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中计

    经过一夜的苦战,贺金占终于坚持到了援军的到来。

    没能抓住时机的林雨川在砍了贺占金扔出来的十几个替死鬼之后,以数百伤兵为诱饵,带着剩下的禁军及时杀了出去。

    一路上丢盔弃甲,狼狈到仿佛他才是叛军,全无往日的威严。

    “先生,再追就到棘城了。”

    “咳咳......”密不透风的马车里,传出一阵咳嗽。

    “罢了”说话的人有气无力,声音却又透露着不同寻常的狡诈。

    不过是演戏而已,反正林雨川一定会找机会再杀回来,他又何必急在一时。

    “你去吧”

    “是”

    侍者转身就以极快的身法消失在密林中。

    百里策这一觉睡得极沉,就连侍者带着人将洞口围住大声叫嚣都没能把她吵醒。

    “王家主,麻烦你自个儿出来吧。”

    “省得兄弟们进去,拉扯起来不好看。”

    摸了摸百里策的额头,又给她把了把脉,确定舒神香不会对她神志产生影响后,王青衍才起身理了理衣袖,向洞外走去。

    洞外,黑压压的人群里,贺金占与他百姓装扮的私军们看似得意地站在侍者身后。

    “哼”侍者高高在上的神态里,满是看待蝼蚁的不屑,“算你识......”

    一眨眼,却被他以为的蝼蚁穿透心脏。

    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发抖,嘴里冒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王青衍淡然地拿出方巾擦了擦手。

    没一会儿,洞外的私军就少了一半。

    杂草地面,凡是沾了一点血的地方,也都被清理干净。

    “家主”九二出现的时候,刚好错开这一幕。

    “怎么样?”

    “一切顺利”

    “京城那边,也开始收网了。”

    “守好她。”

    “是”

    王青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半个时辰后她就会醒,你提前准备一些吃的喝的,让她别担心我。”

    这深山老林的,他上哪儿去搞吃的?

    真以为他能随手就打几只野味来?

    而且九二并不觉得百里策会担心。

    “是”但他还是一脸认真的应下了。

    密不透风的马车里,周天本拉起下摆裤腿,看着自己溃烂的双脚,幻想着得到百里策的躯壳后,一定要把想做的事都做一遍。

    “好久不见”王青衍的声音蓦然传来。

    周天本骤的一惊,整个人都不住的发怵。

    “嘭!”他下意识的想要逃离,却被一道剑光劈开马车,重重摔在地上,暴露在阳光之下。

    “啊......”周天本惊声惨叫。

    “这才对嘛”

    王青衍从碎了一地的残骸里,捡起一把伞,为他撑开,“挚友相见,理当以诚相待。”

    “你说是吗?”

    被阳光灼伤的周天本想破脑袋都没料到,王青衍已经强到这个程度了。

    只得哆嗦着应承,“是,是......”

    再试,却无法脱离这副身体了。

    周围是如同死尸一样的贺金占和私军。

    王青衍扬了扬眉眼,友好地伸出一只手来,“放心,我不杀你。”

    “......”周天本看着王青衍伸出的手,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把他拉起来的那一刻,王青衍眼里的善意渐深,可每一丝气息里却没有分毫与怜悯有关。

    跟在身后,咬牙走到溃烂的双腿血肉模糊,周天本都不敢吭一声。

    直到王青衍找到一个凉亭坐下来,他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却也只是像个奴隶一样,战战兢兢地埋着头站在王青衍面前。

    “坐吧”王青衍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又宽容。

    “......”周天本看了看旁边的石凳,不敢坐,又怕拒绝的后果会更惨。

    “不想坐的话...”

    “那便跪着吧。”

    “......”周天本惊恐的一愣。

    眼里闪过愤恨与屈辱。

    终是却只能慢慢调整姿势,疼到面部扭曲地跪下。

    “哼”王青衍看他的眼神越发像在看垃圾,“瞧啊,这就是不可一世的天道大人~”

    周天本沉闷片刻,并未生出多少反抗的情绪,“求你,放过我......”

    “你当初折磨我的时候,我可没有求过一次饶。”

    现在他予周天本的,予这个世道的,连他从前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所以,你究竟是为什么不惜铤而走险,也要亲自过来?”

    周天本目光躲闪着不敢说,“我,我......”

    “......”王青衍极为耐心地看着他。

    嘴角甚至有清浅的笑意。

    “百里策与...与周天本八字相合,五行互补,是...是命定的姻缘,我...我如果要更换身体......”

    周天本梗了又梗,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完,“自...自然她最合适。”

    “原来如此......”

    王青衍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平静,“那如果,今日你没能更换躯壳呢?”

    “......我,我就会永远待在这副身体里。”

    “这不是挺好的,你不是最喜欢强占别人身体,玩弄他人命运吗?”

    “怎么,现在不喜欢了?”

    周天本心头一怒,但咬牙忍住。

    如果不是王青衍逼得太紧,他那时怎么会选周家这个病秧子!

    “倘若我刚才没有拦住你,你又会临时寄居在谁身上?”

    “那些伤兵?”

    “这些私军中的某一个?”

    “还是......”

    “被你藏起来的十七!”

    “你......”周天本刚说一个字,气道就猛然痉挛。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打她的注意!”

    看他苍白的脸被憋到紫红,王青衍才驱使着他体内“朝生”放松。

    “呼......”猛吸一口气,周天本才缓过来。

    转眼,王青衍又是一副温和从容的样子。

    “其实,你想走,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这世间多得是意志不坚,忘恩负义之辈。”

    周天本深知王青衍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但......

    万一王青衍现在真不想杀他呢?

