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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情为何物

    长灯伸手擦了擦雕像的脚踝,轻轻抚过雕像的面庞,“醒梦,你的女儿已经长大成人了。你是不是也觉得一珞长得不太像你?大概女儿都随父亲吧。跟你比,她的确生得太过英气了,只有一双眼睛与你颇为相像。一珞可比你小时候贪玩儿多了,都是跟春时学的。不过,小孩子嘛,都是这样。而且,念之会一直在她身边的,你不用担心。”

    长灯也不着急离开,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雕像旁,似乎在等一个回答。不知过了多久,雕像好像真的点了点头,长灯这才满意地走开了。

    林一珞满脸愁容地看着面前的十个大缸,又望了一眼院里成山的木柴,不知道自己得干到什么时候。沈念之尚未归来,没人帮自己偷懒。想到此处,林一珞赶紧拿起水桶和扁担往后山走。

    “一珞,半个时辰后校场练习剑术,三日后小考。”

    林一珞吓得立马放下扁担,“半个时辰?紫竹师兄,不是休息一个时辰吗?”

    紫竹并未回头,“功课加倍,有异议?”

    “没有!”目送着紫竹离去,林一珞叹了一口气,挑着满满两大桶水,艰难地往前走。

    林一珞心里不甚舒爽,明明同样是喝酒闯祸,自己只是多进了个密室而已。师兄春时只是被罚去祠堂面壁思过,自己却多了这么多惩罚。

    等忙完回到房间,林一珞已经精疲力尽。倒头在床上休息一阵,又艰难地爬起来换早已湿透的衣衫。手刚一撑起来便痛得发软,又倒在了床上。林一珞忘记自己劈柴的双手早已红肿,而且还起了水泡。好不容易坐起身来,另一处疼痛早已等着自己。不碰到还不觉得,刚扒开衣衫准备脱下,林一珞感觉两肩被扯得生疼,走到镜子前一看,肩上的衣衫隐隐透着殷红。脱去外衫已经痛得死去活来,林一珞缓了好一阵也不敢去扒中衣。布缕牵动着皮肤,拉扯出血肉,每次触碰都平添一份痛楚,肩上的皮肉本来就薄,每次拉扯仿佛都在撕扯骨头。

    忽然,门被推开来。

    “谁?”林一珞一惊,连忙把外衫穿上,又是一阵痛楚,不禁把身体缩了缩。还没等自己站起来看清楚是谁,只见这人三两步逼近了自己。

    “快坐下。”一双手捏着林一珞的手臂将她按回到床上。

    待这人蹲下身来,林一珞才看清楚模样,“念之,你回来了?”

    沈念之就像没听到似的,“哪里受伤了?”

    “还好,没什么事儿。”林一珞不禁被沈念之急切又严肃的脸给吓住了,赶紧把手往后缩。

    沈念之将林一珞的手拉到面前,轻轻翻开,只见两手手指根部起了好些水泡,有的已经磨破,渗出来的血流得手心都是。

    林一珞见沈念之并不言语,只是轻轻地吹着自己的手。一股清爽随之蔓延至全身,心里却有些酥酥麻麻的。忽然间,林一珞觉得有点别扭,刚想把手缩回来,沈念之立马用力一拉,握得更紧了。

    林一珞把不准沈念之的心思,“已经不疼了。”

    沈念之没有说话,只是抬头轻轻看了林一珞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去,从怀里摸出个药瓶默默开始上药。

    林一珞怔了一怔,自己分明在这抬眼中看见了沈念之眼里的湿润。林一珞觉得似乎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却又不知究竟应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受伤的分明是自己,为什么沈念之似乎比自己更加难过?

    “嗯,包扎得不错,明天砍柴就不用怕痛了!”林一珞将手翻过来覆过去看了一遍,见沈念之也不接话,只得自说自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次下山抓了什么妖物?可有给我带东西回来?”

    沈念之似乎还是没有听到,“还有哪里受伤了?”

    林一珞总不好说肩上也有伤,立马矢口否认。

    沈念之上下扫视了一眼,看到隐约透红的双肩,想也不想就扒开了林一珞的外衫。

    林一珞一惊,赶紧要去穿上,刚一抬手,拉到伤处,又是一阵哀嚎。还没等林一珞缓过神来,又见沈念之伸手过来,作势要解自己的中衣,林一珞双手挡在胸前,往后一缩,“你干什么?”

