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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苏拉

    她那一年来提苏拉。还是个小丫头。无知又胆怯。三流院校的求学机会,也是她不惜一切必须抓住的机会。带着天真的感恩,满是无知的憧憬幻想,踏入这片黑色广大的土地,竟然再没离开过。

    现如今,在这座平原盆地的城市最中心,矗立着最宽敞最平坦的街上,最明亮醒目夺人声势的大厦建筑。

    正门前长条大理石铺出高阶。站在街边,抬头仰望,视线屈屈够到耀眼门庭,何况入眼整面的洁净玻璃,敞亮纯真,临街通天。里面高挑的空间。一色如雪的整洁宽敞。奢侈的水晶灯,高大如树,明亮如昼。里面甚至如天阶的台阶一色用汉白玉做成浮空梦幻的模样。如在天空云层间搭建的通天之阶。设计师概念款的沙发,艺术品;雪白丰满的天鹅羽毛在整个室内自由懒散的飘浮;水晶杯里洁净透明的清水发出钻石般的光……里面的笑颜,里面的举手投足,穷奢极侈,无辜天真,理直气壮,正气坦然。

    因为这里是提苏拉。一座在漫漫无边山谷中的工业城市。视线尽头是绵延不绝的山坡,赤裸裸光秃秃,坑洼不平终日扬尘土。大货车延着山路排队无头无尾,从远方看去那四面八方像梗着脖子蚂蚁搬家的队伍,排爆和大机器轰鸣的声音响彻昼夜,有的时候一声似有若无的闷响,升腾的硝烟会在天迹把乌云烧红。唯有一边的角落还是绿色的山峰,翻越到这盆地山丘的那一头去。就像一个圆环,有一个显眼又独特的缺口。

    而提苏拉,在这片最空旷的谷地平原上建起的城市,它的上空笼罩黑色的颗粒。阳光没有温度。下黑色的雨。雨落在泥泞坑洼的路面上,搅成黑泥浆。灰扑扑的建筑。灰扑扑的人。手指探到鼻息间,指尖便染上了黑色。街边散布像随地摆放的水泥石墩般的简陋房子,小窗小门。不花心思,随意凌乱,无心装饰。从不言语想像意念。精神上灰色蒙尘。如被剥去一半的灵魂。

    只有宽广笔直的道路,坑洼不平,在平坦的平原上笔直延伸出去。就像它的存在只要考虑到服务于煤矿运输,就再没有旁的什么事情。

    所以提苏拉的一切。就像一个大的机器,机械的运作。所存在的一切,只应因于基础需要的存在。似螺丝钉一般适配得刚刚好。只要生活下去。只要这架庞大的机器运作下去。

    但是。这样一架庞大的机器最终是属于谁的。

    这里仍有另一群富有的人。在灰色的光中,在黑色的雨里,在城市的中心,置身于一切所有的顶端,酒色肉池,能把几无所有、无比贫瘠的这里当成他们用来纸醉金迷,打发时光的游乐场。晚宴,酒会……因此总要为这群人的需要提供一片光明闪亮的地方。

    路灯闪烁的街道是黑色的。稀少的店铺映出来的灯光照在泥潭里是昏黯的。他们黑色锃亮的加长车停下溅起的水花也是污秽的。车门打开时,水珠沿着车门滴落。巨大的黑伞下,光亮的皮鞋,笔挺的裤管。高筋面料的黑色雨布挡去黑色的雨水,任凭四溅的黑色水花打湿昂贵精致的鞋裤,也不去计较。仿佛这些污泞与他们无关,并不起眼。说来神奇,但凡是这些人从车里下来再走进干净的屋子里。他们所过之处,地板依然明亮光洁,不染污泥。就像他们的面容永远洁净明亮,永远神彩熠熠,闪着光华。

    毕竟超乎这里一切的所有,都应因这群人而存在。精致建筑建立高台,厚实干净的毛皮,幼儿的游乐园,成年人端在手里蒙着水雾的水晶杯,香鬓环绕,有应酬,有谈判。他们出入的地方,不沾泥灰。

    这是这一群人的生活,沐浴于五彩斑驳的虹光。道路上的泥泞与他们无关。灰扑扑的泥浆色也与他们无关。

    正所谓,黑暗之地,也总有光能突破它,并凌驾于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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