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吃完午饭之后，百里策就一直待在房间里看书。
从上古奇闻，到各朝史籍。
要不就是狂练毛笔字五个时辰。
再不然就是打开二楼的窗户，和街上的行人对骂。
反正他们也不敢上来揍她。
总之就是尽量保持理智，不让自己被王青衍影响。
还说她没有害怕？！
瞎了是吧。
那天她魂都快怕没了，还说她没怕？
呵呵，真是太看得起她了。
原来情人眼里不止出西施，还出豹子胆。
但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承认。
“嗨！那个丑八怪！”百里策又看到一个适合吵架的路人。
“穿黑衣服，扎小辫的丑八怪，说你呢！”
黑衣小哥左右看看，抬头，指指自己，“嗯？”
“对，说的就是你！”
“丑八怪！”
黑衣小哥顿时怒从心起，跳脚指她，“你骂谁呢？！你他娘才丑，说我丑，老子玉树临风的掉渣好吗！”
“是风吹过，都掉一地头皮屑的意思吗？啊呀，你原来不洗头的啊，咦——”
“恶心！”
“你！”
在附近摆摊的商贩赶紧拉住黑衣小哥，“大哥大哥，算了算了，你别跟她计较了，那女的是个疯的。”
“就是别理她。”
“就是就是，快走快走，懒得和她计较。”
百里策在二楼窗口放声大笑，“哈哈哈哈，这么大个人居然不洗头就上街，一点素质都没有~”
黑衣小哥听了劝，甩手正要走，却又听百里策骂他，实在忍不住了，“疯女人！你才不洗头，有病你吧！”
骂完又要走。
百里策又赶忙激他，“哎哟哟，黑皮狗夹着尾巴带走咯~”
“嘿，老子招你惹你了，你凭什么骂我？！”
“再骂信不信我上来揍你！”黑衣小哥开始撸袖子。
“上得来再说吧你，略略略~”
然后他就一个纵步，噌噌噌跃上了二楼。
楼下一片欢呼叫好，“好！”
“好好收拾收拾这女疯子！”
“就是，好好收拾她！”
“狠狠打她一顿。”
“这么大个姑娘，一点礼貌都没有！”
“......”
“哟，身手挺不错的呀”早有准备的百里策直接拿根竹竿就将黑衣小哥怼住。
黑衣小哥扒在窗户上，一只脚被百里策按在里面，一只脚和大半个身子都在外面，左手拉着边框，右手悬空，“你你...你别胡来啊......”
“哼......”百里策皮笑肉不笑的动动唇角。
猛地一竿子将他杵下去，“走你~”
“嘭！啊......”
“哎，这也不关我的事。”
“就是，突然想起来我今天还没如厕。”
“也是时候回家做饭了。”
楼下正义的人群再度散开，黑衣小哥自认倒霉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
“哎~”百里策把竹竿扔一边，快快乐乐地拍了拍手。
王青衍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开心了？”
“开心啦~”
什么路人能来回换装，在客栈门前一上午路过几十次？
又哪有正经摊贩不好好招呼客人卖东西，只顾看客栈风景？
真当她是憨批？
“看来这些人还是不死心。”
“那是自然，毕竟我们现在势单力薄，不趁机多试几次，说不过去的。”
百里策跟着他回到房间里，路过彤娘房间的时候，顺便踢了她门一脚。
“嘁，真凶～”趴在门上偷听的彤娘赶紧回去坐好。
“但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
他们耗得起，陆缄耗不起。
“放心，最迟明晚，他们一定会忍不住出手。”
推开门，桌上摆着的宣纸，全是百里策一上午的成绩。
面上的那一张，还有王青衍的字。
他的字她是见过的，真真正正的字如其人，玉树临风，但这次......她拿起来一看，“欸，跟我的字好像。”
她要不是本人，也会认不出来的。
“我学了好一会儿，当然像了，但还是你的更好看一些。”
“你的更有力量”将纸笔都收起来，放在窗台上，她还是想再试一次，“要不还是做两手准备吧，万一......”
王青衍自信的像是已经把那些豪族的命握在了手里一样，“不会有万一，他们一定会上当。”
不上当又如何？
比起旁人，自然她的安危更要紧，陆缄的输赢生死，并不是他想关心的事。
若他能活下来，那说明他的确是真龙天子，若不幸被取而代之，那也是他无能。
“好”百里策平和坚定地看着他，不再辩驳，“那便没有万一。”
王青衍温文一笑，只觉在遇见她之后，一切都变好了。
“但林府司被关了这么些天，想必受了不少苦，到时候还是需要提前把大夫备好的。”
不用想也知道，林雨川绝对遭受了非人的拷打，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但求他活着就行。
“也要多留意县衙的动向，必要时，我想亲自去一趟，以免他们暗度陈仓。”
王青衍再次拒绝了她，“这个我早有安排，你安心看戏便可。”
百里策神色微滞，虽没有不高兴的意思，但是对于他的安排到底是有些不认同的，她又不是小孩子，这样不行，那样不行，实在是显得她很无能。
觉察到她的情绪变化，王青衍当即给予最合情合理的解释，“县衙虽在禁军手中，但终究人多眼杂，且我前几次去，他们并不买账。”
“可见他们并不信任我们，再去，恐怕会更怀疑我们别有用心。”
这倒是有可能，毕竟之前围剿私军，王青衍展现出的实力，完全不亚于私军。
“而且，我怀疑李通失踪之前，给他们下了什么死命令。”
百里策，“......”
