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同身受

    并非佐助带回小葵,而是小葵主动跟着佐助回来的。

    佐助在去找团藏之前回木叶,原本就是要去找小葵的,他从面具男那里听到了鼬的真相时起,就一直想询问她。

    过去那些年无数次的有苦难言,无数次的苦苦相劝,让他反应过来,除了木叶高层和鼬,世上还有一个人知道真相,那就是她天竺葵。

    她明明知道一切,却一直瞒着自己。

    木叶的结界术式没有变化,佐助潜入时没遇到任何阻碍,似乎之前发生了什么让木叶忍者们疏于守卫,没有人会留意他这个“外来者”。

    他是在一家酒馆看到小葵的,隔着一扇透明的玻璃窗,就看见靠窗的位置上,只有她一个人在喝着小杯的酒。

    沉默,低沉,肉眼可见的落寞。

    佐助从没见过她喝过酒,却见过她类似的表情,她因何而落寞,好像猜得到,又似乎没有头绪。

    别说他猜不到,就连小葵自己也不明白,一切都在向好的未来前行的时候,为什么她会独自来喝酒?她竟也到了需要用喝酒来抑制心里愁绪的时候了。

    下午和卡卡西分别时,他情不自禁从身后抱住了她,靠在耳畔的声音透露着他的欣喜。

    “现在就像梦一样。”

    “嗯?”

    “能像这样抱着你,等待着未来,对我而言像一场渴望已久的美梦。”

    她当时并没有说话。

    “小葵你呢?”

    “……我不知道。”

    “我们在一起,你感受不到开心吗?”

    “不,卡卡西,不是这样,我当然开心,只是……”

    只是她已经悲伤太久了。

    她知道自己现在可以期盼未来,他会一直陪着她,可过去从未消失,过去的那些伤痛与遗憾也会一直如影随形。

    总有一些东西,是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改变的。

    意识到这一点,人自然而然会感伤起来。

    酒可真是个好东西。

    色老头那时候只要喝了酒,就会灵感涌现,下笔如神助,写小说的效率比平时高出好几倍。纲手大人喝了酒,就会变成话痨和吐槽机器,听不完的唠叨,和对几个老古董道不尽的抱怨和恼怒。

    现如今,一个不在了,一个昏迷不醒。

    和卡卡西分别后的她,只能在这里独自喝着清酒,她想着色老头,想起那几年在外面流浪的日子,现在想想,好像那时候更快乐。

    记忆再一点点的溯洄,更久远的画面重回脑海。

    “……晓组织首领既已经被我们木叶打败,最大的隐患也没了吧?”

    “就是说啊,可惜!那组织里的叛徒没有死在我们手里。”

    “你说的是宇智波的……”

    “就是那个罪大恶极的宇智波鼬啊!”

    “说起来,他死了之后,我们叛忍通缉令的信息还没抹去呢,五代目大人没醒,指令都没下达。”

    围着小木桌说话的几个忍者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小册子,翻开后,忿忿不平之语此起彼伏,不曾间断。

    “这家伙,简直是我们木叶有史以来最邪恶的叛忍!”

    “真想亲手宰了他!”

    砰——

    话最多的两个人被一股莫名的气道击中,竟飞了出去,同时撞到几米外的墙壁应声倒地。

    “谁敢袭击我们?”

    剩下的两人慌张起身,左右巡视做防备状,以为村里潜入了别国的刺客。

    靠近他们的却只是一个年轻的女生,双颊有着隐隐的醉红,同样带着木叶护额。

    她目不斜视,来到方木桌旁,弯腰拿起小册子,看着那张照片出神。

    有人认出了她:“天竺葵?”

    她头也没抬,将那一页小心翼翼的撕了下来,随手将册子扔到了捂着胸口趔趄回来的那两人身上。

    “天竺葵,你干什么?”

    “我听说了,宇智波的那个叛忍是她以前的队友。”

    “你竟敢为了一个叛忍袭击我们?!信不信我去团藏大人告发你!”

    ……

    她侧着身子,将那页纸折好放进口袋里,才微微掀起右眼的眼睑,流露出冰冷到无情的眼神。

    说是冷漠,却近乎挑衅。

    在那些人看来,分明就是故意挑事,纷纷拿出苦无横在身前。

    而店里经此一闹,食客酒客们四散逃开,转眼间只剩下他们几个,似乎是为了他们打架而主动预留了足够的场地。

    就在那几人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冲上来的时候,有个人瞬间出现,挡在了丝毫未移脚步的她的面前。

    “都是自己人,不要动手,一场误会而已。”佐井笑眯眯的说道。

    “是她先挑衅!是她先动手!”

