境、以错觉自我劝解。除了已习惯身边的一切异象。超凡诸事。凡事所遇皆如已熟识如旧。一切从初始开始,年深月久。她所能看到的不止怪乱之事物。她所能见超越于此。对她而言,一切的存在就是合理。没有对错,不算对错,只是简单的存在!

    一切的不真实也即真实。她是人还是非人。是变异转化之后。就此时的自己心中那于变异之前的曾经的她还是否为真。她自己。既然过去真假也牵扯是非。她自己此时正在走往何方。如果,她也只是转化的状态。她未知的尽头是什么。她这样的存在是一颗螺丝钉,是意外,还是宿命。至于最近目前,她倒底是生是死,于什么状态。她自己也未搞清楚。终究她自己也还并非太过执着。

    只是她孤身一人,已无牵挂。她尚将自己且作奇特经历的中间一环。发挥工具人的长处。

    她也知道自己恐怕不敢做枪矛,但肉盾,想必总能够格被拉上充充数。

    她的存在起码是一种事实证明。

    就她浅薄的经历,狭小的眼界,单薄愚昧的主观臆断。

    这一点用处,她想想必是要对自己有信心的。

    但除此之外。她存在还有什么意义或者能量。或者她又擅长什么。她始终无法界定自我。

    她的双手背在身后。拇指,食指,中指轻轻婆娑着盘算。

    不夸张的说,她在不同天地之间自由游走。来去目前尚不受她严格控制……

    她自己有这种猜测。可以对自己把握着一点分寸。

    但她相信别人未必知道。而现在。他要求她去完成对他而言绝对的冒险牺牲。……她不免心内就觉得不很高兴。不很顺畅。

    只是话说回来呢。她暗暗地,又跃跃地想试试。

    至于她的几个同伴。又怎么说呢。比一些人又有些不同。对一些事,没一些人那般容易生出执念。总有些散淡。她自己也是。

    这未免也是一种长处。

    总之,她有些纠结。

    包括自己一身的长裙紫袍,还与他讨论如何让自己“舍身取义”。像一只站着的大火鸡,把自己盛装打扮后,正迫不及待地要自己送上去,好躺在大银盘里被端上节日餐桌。愚蠢搞笑。

    夜色深沉下来,游人散去,或者逗留此地在客房内安眠入梦,伴着沿岸一带屋舍上空盘旋的呼吸交错,和渐次隐入各自一角黑暗里的熄灭的灯。夜空繁星闪耀。他此时请她一同外出走一走。

    他们仨好整以暇的打量她,连他们看着她的眼神也像在看白痴。有人要利用她,她就真打算把自己打包好送上前去。她的老脸皮竟也不脸红,不恼怒,只是忍气吞声,在肚子里默默的叹着气。只是表示陪他散步前,换回她的寻寻常常牛仔T恤就好。

    因此。那个夜里,她穿着轻便自由的衣服,与手里掌控着这片领地的人,站在深潭边,感受着晚风吹拂而来,带来大海与山野的气息。

    这是他的等待。

    他把她的到来与出现看成绝对的、绝无仅有的契机。必然有那么一个人。只是也从来没想到会是她。

    若非如此。在那么长久的时间里,他总能想方设法,也去追究个底朝天。但那显然将是不被它所允许。

    他等待的真正意义。等待真正的可能到来。追究一件旧事的明确结局。

    她那时不由地惊讶的看他一眼。出人意料的这个人,完全将自己隐匿在暗色斗篷里,不动声色。却将他所有的意志与能量于此处执拗不放,与未知之事抗衡,究极无穷之意。她忍不住好奇地询问,它是什么?

    像他这样的人。得到了自己所求。达到了目的就应该动身离开才对。原不该因小失大,舍本逐末才对。

    所以。它是什么。

    没人知道。能给世人以生命力量的东西。实现他们心中所愿的东西。是秘密之境。

    这里还有许多种叫法。海之涯。生命之泉。这里是天地时空的尽头。终点……也是万物之始,万物生象境。

    他告诉她。几十年前一次放肆无知的猎杀之后。伴随着他于此地结交的合伙人的失踪。海兽们似乎也已不再潜心于海底深处。更早之前。这里是海之涯天之角,物换斗转。却一向平静无名。到如今,它们日渐频繁的出没仿佛不再避世。这里徘徊不去的人越来越复杂,这片土地上的气场越来越混乱不清。这里来去许多人。你想必也能感觉到汇聚到这里的许多能量,日渐堆积,盘桓,伺机而动。我们觉得这里承受着日渐巨大的负荷。恐怕如果超越它所能承载的,会否还像曾经一样,崩溃消散。

    这样,终将又重回过去,成为无因之源。

    所以。他如此急切。虽然他隐蔽的很好。但她知道。

    所以。昨晚的那些人,也是在等待契机。她望向咴山之上。在树影轮廓之下,那山顶的会所想来依然神秘梦幻着。准备着也许机遇到他们的头上,会轮到他们。目光灼灼。万众期待。

    人心她不敢猜。藏着什么心愿心机,她并不敢妄言。也并不想多顾。

    她收回视线问他,你想拉她出来。

    湖面的波光映着月色荡漾漫延,一直闪烁到海湾的尽头外。

    她说,我猜我也不必有拒绝的想法,只是我又能怎么找她呢?

    她自己对自己都还完全没有头绪。

    他说,就我所知,并非没有其他人进去过。听闻,或是一阵风。或自海上。或于咴山某处。不多。然而……他看着她,他说,回来的,出现在大家面前的,还未曾有……

    许多人以为只是沉在海里。或者,总有这样那样消失的。又或许,他们回来了,找到了自己所求,也很懂得掩人耳目。

    多么叫人绝望啊!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但你我都知。并非如此。

    他看着她。

    这里有个地方。我想她会为你打开。

    她想,这是多么盲目的期待,多么明目张胆的画饼。

    她真是咬牙切齿刻薄地问,你何以觉得她会在那里等着。而不是与他们一样的结局。如你所说已经过去了几十年。

    ……

    大风吹过树梢。树影晃动。

    有人靠进他们。她回首看向来人。

    而他并不吃惊。仿佛知道有人会来。必然会来。因此仍然那么站着。背对着他们。只是微微侧了侧头,下巴往下点一点。

    来人立于阴影外。蹭亮的黑色皮鞋,与晃动的树影保持着一厘的距离,映着月色的光。

    他的双手紧紧贴在身体两侧,贴在裤管两侧的的直纹上。就像他站在酒店大厅前一般时的一丝不苟。

    微微往前倾身,他说,尔南先生。

    再倾过身,向她打招呼,娜娜女士。

    她眯起眼笑了。回了个礼:格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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