    “上药。”

    “不用了!肩膀没有受伤——”林一珞四下飘了两眼,“伤……伤得不重。”

    “我看看。”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上药。”

    “我来。”

    “真的不用。”

    “你脱还是我脱?”沈念之问得义正言辞。

    林一珞觉得今天沈念之甚是执拗,这人该不会是在外面受了什么气吧?

    两人拉扯一阵,终是林一珞妥协了,“我……我自己来。”

    沈念之这才将手收了回去。

    强忍着痛,林一珞一下子将中衣扯下,露出血肉模糊的双肩。嘴里忍住没有叫出声来,身体却情不自禁往前倒,还好被沈念之接住了。

    夜微凉,上弦月已隐没在了西天,鸟儿啼叫了最后两声,也已沉入梦乡。屋内的气氛透着些许异常,沈念之看着林一珞的双肩出了神,全然忘了包扎一事。

    林一珞自是觉得奇怪,但又觉得,就眼下的情形,不管是自己开口问沈念之两句,或是转过身去看他一眼,都会显得有些奇怪。于是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几颗水滴轻轻地落到自己后背上,林一珞又诧异又不解。正准备转头告诉沈念之,其实早就已经不痛了,忽地,一个吻轻轻地落到自己左肩上,似乎还伴随着几颗水滴。林一珞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在自己的记忆里,这颗心从未跳得如此强劲而炽热。林一珞清晰地感受到有一个东西从左肩直刺胸口,自胸口流遍全身。

    等回过神来,林一珞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穿得整齐,两肩已经上药包扎好了,沈念之早已不见踪迹。林一珞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睁着眼睛看了屋顶好一阵,又使劲闭上眼睛,又挣开眼睛看着屋顶,如此反复,睡意全无。

    待得窗外响起了第一声鸟鸣,林一珞重重地出了一口气,默默地坐起身来。

    “你一个人?”

    “仪景师兄。”林一珞正有气无力地扒拉着碗里的熟地粥,听得声音,赶紧起身打招呼。

    “哟!”仪景往后一倒,“眼圈怎么黑成这样?昨晚没睡好?”

    “有点。”林一珞摸了摸眼睛有些疑惑,为何清晨梳洗时自己没有发现?

    “你不是在受罚吗?没有累到倒头就睡?”

    “你也知道了?”

    “昨晚一回来就知道了,昆仑派就我们几个人。”

    林一珞“嗯”了一声,继续扒拉。奈何十根手指被包了一大圈,扒拉了好一阵也没喝上两口。

    “今天的早饭可有失水准啊,念之,熟地加多了!”仪景望向门口的方向调侃了两句,“怎么?你昨晚也没睡好?”

    林一珞一个激灵,立马站了起来,也顾不上烫嘴,两手捧起碗三两下就把粥喝光了,“我先走了,仪景师兄你慢用。”

    “这么着急?”

    林一珞也不往沈念之来的方向看,加紧脚步赶在沈念之踏入房门前跑了出去。

    见得此景,沈念之并没有惊讶,径直走进膳堂。

    仪景静静地看着两人,有些不解。这两人一向亲近,且不说林一珞反常地躲开了沈念之,沈念之竟也没有追上去问,的确颇为奇怪。

    仪景看了看林一珞远去的方向,又转头回来看着沈念之,“你们——吵架了?”

    沈念之舀了一碗熟地粥走过来,坐在刚刚林一珞坐的地方,“没有。”

    “没有?”

    “真的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仪景轻笑一声,“昨晚才回来,今天先休息一日吧。”

    “多谢仪景师兄。”

    “今日这么早?”紫竹远远地就望见了林一珞。

    林一珞呵呵笑了两声,赶紧坐下来打坐,“不是功课加倍吗?而且还要去领罚。”

    “砍柴挑水你不是都做完了吗?”

    林一珞一惊,方才自己吃饭时并没有留意水缸和木柴,但既然师兄紫竹这么说,那定然是事实,而帮自己的人就不言而喻了。昨晚之事忽地又闯入脑中,林一珞双颊不自觉红了起来,全身也有些不自在。想着不多时沈念之也会进来,在蒲团上越发坐不住了。

    “静心。”

    静心,静心,林一珞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又一遍。

    等紫竹睁开眼来,见林一珞呼吸匀畅,面容平和,不禁甚感欣慰,悄然起身而去。只是,令紫竹没想到的是,一个时辰后自己路过练功房时,房间里的人仍旧坐在那里。紫竹忍不住感慨,平日里林一珞虽也用功修行,但尚未勤勉到如此境地,今日竟如此用功?紫竹缓步走到门口叫了两声,却未见林一珞回答。紫竹先是疑惑,随即沉下脸来,三两步走进去吼了一声。

    听得自己的全名,林一珞立马被惊醒,“在!”

