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绮梦消人瘦 > 【五十八】

【五十八】

    今夜嘉同五年九月十五,月亮格外的圆。

    正仪宫里。

    小容颇不甘心的对似玉道:“皇上今天还是和以前一样在偏殿住下了。”

    似玉眼神古井无波,只轻轻的“嗯”了一声,便把目光瞥向了天上的圆月,叹了一声,朱唇轻吐出一句诗句来:“皎皎空中孤月轮……”

    小容听罢,想了一想,问道:“娘娘,现儿时间还早,皇上应该还没睡下,要不要奴婢斗胆请皇上过来?”

    似玉转头看了她一眼,直摆摆手,说道:“不必了,你且下去吧,今夜月色好看,待会我看累了,就唤你来熄灯休息。”

    小容点了点头,道了一声是,便退到外头去了。

    偏殿里。

    皇帝此时心情烦闷,在榻上翻了好几个身,始终睡不着。

    他便唤来外头的王廿四,把殿里的灯重新点上。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问他道:“皇后可睡下了?”

    王廿四老实回道:“适才问过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了,娘娘还没有睡下……”

    皇帝“哦”了一声,抬眼看了一眼窗外的月亮,说道:“近来心情郁结,朕总睡不好,你明日让太医开一副安神的方子来。”

    皇帝在这儿住下的时候总失眠,在其他宫里住下倒是一点事情的没有,王廿四知道是心结,这心病哪里是药物能治好的,解铃还须系铃人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他心中微叹,想了一想,便询问道:“皇上,正仪宫里有值班的太医,要不要叫过来给您把个平安脉?”

    皇帝摇摇头,随即起身来穿鞋,淡然道:“不必了,今夜月光好,你陪朕到外头走走,顺便吹吹风,散散心。”

    王廿四应了声“是”,说道:“现儿已经入秋了,皇上得多添一件衣服才好,不然着了凉,龙体受恙,那奴婢就罪过了。”

    皇帝抬头盯着窗外的月亮说道:“那便替朕拿来吧。”

    秋月如盘,挂在天上,外头的风又急又冷,吹得皇帝衣袍猎猎,他抬头长望,若有所思,问王廿四道:“现儿是不是十五了?”

    王廿四回答道:“启禀皇上,今儿确实是十五。”

    皇帝“哦”了一声,说道:“朕想去看看皇后了。”

    王廿四听罢,眼睛一亮,说道:“那奴婢这就去女官那通报……”

    皇帝摆摆手道:“不用,朕自己去。”

    皇帝并未去正殿,而是绕了个道,悄悄走到了殿后头,王廿四记得,这儿正是內殿的后头。

    似玉此时正发呆,怔怔的看着天上的月亮。

    “玉儿……在想什么呢,这么晚了还没睡下吗?”

    忽然一个熟悉声音唤醒了她,她霎时间瞳孔微缩,往窗外一看,皇帝孤零零的一个人,正伫立在十几米外,提着个八角灯笼,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似玉想说些什么话,但是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沉默了许久。

    皇帝见罢,向前走了几步,说道:“玉儿不认得朕了么……”

    似玉压下急促跳动的心脏,冷冷的回道:“似玉怎么敢不认得皇上。”

    皇帝听罢无奈一笑,一屁股坐到了石墩上,说道:“看来玉儿还是没有原谅朕,都这么些年了,朕还以为玉儿已经不生气了,朕每天都在想,朕的玉儿什么时候才能回心转意,和从前一样呢?”