    “我代她向你们道歉,可能因为最近太累了心情不太好,烦请前辈们多多包容。”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佐井习惯伪装的笑容在这时显得完美无瑕,格外有用。

    “天竺葵,别以为你打败了佩恩有功,在木叶就可以为所欲为!”

    “是,是,我们都是木叶的忍者,这时候内讧可不明智……”

    ……

    一言不发的她,和一直挡在她面前,替她解释的佐井。

    在这一刻,两人都不像平时的自己。

    人死,一切就该放下吗?

    看着照片上的那张脸,她明白,放不下的,她永远都放不下。

    险些打起来,即使那几个人根本不会是她的对手,可拳头对向木叶忍者,绝对会被追究和责罚,更何况是她这种级别的被寄予厚望的上忍。

    佐井不由分说地将醉醺醺的她拎走,一路沉着脸,径直的带到河边,冬天原本就冷,河道两侧更是冷的刺骨,他松了手,小葵就倾倒在了草地上。

    “你就在这吹吹冷风,冷静冷静。”

    小葵手撑着地上,坐正后轻声道:“你觉得我是冲动了?”

    “我只知道你刚刚的样子实在叫我陌生。”

    策反自己时的冷静睿智,替自己求情时的温柔善良,绝不是今晚主动挑事的可怕模样,人可以有很多副面孔,但他相信前两者才是真正的她。

    今晚的他,让他陌生到诧异。

    “陌生啊……”她微微叹气,从口袋里拿出撕下的那页照片,“但这就是我,你只是不知道以前的我。”

    “你是木叶上忍,居然为了一个叛忍得罪同僚,太过愚蠢,我想不通。”

    简直蠢到难以理解,蠢到让他竟感到生气。

    小葵却没有再回答他的话,仔细的端详着照片上那张沉静的脸。

    没有表情,却又在隐约间能看到他在对着自己微笑。

    “我知道你不会在意这些,可是,我在意啊……”

    她的自言自语,让佐井感到自己的多余,按照他的性格,这时候就应该扭头走掉,可是,他没有走。

    “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佐井瞥了一眼她,转身离去。

    又过了一会儿,身后再次传来了不加掩饰的脚步声。

    “我等会儿会自己回去的。”

    半天没动静,小葵回过头,映入眼帘的不是佐井,而是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佐助。

    和照片上相似的一张脸,让她有一瞬间的恍神。

    两个人,看着彼此,眼神复杂,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最后,是小葵先移开了视线,而佐助先开了口。

    “那日,我知道你也在场。”

    “……”

    “我杀了鼬。”

    说出这句话,已经默认了她会因此而怨恨自己。

    她终于开了口:“最后时刻我醒了,看到了他倒下的那个瞬间,他原本就重病缠身,与你一战耗尽了查克拉才……走的。”

    “所以,一切你都知道。”

    “我的确都知道,我先你一步找到他,他把什么都告诉了我。”

    “也包括宇智波一族被屠族的真相吗?”

    他淡淡的一句话,让她惊得猛的站起身,回身直视他。

    “你怎么会知道?”

    “你果然都知道!”佐助提高了音量,咬牙切齿道,“鼬不是因为仇恨家族,而是受了木叶高层的指示!”

    “……是。”

    鼬一直隐瞒着,宁愿自己死,也不愿他探知这背后肮脏残酷的一切,可是,他竟然还是知晓了。

    “天竺葵,这就是几年前你一直不愿意告诉我,却一直阻止我复仇的原因。”

    “……”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真相的?鼬不肯告诉我,我不信他会告诉你。”深呼吸之后,佐助让自己的声音冷静了下来。

    “他当然不会告诉我,所以当年他才会离开我,是几年前他回到村子那次,我自己猜到的,后来我找了两位顾问当面对峙,才验证了自己的猜想。”她平静的诉说着。

    “你既然都知道了鼬的背负,为什么这些年还心安理得的留在木叶?!”