    “朽木不可雕也!”紫竹摇了摇头,拂袖而去。

    林一珞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又闯了祸,四下一看,还好没有旁人,不然脸可就丢大了。

    午饭后,林一珞自觉地去请示了紫竹,然后抱着食盒跑去了祠堂。

    春时跪坐在蒲团上没个正形,低头把玩着一个桃子。忽见旁边来了一人,立刻堆出笑来,“一珞,你怎么来了?”

    “唉!”林一珞一一将饭菜从食盒里拿出来,“领罚。”

    春时脸上的笑立马飘走不少,手中的饭菜似乎也没有那么可口了。

    林一珞抱怨了一番上次喝酒之事,严正表明,以后再也不喝这么多了。又谈起自己在密室里见到的雕像,可春时并不知晓此人,也不知晓密室的存在,更未听人说起过。林一珞觉着,大概只有师父长灯明了此事,而自己是绝不敢去问他的,看来这多半要成为千古谜团了。

    春时问起手上的伤,林一珞只是随意答了两句,并不愿多说。不过,这一问又牵出了林一珞千辛万苦想埋藏的思绪,嘴里的水晶糕也吃不出味道了,“春时师兄,你说一个人为什么会对另一个人好呢?”

    林一珞这一问前言不搭后语,春时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思索一阵,“自然是因为那个人对你很重要了!亲人、朋友、同门,这些都是生命中极其重要之人,你当然希望对方事事如意,当然会对他好了!”

    “嗯——”林一珞点了点头,“那……如果喜欢一个人呢?”

    春时此刻只听得两个字,而这两个字重重地击在了自己心上,“喜……喜欢?”

    “喜欢一个人,是不是会对他更好?”

    “当……当然了!如果喜欢一个人,你当然会为他倾尽所有,巴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掏出来给他!”春时显然有些激动,边说边做了个手势。

    林一珞思索一阵,放下水晶糕,“春时师兄,如果有人喜欢你,对你这么好,你会怎么做?”

    “那……那得看我喜不喜欢他了!”春时故意扬了个声调,说完后又瞥了林一珞一眼。

    “如果喜欢呢?”

    “喜欢的话当然最好,这不就是两情相悦了?”

    “如果不喜欢呢?”

    “不喜欢的话可就难办了,”春时抄起手望着屋顶,手里的水晶糕也忘记吃了,“这该如何是好?”

    林一珞并没有仔细留意师兄春时的回答,而是在想自己又怎么知道是否喜欢呢?

    一天都耗在了祠堂,林一珞却并没有反省出什么成果。对着元始天尊的画像和历代先贤的牌位,林一珞满脑子想的都是昨晚的情景。不知怎的,又想起尚在家中时读到的诗句,什么“有匪君子,终不可谖”,什么“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越想越乱,越想越愁。既得不出结果,也理不出头绪。

    等到晚间回到房中,又是辗转反侧。忽然听到敲门声,先两下再三下,这是沈念之的惯常手法。林一珞坐在床上不知该如何应对,起来开门吧,见了面自己一定尴尬得话也不会说;假装睡觉吧,岂不是显得自己心里有鬼?明明对方可以如此坦然。

    还好沈念之识趣地在林一珞纠结之时就停了下来。林一珞叹了一口气,舒心地躺了下来。忽然又觉得好笑,自己现在在担心什么?直到现在对方并没有只言片语?不就亲了一下自己肩头吗?这样自己便失了方寸,还胡思乱想好几天,如此行径实在是有些自作多情、自讨没趣。想到此处,林一珞也就释然了,不一会儿便遇见了周公。

    “昨晚又没睡好?”仪景指了指沈念之的眼圈。

    沈念之将碗里的面条挑来挑去,“昨晚在门口站太久了。”

    “站在门口?”

    沈念之自觉说漏了嘴,碗里的面条挑得越来越快,就是不往嘴里喂。

    “站在门口赏月?”

    “对!赏月。”沈念之总算吃了一口面条。

    “今天初二,”仪景咳嗽了一声,“昨晚的新月一定很好看。”

    没尝出来面条的味道,沈念之只觉得噎得慌,好不容易将面条咽了下去,忙不迭站起来收拾碗碟。

    “一珞!”仪景朝门口招了招手。

    沈念之一转头,却并未瞧见人影。

    仪景狠狠地拍了拍自己脑门,“呀!眼花了!”

