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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世事无常

    仆人望着黄衣女子远去的方向,尚在思索此话究竟有何深义,一回头,忽见一青年男子朝自己走来,男子一身天青色衣衫,手拿一把剑,看着有些疲惫。

    “您好,请问您有没有看见一位年轻的道人?他穿的衣裳跟我一样,年纪也跟我差不多。”

    “道人?我们苍溪镇离昆仑山不远,最近来来往往好多道人,穿您这样衣服、像您这样年纪的道人可太多了。”

    “我找的这个人应该受了伤,可能还很严重,他平日话有些多,有些夸夸其谈。”

    仆人一个激灵,越听越觉得男子说的人有些熟悉,忽然明白了方才黄衣女子的话,“没见过,这个真没见过!您还是上别处去看看吧。”

    “打扰了。”男子行了一礼。

    仆人点了点头,立即关了门,抱着银子在门内站了好一阵才将门拉开一条缝。仆人悄悄探出半截脑袋,见男子一路走一路问,似乎有些着急。男子忽然停了下来,回头往自己这边看了过来,仆人吓得赶紧关上门,寻思着男子该不会是来寻仇的吧?果然人不可貌相,看着面善的人也就只是看着而已。

    绕了一大圈才来到一处道观,黄衣女子目不斜视,径直往里走,一路非但无人阻拦,反而问安声不断。黄衣女子丝毫没有因为众人比自己年长而觉得受之有愧,一路上一一点头示意,只是未曾开口。

    好几个时辰过去了,排队的人才逐渐散去。黄衣女子将最后一副药递给旁边的一位女道,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这次又麻烦医女姑娘了。”

    “不麻烦。”黄衣女子已经摊开了手。

    道人赶紧摸出一文钱放到黄衣女子手中,“多谢医女姑娘,您有如此善行,将来一定——”

    “我可没什么善行!我治病你付钱,天经地义。”

    “医女姑娘嘴硬心软,将来一定——”

    “好了!”黄衣女子翻了个白眼,“明天我就走了,以后你们自己保重。”

    女道一惊,随即笑了笑,“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医女姑娘您也保重。”

    黄衣女子提着药箱停在了几个孩子身旁,“你们今天有没有调皮捣蛋?”

    孩子们一个劲儿摇头。

    “不错!”

    “那你们学了什么?”

    “我跟着师父练剑!”

    “我跟着先生念书。”

    “我跟着师父打坐。”

    “不错,不错,都很厉害!奖励你们一人一个铜板,待会儿去买糖吃。”

    孩子们立刻惊呼一片。

    “等一下!”

    孩子们随即往后退了一步,甚是整齐。

    “糖要怎么吃?”

    “一天只能吃一颗!”

    答得也甚是整齐。

    黄衣女子笑着点了点头,孩子们随即将黄衣女子团团围住。黄衣女子温柔如水,轻轻地抚摸了每个孩子的脸,过了好久才站起身来。

    行不多时,黄衣女子来到一村口,还没走两步便听到一个欢快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君生!”一名男子远远地便朝着这边拼命挥手。

    魏君生不自觉走得快了些,一屁股坐在门前的木凳上,捏了捏脚,“累死我了!”

    “怎么样?今天又坑了多少钱?”

    “说什么呢?我治病他付钱,天经地义好不好?”魏君生往后一仰,斜靠在一棵大树上。

    男子笑着不说话,从药箱里抱出一包东西,“这么沉?有多少?”

    “五十两。”

    “一副药收五十两?打劫啊?”

    “你要是能餐风饮露,我就不打劫了。”

    “这个嘛——”

    “你们修道之人不是可以不用吃饭吗?那个叫什么来着?”

    “辟谷。”

    “对!辟谷。你要是能一直辟谷,你那份劫我就不打了。怎么样?你行不行吧?”

    “这个辟谷嘛,也不能每天都辟!这种事情,自然是我师父那样修为——”

    魏君生看着男子,并没有打算接着问下去,“你今天又做了什么新玩意儿?”

    男子咧嘴一笑,脸上难掩得意,随即拿起旁边的木棍,轻轻一甩,木棍立马变成两倍长,正好够到大门,男子微微一用力,门便开了一扇。

    “你真的做出来了?”

    男子下巴已经抬到天上去了。

    “厉害啊,春时,没想到你还有点用。”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春时没有丝毫谦虚,指着旁边的一堆木料,“我做的这些肯定能卖不少钱!”