    “你......你想干什么?”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周天本问。

    “你刚才说,她与真正的周天本,是命定的姻缘?”

    周天本一下就明白了,赶紧爬跪到王青衍的脚下,“可以改!完全可以改的!”

    王青衍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你可真够恶心的。”

    虽然天道大人没有完全说实话。

    但留着他确实能省很多事。

    不过,“你理解错了。”

    所谓命定,不过是自己无能。

    他的姻缘,也用不着任何人来掺和。

    “我要你......”

    ......

    仿佛做了一个桑拿加中医推拿,百里策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舒坦~

    醒来再伸个懒腰,“嗯~”重获新生的感觉。

    只不过——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九二抱剑一拜,恭敬的不得了,“一个时辰前。”

    “那你家家主呢?”

    “家主有些急事要去处理,姑娘不必担心。”

    “好吧......”其实她也不是很担心。

    毕竟王青衍的实力恐怖如斯。

    “对了,私军有没有来过这里?”

    九二摇了摇头,“属下来时,这里就只有您和家主两个人。”

    “......”百里策略歪了歪头,仔细观察了九二的神情。

    嗯~

    不是装的。

    那这样的话,王青衍多半是去找林雨川了。

    所以,“有没有什么吃的?”

    她快饿死了。

    九二赶紧呈上烤好的小鸟鸟,“这附近实在没什么好吃的,属下又怕走远了不安全,姑娘可否就将吃点?”

    “可以可以,很可以”百里策拿过被串成串的鸟儿们。

    一边吃,一边谴责自己。

    “还有吗?”这样的烤鸟,她能来十串。

    九二当即从火堆里掏出十几个小土团。

    “属下自制的叫花鸟,想吃多少都可以。”

    “嗯~”百里策满意地点了点头。

    兴起之余,还分给九二几个。

    “鹅鹅鹅!!!!”

    “咕咕咕......”

    “娘娘娘,你别别别害鹅,鹅啊!”

    九二鹅子附体似的拒了。

    见他就差没跪下给她磕头了,百里策收回了自己的好意,“那好吧......”

    “咻——”

    “嘣!”

    “兹......”

    绚丽的流火信号在舒城方向的上空炸响。

    青天白日里,也耀眼的不像话。

    林雨川和李通看了大受鼓舞。

    各家的探子们看了,兴高采烈,紧急传信回京。

    几日后。

    “什么?!”

    “先生成了?”

    贺守正点头哈腰,“是啊,大哥~”

    “哈哈哈......”贺守峰仰天狂笑。

    只要林雨川和禁军倒了,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天助我也!”

    “天助我也啊!”

    “从此以后,这陆家江山就要改朝换代了,哈哈哈......”

    贺守正配合地后退一跪,“草民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哎~”贺守峰大手一挥,倒也不急着过干隐,“你先平身,还有最后一步没有走呢。”

    贺守正更为狗腿的凑到贺守峰身边,弯腰弓背得比太监还太监,“您说是宣嫔娘娘?”

    “可是她......”

    据宫里传来的消息,贺瑶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不说,最近陆缄也都不去她宫里了。

    “哼,没用的死丫头。”

    “连个男人都栓不住,也不知道生她来干什么。”

    “不过老子早就不指望她了。”

    “您的意思是?”

    “明日,是探望的日子,她一定会过来。”

    “对啊”贺守正深深赞同,眼神恶俗至极。

    贺守峰甚至已经想好了说辞,“秋娘体弱多病,时日无多,宣嫔娘娘一向孝顺,留在家里最后陪陪自己的母亲,又刚查出怀有三个月龙种。”

    “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您说的对极了,我这就去安排。”

    至于几个月之后,贺瑶到底是难产而死,还是母子平安,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丑时,陈月阁夜下静坐。

    陆缄终是在躲了十几日之后,出现在了贺瑶面前。

    贺瑶平静地坐在廊下,自顾自地说,“我娘年轻时,曾喜欢过一个人,那人没读过什么书,家里也很贫寒。”

    “却从不因为自己的出身自暴自弃。”

    “像大多数普通百姓一样,虽然很辛苦,却也很努力。”

    “后来他去当了木匠,因为技艺出众,生活便渐渐好了起来,村子里想找他做夫婿的姑娘也越来越多。”

    “我娘虽喜欢他,胆子却很小,连一句话都不敢和他说。”

    “可他不知用什么法子,弄去我娘的花样,照着雕刻了好多木艺。”

    “那些雇主见了喜欢,他便趁机帮着我娘卖出去了好多绣品。”

    “一来二去,两个人就熟悉了起来。”

    “可惜,有一天,贺守峰拐走了连同我娘在内的十几个姑娘。”

    “他欺负了我娘之后,原本是想将她卖给别人的。”

    “可......”贺瑶自嘲,“她怀上了我这个杂.种。”

    陆缄立马上前握住她的手,“你不是。”

    “怎么会不是呢?”

    “我娘原本是有机会逃跑的。”

    “就因为我,她才留了下来。”

    陆缄紧紧抱住她。

    “前几年,我曾去打听过那位木匠,在我娘失踪前几日,他就已经找好了媒人。”

    “那媒人说,他花了好长时间,悄悄盖了一间木屋,是打算要跟我娘过一辈子的。”

    “他等了我娘很久。”

    “他报官,被贪官打缺了腿。”

    “他散尽积蓄托人四处打听我娘的消息。”

    “被人骗光了钱财,郁郁而死。”

    “.....”陆缄一句劝慰的话也说不出来,也不想说。

    只是静静地抱着她。

    贺瑶慢慢回抱,“所以,陆缄你不要拦我好不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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