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立即冲了出去，“汪汪汪！！！”
但很快它又半夹着尾巴退了回来。
众人被它的叫声警醒，连忙起来防御。
“来福，快回来！”百里策一边叫回它，一边扶起秃雅雅躲到后面。
这种时候缩在别人背后当龟孙子就好了。
“哈哈哈......果然有大东西！”马的嘶鸣中，一群马贼由远到近，将他们团团围住。
一个个的凶悍无比，又很人多势众。
段迟和两个伤情没那么严重的青年几步上前，挡在百里策她们身前。
仇江吊着一只手，赶紧从骆驼旁边的包袱里掏出一包银钱，笑嘻嘻的给马贼递上去，“都是草原上的兄弟，麻烦大家高抬贵手，行个方便。”
“哈哈哈......”为首的马贼头目收下银子掂了掂。
然后歪头瞄了瞄仇江身后的几个姑娘，敛住了笑容，“想让老子行方便，就把你们货物和女人都交出来！”
“哈哈哈哈......”
仇江笑意凝固，还没动手，段迟就唰一刀砍了过去，“呲——”
当场血溅三尺，一颗人头咕噜落地。
“嗯？嗯？？！”众马贼阵脚稍乱。
为首的马贼微怔后脸色巨变，“给我杀！”
话音伴着大刀砍下，却被段迟低身躲开，反将马贼头目砍下马来。
“咕噜......”一瞬之间，又有一颗人头落地。
剩下的马贼瞬间大发雷霆的策马踩过来，“兄弟们冲啊，给老大报仇！”
两个青年毫不犹豫的莽上去！
“噌！”仇江抽出弯刀，吊着一只手，腾挪旋转，穿梭于纷乱的人群与马蹄中。
所过之处，马匹尽数倒地，其他人见状，立即配合着补刀掉下来的马贼。
......
“跑！快跑啊......”一场恶战之后，剩余的马贼落荒而逃。
“呼——”松了一口气的段迟，重重跌坐在地上，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与汗。
完全不敢相信他们居然又赢了的百里策，双手握着一把带血的刀，整个人都吓得精神恍惚。
穆奶奶心疼的靠近她，“好孩子，没事了，放松。”
“别，别过来！”百里策猛地弹开，举着刀后退，不敢让众人再靠近她。
“乖，听话，把刀给奶奶，没人能伤害你的。”
“娜娜，你放手呀，没事了，真的没事了，我们......”旁边的秃雅雅忍着疼，从侧面靠近她，一点一点向她伸过去手，“都安全了，你把刀放下。”
就在刚才，趁着来福被踢得昏死了过去，两个马贼扯着百里策把她拖到一边准备干点什么的时候，是秃雅雅提着刀冲上来救了她。
而她也在秃雅雅被掐住脖子的那一刻，彻底爆发，捡起刀返回去疯狂砍了那两个马贼几十刀，把人剁得稀巴烂。
“你没有错”仇江少有的不阴阳怪气，拖着步子，一顿一顿地靠近百里策，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
然后慢慢用力，让她松开僵硬到跟石头一样的手......
“咣啷”刀落地的那一刻，百里策满心的惊惧也终于从肺腑炸开，蹲下来抱头痛哭。
......