    “得了吧,你做一百个也没我一副药赚得多。”

    “我自然不像你,整日就知道坑蒙拐骗。”

    魏君生斜眼过来,“谁坑蒙拐骗?”

    “我!我坑蒙拐骗!”春时立时举起手来,“我一无是处又赖着你帮我治病,自然是我坑蒙拐骗了!”

    “知道就好,”魏君生微微一笑,“正好,我正发愁此事,现在不用担心出行的问题了。”

    “没错!我明天便去镇上转转。窝在这里几个月了,憋死我了!”

    “不行!你不能去!”

    “为什么?”

    “明天我们启程去南海,没有时间。”

    “好好的突然去南海干什么?”

    “那里有一种草药或许可以治好你的病。”

    “真的?你怎么不早说?”春时不觉靠得进了些。

    “我今天才想起来,不行啊?”

    “行!行!行!只要你想起来了就行!南海路途遥远,我们去也不急在这一两天,你让我先去镇上玩儿玩儿。”

    “不行!此事耽误不得,明天一早就出发。”

    “君生,你实话告诉我,”春时抬起头,沉着一张脸,“他是不是找来了?我们是不是又得搬家了?”

    “不是。”魏君生难得这么温和。

    “那就是昆仑派出事了,是不是我师父出事了?难道是一珞出事了?”

    “没有,哪儿有那么多事?”魏君生翻了个白眼,“你一个人出事还不够?”

    “君生,我整日待在这里,外面的事情一点也不知道。你不告诉我,也不让旁人告诉我,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担心,但是——”

    “打住!我可没那么好心!我只是想收个仆人,”魏君生看了春时一眼,“所以你得赶紧好起来,不然我可亏大了,你都花了我多少银子了!”

    “是!是!是!我以后一定当牛做马,以报救命之恩!”

    “这才像话。”

    “唉!不过这可能有点为难我,”春时摇了摇头,甚是伤感,“你看我一不能下田犁地,二不能千里载物,万一我这腿一辈子都治不好,那——”

    “说什么呢?我岂会让终己渡的招牌砸在你手里?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春时轻轻笑了笑,“君生,其实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所有办法你都试过了。算了,不就是没了一双腿吗?又不是没了一条命。”

    魏君生用力打了一下春时的脑袋,“你的命是你的吗?你的腿是你的吗?既然你是我救的,那自然是我说了算,轮不到你插嘴!”

    春时摇了摇头,“不讲道理,唉!还是一珞好。”

    魏君生翻了个白眼。

    “不对,一珞性子也不大好。”

    “你快试试这个轮椅,我看看好不好推。”魏君生将轮椅从屋内推了出来。

    “放心,下午我已经试过了,完全没问题!”

    刚吃过晚饭,夜幕便拉了下来,春时收拾着碗碟,魏君生坐在桌旁翻看医书。

    “找到了吗?”

    “哪儿那么快?”

    “你们大夫不都应该把药典倒背如流的吗?”

    “你这么厉害,你来?”

    春时傻笑两声,“我还是算了,我只是嘴上功夫厉害。”

    “知道就好!”魏君生翻了个白眼,“我看了那么多医书,哪儿能每条名目都记得?”

    “那你就——”

    魏君生斜眼过来。

    “你慢慢找,我闭嘴。”春时抿着嘴眨了眨眼睛。

    “咚!咚!咚!”

    魏君生立马放下书卷,走到春时身边,“谁?”

    “医女姑娘,是我。”

    魏君生松了一口气,这才走过去开了门。

    “周嫂?这么晚了还找我出诊,晚上我是要加钱的。”

    “不是!不是!”周嫂赶紧摆手,“医女姑娘,大事不好了,你们赶快走吧!”

    “怎么了?”

    “都怪我家这个不成器的!回来这么久刚刚才同我说。”周嫂说着打了两下旁边的男子。

    “都怪我不好!我回家一忙就把这事儿给忘了!”男子慌忙鞠躬道歉。

    “到底怎么了?”春时歪着头看向门口。

    “今天医女姑娘走后,紧跟着来了一位道长。那位道长在四处打听一个人,听他所说,那人……那人有点像春时兄弟你。”

    春时沉下脸来,“他还是找来了。”

    “你们赶快走吧,我给你们准备了些吃的。”周嫂把一个包袱递到魏君生手中。

    “是啊,快走吧!”

    “于大哥,那位道长长什么模样?”