有理有据，她信服了。
“因而在事态明朗之前，你最好哪里都不要去。”
百里策轻叹一声，双手拖着下巴，无奈的同意了，“好吧。”
她只能安慰自己，宅在房间里，有吃有喝，有人说话解闷保护，也不挺不错的。
“还有，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要...太显眼了。”
百里策这几天惹是生非的程度，都差点让他找不到婉转的词来代替了。
显眼？
想说她刺头就直说。
弯弯绕绕的，以为这样她就听不出来了吗？
她当然是——
“是”百里策招财猫似的举起右手，“我保证，王大家主不在的时候，绝对绝对，安分守己。”
她当然是照他说的做。
王青衍哑然失笑，“倒也不用如此。”
“你若嫌闷，晚些时候，我买副棋回来，我们下棋如何？”
“不要”无聊的时候，做这种事，只会更无聊。
但有些事还真是说不得，从前她并不觉得王青衍霸道，这几天嘛......他已经是看似温和有理的三次否定她的想法了。
所以呢，其他的事也没有什么商量的必要，“哎，既然你这么笃定，不如我们来猜猜，京都里会有多少官员被绳之以法。”
“既然是猜测，不妨来下个注。”
百里策想了想，觉得就算是输，应该也输不到哪里去，“也行，不过先说好了，我可不赌钱啊。”
“行，不赌钱。”
“那你说赌什么？”
“若你输了，回答我一个问题即可。”
这种大便宜绝对是有阴谋的，“那要是我赢了？”
“你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事。”
看看，看看，她说什么来着，这听上去她基本上是不会吃什么亏，可惜便宜的东西永远是最贵的。
“这倒不用”百里策用手指在桌上写了两个字，“我这个人一向最是公平。”
“若你输了，告诉我这个即可。”
北疆？
王青衍直接答应，“好。”
......
“你是干什么吃的！”黑衣小哥一回去就被仇江暴打。
“叫你去监视，你去吵架？”
“这点事都办不好，老子养你还不如养一条狗！”
看着就会拿下人撒气的仇江，陈大实在是没耐心陪他浪费时间，“行了行了，你骂他也没用。”
“还是先想想其他办法吧。”
“还不滚下去！”
“是...是是”被狠狠踹了几脚的黑衣小哥赶紧爬起来往外走。
“嗯？等等！”强盗富商眼睛一蔑，突然发现了什么。
黑衣小哥心惊胆战地站住。
“转过来。”
哆哆嗦嗦地转过身，黑衣小哥心想着自己今天是完了，正要跪地求饶的时候，却听强盗富商说——
“你们看，他胸口上的图案。”
大家一并看去......
“哎，是哦，刚才还没有呢。”
“就是，这会儿好像越来越明显了。”
“这是......什么？”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是什么。
松了一口气的黑衣小哥，用余光扫了扫各位老爷的脸色，小心翼翼地答道，“这应该是那女子用竹竿杵上去的。”
仇江略一想就反应过来了，“从三城塞投奔过来的那十几个人，还有活着的吗？”
“还有两个”强盗富商，“我这就叫他们过来。”
看强盗富商大步而去，有人就不明白了，“哎，那女的是什么意思？怎么？”
“她会不会是想......”
仇江也是这个想法，但这太过匪夷所思，他也不敢确定。
陈大端着气定神闲的样子，鄙夷着急不可耐的其他人，“一个两个的急什么急，等把人找来，不就知道了。”
结果两个土匪一来，数他最沉不住气。
“快！快看看！他衣服上的图案是什么意思。”
不少人对他嗤之以鼻。
但当两个土匪告诉他们，这个图案的意思是说城外藏有东西的时候，大家都傻眼了。
更不可思议的是，在派人去找了之后。
他们果真在城外的草丛里找到了百里策藏的东西。
“这......”挨个看完百里策的信，陈大已经不知道有什么大话可以说了。
半晌，有人问仇江，“仇老大，你说这百里策是真想合作，还是想给咱下套？”
“不好说。”
强盗富商环顾一周，看大家都是一副眉头深锁，毫无头绪的样子，张嘴就道，“这还不简单，把她约出来见一面，当着面好好儿谈谈，不就知道了。”
“......”大家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这是说能约就能约的吗？
“诸位爷”角落里的土匪十六突然发声。
嗯？？
一排排目光投了过去。
十六站到厅堂中央，“以前，在送出情报的当天子时，若有机会，我们也会返回放情报的地方，看看对方是否将情报取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