周天丽回去之后，直接熬了两个通宵，把她所知道的一切关于百里策的事全写了下来，不仅发动了府上的五六个先生，还检查了好几遍，确定没有错漏之后，才敢给王青衍送去。
收到满满一箱“情报”的王青衍，都不得不感叹一句，“虽无风骨，能力却可。”
顺便大手一挥，告诉了周天丽养“叶子”的一些窍门。
随后就关起门来，结合其他的调查结果，一字一句的了解、推测百里策的过往。
除了那位大小姐与百里诚君，她还有四位姐妹，与她的关系都不怎么样，不必太过关注。
老一辈中，六房百里长山无妻无子，且已化成了灰，可以忽略不计。
经常与她做对的五房，因为百里诚君那个蠢货已失了实权，也不用放在眼里。
二房留守溪州，多年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心思争权夺利，但越是这样的人，城府越深，应进一步观察。
至于三房......周天丽给的三房信息并不多。
但能一手创办“一言阁”，又能果断休弃丈夫、发卖小妾，可以看得出，是个极有手腕的女子。
而新生镇的那边消息说，“一言阁”在四年前就交到了百里策手上。
由此可见，她与三房的关系必定不差。
若以此为突破口，应该能挖出百里氏的整个关系网，全盘了解他们的实力。
但王青衍并不着急进行下一步动作。
朝生才刚种下去，情况还不稳定，太过频繁的操纵，只会引起宿主的异常，在旁人面前漏出马脚。
况且那几个土匪做探子的时间还不长，对于机密要事必然不知，应该也问不出什么。
给他们一点时间，让他们慢慢进入百里氏内部，同朝生一起成长，还愁知道不了他想知道的吗？
不过有些人，是不能再留了。
哭完之后，百里策就振作了起来。
擦干眼泪，重新上路。
一边和科桑姐、穆奶奶一起照顾伤员，一边和仇江一起调侃对方，时不时抽个空，听队伍里的老实人讲荤段子。
等两个时辰之后，出了无主地带，他们便进入了鲜卑西部的势力范围。
路途随之顺畅无比，平坦宽阔。
更重要的是，虽然有人受伤，但没有人死，也没再遇到过什么野兽马贼。
哦，对了，还有就是，她的富贵活下来了！
来福也没事！
喜大普奔，苦尽甘来～
“嗯嗯嗯......”到了喂饭的点，她一端着饭食靠近，富贵就开始疯狂摇晃尾巴。
百里策趁机撸狗，把另一碗饭食放在它面前。
“你快吃吧”来福那边已经把碗里的饭食吃了三分之二，再不吃快点，一会儿过来抢这份她可不管。
然而吃完自己那份的来福只是流着哈喇子，眼巴巴看着富贵慢吞吞地吃，“呜......”
“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么高尚的道德”居然还会体谅狗兄弟伤还没好？
百里策很是欣慰，然后就在来福面前吃了一整天的肉干儿。
“旺旺！！”给狗气得上蹿下跳，来回奔跑，皮毛颤抖。
五日后，商队终到了牧历城。
百里策因为担心两老的身体，便打算在城里多待几天再上路，其他人则是休整了一晚，就陆陆续续带着各自的物资，急着往家里赶了。
段迟的家就在牧历城，因而一进城，他媳妇就带着女儿来接他了。
百里策一行人，看着他的家人围在他身边嘘寒问暖，不禁就有点羡慕。
就连仇江也觉得这现实有点让他难以接受，“这是你女儿？”
好家伙，这人模狗样的家伙居然有女儿，还是这么漂亮可爱、甜到心窝的女儿。
“这是你...夫人？”百里策紧随其后。
虽然段迟是豪迈的汉子，一点也不丑，但是娶了个她看了都流口水的媳妇就过分了啊。
“不然呢？”段迟神情骄傲的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牵着老婆，身后的骆驼自觉地跟着走，整个人都有点嘚瑟。
虽说刚出发的时候，彼此闹过一些不愉快，但这真要分开了，还有点舍不得。
所以——
“来，跟伯伯、姑姑再见。”
小女孩儿脆生生地挥了挥手，“伯伯再见～”
“姑姑再见~”
仇江礼貌地点了点头，“再见。”
“再见”百里策愣是憋住了嘲讽，回以甜笑。
因为刚才段迟的口型说的是丑八怪。
但这不要紧，因为在人都走完之后，百里策发现，仇江确实像个无家可归的丑八怪。
“丽娜，我有话跟你说”仇江依旧叫她的假名。
百里策看了看周围，走入不远处的一家店。
一进店，仇江就丢给店家一包银子，“不要再让其他人进来。”
“是是是”牧历城人口少、物价低，一年到头难得见到这么阔绰的主，店家收下钱就赶紧出去了。