    沈念之将目光收了回来,随意装了些菜到食盒里,“我去给春时师兄送饭。”

    直到沈念之出了膳堂,紫竹才放下碗筷,“你这是做什么?”

    “无聊嘛,找点乐子!”

    “你是师兄,没事应该多想想如何精进修为。”

    “就是因为我是师兄才可以找乐子啊!而且……这两个小子,最近好像在闹别扭。”

    “是吗?”紫竹皱着眉,一脸疑惑。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的丝桐,对你言听计从、死心塌地?”

    紫竹瞪了仪景一眼,又拿起了碗筷。

    春时自清晨就望着门口,眼巴巴地盼着林一珞来给自己送饭。所以,当他看到那个遥远的身影并非自己所想之人,立马回身继续瘫在蒲团上,从案上抓起一个桃子。

    “怎么是你?一珞呢?”

    “在练功吧,吃饭时没有见着。”

    春时一脸不悦,“午饭和晚饭不用麻烦了,一珞会给我送的。”

    沈念之瞥了春时一眼,“再说吧。”

    一想到再过几个时辰便是晌午,春时脸上又浮现出笑意。此种心境放在心中已是无限愉悦,可春时又按捺不住与人分享的念头。

    沈念之自然留意到了春时的古怪,可满脑子装的都是林一珞,无心其他。

    “你知道一珞为什么会给我送饭吗?”春时不禁傻笑几声,却不等对方回答就急开了口,“偷偷告诉你,一珞喜欢我。”

    沈念之立马跳了起来,“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春时也跟着跳了起来,“一珞亲口告诉我的!”

    沈念之有些懵,这两日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冒失中,无心留意其他,“绝对不可能!”

    “你爱信不信,反正一珞喜欢的人是我。”

    “他不会喜欢你的,他也不能喜欢你!”

    “凭什么?你说不能就不能?”

    沈念之脑子一转,“你一个大男人,一珞怎么会喜欢你呢?”

    只是一句便问得春时哑口无言。

    沈念之见春时失了势,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三两下将碗碟拿出来随意摆上,然后大步走开,头也不回。

    春时一下子泄了气。这么久以来,为何自己从未想到此事?自己是名男子,林一珞怎么会喜欢自己呢?这几天大喜大悲,心情高低起伏,现在心里有一万种想法袭来,脑子乱得像一团麻绳。春时端端正正地跪着,不知道沈念之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饭菜是什么时候凉的。

    春风起,送来各种花草香气。往日里,此时正是打盹的时候,今日春时却丝毫没有睡意。念头一个个自心头飞过,春时忍不住想,自己莫不是得了什么怪病?

    午间林一珞来送饭,春时却装出一副坦然的样子。林一珞问起什么,春时倒也能答出一二。

    林一珞虽觉察出有些异样,但深知自己并非揣摩他人心思的好手,也就干脆不多想了。不知怎的,回去的路上,林一珞又想到了沈念之。虽然这几日自己已经竭力躲着他了,但这实非长久之计。尽管自己内心坦荡无比,但若真见了面,难免有些尴尬。要不干脆下山一趟?这样自己便可以躲得名正言顺了。可惜师兄仪景和沈念之才刚回来没几日,山下也没有传来急报,而且自己尚在受罚。林一珞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还得另寻他法。

    想着这些,林一珞并没有留意别的,一个不留神,被从木棉树后跳出来的沈念之堵在了半路。

    木棉花在无人留意的时候已缀满枝头,那些迫不及待的红花早已随着东风洒向大地。树下两个身影僵持不下,要往左走,都往左走;要往右走,都往右走。

    “你到底要走哪边?”

    “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林一珞也不回答,拐个弯儿,继续往前。

    沈念之轻轻拉了拉林一珞的手腕,“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林一珞不敢看沈念之的眼睛,“没有啊,我哪儿躲你了?”

    “这两天我都见不到你的人影,吃饭时你要么去得早,要么去得晚,要么干脆不吃。晚上我去给你送吃食,你装睡也不出来见我。”

    “我没有装睡,”林一珞心虚一阵,“我是真的睡着了。”

    沈念之也不追问,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林一珞。

    林一珞自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睡着什么呀?睡着了还知道有人来找过自己?就不能想个好点的借口?“我……我……”

    “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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