    “长得倒是端正,说话也很和气,但越是这样的人越阴险狡诈。他还拿着一把剑,看着很不好对付!”于大哥不由得摇了摇头。

    “多谢两位告知。”魏君生从包袱里摸出几锭银子放到周嫂手中。

    “这个……”周嫂不敢不接,接过之后又很忐忑,“我们就是怕你们在路上不够。”

    魏君生拍了拍包袱,“这么多,肯定够了。”

    “你们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便走。”

    周嫂松了一口气,“那就祝你们——”

    “明早就走?你们要去哪儿?”

    话音刚落,一名男子落到门外,他着一身天青色衣衫,手拿一柄长剑。门口两人打了个寒噤,立马跳到屋内。

    于大哥指着门外,有些哆嗦,“就是他!就是他在打探春时兄弟的消息。”

    “君生,你退后!”

    魏君生叹了一口气,并未往挪动脚步。

    “要杀就杀!但是他们与此事无关,你——”春时坐在轮椅来到门口,“念……念之?”

    沈念之释然一笑,“春时师兄。”

    送走了于大哥和周嫂,魏君生又坐到桌旁翻起了书卷。

    “所以……还多亏于大哥开门多看了两眼,不然你到哪儿找我去?”

    “是,”沈念之笑了笑,“春时师兄,你——”

    “我没事儿,命保住了就行!我早就想去找你们了,只是——”春时拍了一下自己的腿,“我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沈念之叹了一口气。

    “不要说我了,你们呢?你们回去后仪景有没有为难你们?师父怎么样了?天山派掌门还有没有再来?”

    沈念之怔了怔,望向魏君生,并没有收到任何答复,又回过头来,“春时师兄,师父已经仙逝了。”

    春时一震,转头看向魏君生,“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告诉你干嘛?回去再跟他们打一场,然后又被推下麒麟崖?”

    春时默默回过头来,“念之,你这次可是专门下山来找我的?那……仪景是不是已经被你们擒获了?”

    沈念之叹了一口气,“仪景现在已经是掌门了。”

    “什么?”春时激动得欲拍案而起,最终还是落了回去,“他……”

    沈念之便将一行人回到昆仑山后的事情一一告诉了春时。

    只听“啪”的一声,桌角断了一大截。

    “他竟敢诬陷一珞?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春时的拳头都要捏碎了,“你为什么不拼死把一珞带出来?什么破结界,我一剑劈了它!”

    魏君生咳嗽一声。

    “都试过了,的确破解不了。”

    春时叹了一口气,“你确定……那个天山派掌门不会为难一珞?”

    “应该不会。”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得尽早把一珞给救出来,我们一起再去试试。”

    “自然是要去的,一珞多在那里待一日便多一日危险,但是当务之急是将仪景绳之以法。他千方百计要陷害一珞,即使我们将一珞救出来,她仍会处于危险之中。”

    “对!我要亲手杀了仪景。”

    “春时师兄,我们走后,昆仑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春时喝了一口茶,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紫竹、沈念之和林一珞三人启程去往天山派后,随航便来到了昆仑派。此人并未说明来意,上来便与长灯对战。长灯既不询问对方,也不向弟子们解释,与随航打得难解难分。

    春时以为只是修道之人的切磋比试,并未有所疑虑。两人对战了五天五夜,长灯虽稍微落了下风,但也并非毫无胜算可言。谁知此时同春时一起观战的仪景忽从背后使出一招,攻向长灯,长灯要应付奇袭,自然露出了破绽。尽管春时立马出手相助,但为时已晚,长灯随即被随航打至重伤。直至此时,仪景方表明身份,原来他本是天山派弟子,十多年来卧底昆仑派只为一朝将其覆灭。听得此言,春时哪还耐得住性子,立时便与仪景厮杀起来。且不说仪景师从两派,他一贯勤勉好学、刻苦修行,春时怎会是他的对手?十招之内春时便败下阵来,被仪景踢出了玉虚宫门。当仪景提着剑笑着走向春时时,春时重伤倒地,自知大限将至。谁知长灯不知何时飞出门来,抢在仪景之前一掌将春时打下了麒麟崖。

    春时不知道自己在崖底昏迷了多久,醒来时发现自己已被魏君生所救。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一双腿却废了。因害怕仪景追杀,两人隔些时日便搬一次家,每次还要专挑偏远之地。几个月下来,魏君生尝试了各种办法,可春时的腿伤仍没有丝毫起色。

    沈念之知晓魏君生的医术水平,连她都无能为力,恐怕真的别无他法了。沈念之想起以前自己跟师兄春时老是因为林一珞吵架,想起他时常用师兄的身份训导林一珞和自己,沈念之隐约觉得,那样的日子可能此生都不会再有了。

    “所以,的确是师父将你打下了麒麟崖。”

    “是。我当时也不明白师父为何会这么做,后来才知道师父是为了救我。”

    “救你?”