还顺手把门带上，“嘭！”
一副随便大爷你怎么玩儿，我都不会来打扰的样子。
“阁下这是何意？”百里策却一点也不在意，与仇江面对面坐下，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在舒城谈判的时候。
仇江淡淡地笑了笑，“没有什么意思，就是想问问你，走这么远，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开始，他以为百里策只是为了躲王青衍，要不了几天，就会打退堂鼓，可没想到她真能一步一步，和大家一起走到牧历城。
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能有这个心气，确实很不错。
可再往前，就不是一个有点心气的小姑娘，敢做出来的事了。
“那你又是为了什么？”都是老阴阳人了，她也不掖着藏着。
只问他，“你当初在舒城告诉我的那些东西，其实只是一点皮毛吧？”
“......”仇江默不作声。
百里策权当他承认了。
这也就是说，仇江是知道舒城那些“不正常”的人，究竟是中了什么毒的。
但她也不急着追问，“世人都道苗疆擅蛊，却不知这世间最古老的蛊，都源自鲜卑山。”
“苗疆之蛊毒辣，鲜卑之蛊隐秘，你确实找对了方向。”
不过只是这样，还不足以让百里策跑这么远。
所以仇江猜，“你百里氏当真臣服于朝廷了？”
“是臣服于天子”从陆缄决定不惜以皇位，乃至用性命冒险，也要肃清朝局、坚持法度的那一刻起，百里氏就已经站到他那边了。
当然，她个人主观上，依旧觉得陆缄是个不要脸的狗皇帝。
“那这跟你现在坐在这里又有什么关系？”
百里策直截了当的告诉他，“权柄尚未完全收回，王氏渐成燎原之势，北胡又常常出尔反尔，自然要先解除一部分威胁。”
“......”仇江知道百里策有其他目的，可没想到她的算盘打得这么大。
幸好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那你打算怎么做？”
百里策双眸放光，“鲜卑族支系众多，东西二部若能联合，应该能与北胡周旋个几年。”
“哼，说的轻巧。”
不过转念一想，仇江又觉得以百里策的作风，不可能毫无准备，“莫不是...你在鲜卑有内应？”
“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仇江敛眉沉思......又问，“那是你族中之人在这儿留有人手？”
“百里氏从未将生意做到此处。”
“那你拿什么去跟他们斗？”他还以为百里策真有什么手段呢。
搞半天就是想空手套白狼，“这可不是中原，你一无根基，二无助力，想利用鲜卑各部的力量牵制北胡，实在是难如登天。”
“我......”百里策想反驳什么，被仇江打断。
“这只是其一。”
“其二，鲜卑族民风彪悍，若他们不是真心信服，你就是订立一百个盟约，他们也不会遵守承诺。”
“其三，鲜卑人最不喜油嘴滑舌之人，你若要靠男人上位那还有点希望，但你要是想靠实力让他们听你说话，那......”
“什么？”她记得在鲜卑族中，女子的地位挺高的，怎么就不能好好听她说话了？
仇江唇角一勾，颇有些不屑的意思，然后顺手端起桌上的羊奶酒喝了一口......呕，当场就吐了出来。
擦擦嘴，权当做没事发生。
“记得秃雅雅杀死的那头狼吗？”
“记得，大概两个富贵那么壮。”
仇江眼神锐利如刀，言语间尽是警告，“现鲜卑西部首领的母亲，就曾徒手杀死过那样的狼。”
“三头”
“......”刚想说那干脆让秃雅雅去算了的百里策立马闭上了嘴。
但见仇江要走，她还是赶忙站起来“哎”了一声。
她还没问完呢！
仇江停住脚步，“一年前你放我一马，这一路上我也保你平安了。”
“接下来，若想我听你的差遣，那还得拿出比之前更厉害的本事来。”
“......”唉，望着晃晃悠悠的门扇，百里策只觉得头疼。
要不然......从今天开始举石？
每天丑时起来，狂跑五千米。
毕竟强者从不抱怨环境。
不过在练出来之前，她应该会先猝死。
算了，还是先想想其他办法吧。
实在不行，找到鲜卑山下那个传说中的蛊毒，直接给陆缄带回去泡水洗澡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