    眉头皱起,心里的伤疤被无情的撕开,她紧闭的唇微动,复归于平静。

    “天竺葵,你知道是谁害得他弑亲灭门,背井离乡,将他逼到这条绝路上,你明明都知道。”

    “给他下达指令的是包括三代目在内的木叶四大高层,但将他置于无解的境地的却是全木叶,包括宇智波族人,”她的声音又冷静又苍凉,“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说了鼬的事情,可你也该清楚,当年宇智波一族要发动军事政变,高层的决策毫无疑问是残忍错误的,可你父亲代表的宇智波族人的反动意志就没有问题吗?鼬的悲剧,是因为承担了两方的罪恶。”

    她的冷静叙述让他握紧拳头,怒视回去。

    “当然,你若想清算,也可以恨我,那时鼬和止水夹在宇智波与木叶之间举步维艰,我都看在了眼里,但什么都没做,鼬在执行任务前夕还曾经暗示和求助过我,可我同样没能帮上忙,如果我能为他做什么,也许结局会不一样,所以……佐助,我也并不无辜。”

    “可是,”他深吸一口气,“死的只是我们宇智波一族。”

    小葵无言以对,因为他说得没错,两方的罪孽,却只有一方受到过分的惩罚,死的只是宇智波族人,而木叶高层那三人……至今还活得好好的。

    过去的错,过去的罪,过去的抉择,原本就是经不起推敲和盘问的。

    她这些年的不言不语,并不代表着她已经接受了,认命了。

    “我的确要清算,不,我要复仇,我要向木叶复仇。”

    小葵闻声抬起眸子望向他,冷酷决绝而青涩的脸。

    “你放心,我不会先对木叶其他人动手,我现在的目标,是继任火影的团藏,害死鼬的凶手,他是其中之一。”

    她听懂了他的意思,他要去五影会谈现场杀了团藏,然后,再轮到两位顾问。

    “你为何要告诉我?我现在是木叶的上忍。”

    将自己的暗杀现火影计划告诉木叶忍者,不是狂妄,不是挑衅,而是他仍记得她当年的那句“鼬于我而言,是比整个木叶更重要的人”,所以他敢在这个时候来木叶找她,敢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理解他的复仇心情,理解鼬的离去带给他的不可偃息的痛苦,在这世上,唯有她和自己能感同身受。

    可他并不打算回答,而是抬脚准备就此离开。

    身后人忽然开口叫住他:“我跟你一起去。”

    她去,自然不会是为了阻止。

    而是协助。

    离开木叶边境的时候,两人都没有回头看哪怕一眼,加快步伐,赶往鹰小队的集合地点。

    跨越漫长的幽暗森林时,他们能听见的只有彼此的脚步声,和寒风穿过斗篷时加倍放肆的呼啸声。

    “几年前我离开木叶之前提出要见你,为什么会被阻止?是因为那时你已经知道了真相,他们怕你告诉我?”

    旧事重提,小葵平静的脸上显示出她似乎已经淡忘了那时的委屈和绝望了。

    “他们怕我告诉你,那时我自己也被监视了。”

    “看来你在木叶处境也不怎么样。”

    “我虽然不是宇智波族人,但那三位提防我和提防鼬没区别,直到纲手大人回木叶后,我的处境才好转。”

    佐助停下脚步,问道:“那你为何不反抗?”

    小葵也停了下来:“你若是问当时的我,因为我不说,才能保证鼬在晓组织的安全,你若是问的现在的我……因为他们已经是木叶的过去,而我会是木叶的未来。”

    夜更深了。

    哪怕干树枝被不停的扔进火堆里,散发的热量也不足以抵御这寒意。

    水月、重吾和香燐已经盖好了斗篷,躺在了火堆旁边睡了过去,而小葵还是坐在火堆对面的树下,抱着双膝,望着火苗发着呆。

    周遭只有浅浅的呼吸声,以及枯枝木材燃烧时的噼啪作响。

    佐助坐在了她的身边,陪她一起静待天明,眼角余光瞥见她贴近心脏处的口袋露出的照片一角,以及,和在河边独自凝视照片时如出一辙的悲伤神情。

    没有哭,但又好像一直在哭。

    “她呀,唯一的弱点就是我。”

    这句话,忽然在这一刻涌上心头。

    过去,他以为是鼬的幻术天生克制天竺葵,直到此刻,佐助忽然有了别的理解。

    宇智波鼬会是天竺葵命中注定的弱点,无关幻术,而是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她不可触碰的软肋。

    所以那时他会那么难过,在那么久以前他就预见了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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