    春时点了点头,“照当时的形势,如果师父不这么做,我必定死于仪景之手。”

    沈念之一度觉得师父长灯将师兄春时打下麒麟崖只是仪景的谎言,现在才知道那些看似真相的东西其实并非如此。

    “念之……师父的死是否跟一珞有关?”

    “也跟我有关。”

    “你?”

    “去天山派之前,师父将半数修为都传给了我。”

    “我就说师父怎么会轻易败给他人,世间没几人伤得了他。”

    “是我,都是我的错!”

    “是我的错,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师父不会伤得那么严重,说不定就不会——”

    “行了!没完没了。”魏君生翻了个白眼。

    两人接连叹气。

    “我明天就跟你回昆仑,先杀了叛徒仪景,再去找天山派掌门报仇!”

    “不行,你现在还不能回去。”

    “为什么?”

    “方才已经说好了,明日启程去南海。”

    “南海路途遥远,等我把事情了结了再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的腿疾等不了那么久。”

    “几个月都等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魏君生“啪”的一声放下书卷,“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凭什么?”

    “就凭你的命是我救的!你的命现在是我的!”

    “我一定要回去!”

    “你现在废人一个,回去能干什么?你要是再被打下麒麟崖,我可没本事再救你一次!”

    沈念之静静听着,并不敢说话。

    春时深吸一口气,“君生,我知道其实南海根本没有什么草药,不然你早就带我去找了。你突然说去南海,是因为你今日在镇上见到了念之,你知道他是来带我回去的。”

    魏君生一时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现在师仇未报、一珞被囚、我遭诬陷,我岂能置身事外?我知道自己现在是废人一个,但人活一世,有时候总得做点什么不是为了自己。只要无愧天地,自当一往无前。”

    魏君生仍旧没有说话。

    “我知道我这条命是你的,我只是暂时借用几天,用完了马上还给你。”春时说得格外轻巧,就像是借一件衣服,穿两天便归还。

    沈念之见两人都没有言语,正在筹措说辞,忽见春时给自己使了个眼色,随即过去推着他往外走。

    “别回头。”

    “我们这么做会不会有些不妥?”

    “当然不妥了,还不快走!”

    “啊?”

    “快走啊!难道等君生追上来?”春时急得拍了拍扶手,“她现在虽然放我们走了,指不定下一刻就转了性,快走!快走!”

    这并不是春时和沈念之第一次站在玉虚宫前,但是两人从未像现在这般紧张过。他们早就期盼着这一刻,此时却又有些害怕这一刻。

    沈念之正欲推门,大门忽地从里面被拉开,跑出来一名十五六岁的女子,俨然昆仑派弟子的打扮。

    “你们也是来拜师的?”

    沈念之摇了摇头,“在下沈念之。”

    “原来是沈师叔,”女子随即跳到沈念之面前行了一礼,“弟子绛英见过师叔。师父每日都问起您的消息,盼着您归来呢!”

    “嗯。”

    女子见沈念之旁边的人坐在轮椅上,两撇龙眉倒竖,瞪着一双圆眼,一把络腮胡快要垂到双腿上,“这位一定是师叔的朋友,快请进!”

    春时和沈念之跟在女子身后往里走。两人没走多久便发现昆仑派完全变了模样。现在处处琉璃瓦、红砖墙,锦缎字画堆满地,哪里还是以前那个朴素雅致的昆仑派?一路走来弟子甚多,男女皆有,年纪不一,作揖行礼,礼貌得很。

    “你何时入门的?”

    “回师叔的话,我是今年五月拜入师门的。”

    “这么早?”

    “不早了,我入门的时候已经排在第二十九了。”

    “是吗?现在昆仑派一共有多少名弟子?”

    “加上今日入门的师弟师妹,一共四百零九人。”

    沈念之点了点头。

    “师叔这是去哪儿?”

    “我这位朋友行动不便,我先送他去卧房休息。”

    “此事交给绛英便是,师父正在正殿等您呢!”

    “我先去看看紫竹师兄。”

    “那师叔更要去正殿了!”

    “为何?紫竹师兄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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