    似玉神色复杂的看着皇帝,内心斗争许久,才吐出一句:“杀子之仇,如芒在背,我又怎能不恨呢?皇上再怎么劝似玉回心转意都是没有用的,似玉已经灰心了。”

    似玉的话一字一顿,字字如刀割,割在皇帝的心上,他沉默了好一会,说道:“玉儿其实心里也知道吧,朕还是爱你的。”

    似玉听到这句话,长叹一声,痛苦的深闭双眼,说道:“夜深了,我记得明日还是早朝,皇上还是早些歇息吧。”

    说罢,似玉便把窗关上了。

    秋夜风急,吹得皇帝身形一颤,连同八角宫灯里头那明亮的焰火都吹得颤抖了起来,皇帝连忙用袖子护住那灯芯,以免被风吹灭了。

    王廿四见罢,连忙从旁儿跑出来,急忙说道:“奴婢身上带着火折子,皇上不必护着这焰火,待会引到袍子上了可就不好了。”

    皇帝沮丧的说道:“焰火灭了可以再点,心灯若是灭了,再怎么点也点不着了,是朕辜负了她。”

    王廿四叹了一口气,劝道:“皇上,这心灯得用心焰点,心病还得心药医。”

    皇帝听罢,深吸了一口气,甩了甩袖子,反问道:“无火怎能燃心焰,无药如何医心病?朕已经无计可施了。罢了,回去歇息吧。”

    似玉在关上窗的时候,用钗子把窗纱戳了个小洞,眯着眼看到皇帝转身走了,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舒亲王府。

    佑恒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身侧熟睡的容颜,兀自走上高楼,遥望皇宫的方向。

    现儿已经是宵禁时间了,城中几乎没有人家点灯,四处都是昏暗暗的,只有禁宫仍然灯火辉煌。

    “王爷,怎么醒了”

    身后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佑恒转头一看,是兰儿跟过来了。

    佑恒沉声回道:“本来是睡着了,可后来醒了。你还有身孕呢,还是早些歇息的好。”

    “这才三个月呢,不碍事。”兰儿摆了摆手,问道,“是做了什么梦么?”

    佑恒点了点头。

    兰儿听罢一笑,走到佑恒的身旁,笑问道:“是做了什么梦呢?王爷可还记得么?”

    佑恒看着她笑意盈盈的眼睛,摇了摇头,微笑道:“记不太清楚了,只剩几个残破的影子了。”

    秋夜风袭吹人冷,惹得兰儿往手心哈气,说道:“秋夜凉,王爷还是多加点衣裳得好,我去让人拿来。”

    佑恒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过了好一会,兰儿便领人把厚一些的衣裳拿了过来,坐在他旁儿,亲手把衣裳为他披上。

    她的眼睛一直盯着佑恒怀里的白玉笛子。

    佑恒见了便问:“在看什么呢?”

    兰儿老实回道:“这白玉笛子,妾身记得在府里好几年了,王爷常拿出来把玩,却没怎么吹过。”

    佑恒听罢,洒脱一笑:“我为你吹一曲如何?”

    兰儿点了点头,郑重的“嗯”了一声。

    佑恒想了一想,玉笛长横,便吹了一首牛希济的《谒金门》:“秋已暮,重叠关山岐路。嘶马摇鞭何处去,晓禽霜满树。梦断禁城钟鼓,泪滴枕檀无数。一点凝红和薄雾,翠蛾愁不语。”

    一曲罢,佑恒眼神中飘过一丝忧郁。

    兰儿自是不懂音律,只觉得佑恒吹的好,久久才笑夸了佑恒一声:“王爷吹的曲子真好听。”

    佑恒见她笑靥如花,捏了一把她的脸蛋,问道:“我纳你过门可有些年头了?”

    兰儿听罢,想也没想,说道:“已经三年多了。”

    佑恒点头说道:“你现在有身孕,我借这个由头,娶你为妻如何?如果你答应,那我明日便去宗人府报备去。”

    兰儿听罢,心中欢喜,正要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立马摇头道:“能陪伴在王爷身边,妾身已经很知足了,又怎敢奢求更多呢?”

    佑恒觉得奇怪,想了一想,才问道:“为什么呢?”

    兰儿倚着他的肩膀,说道:“王爷其实也有意中人了吧,若是我做了这个正室,那么她怎么办?”

    佑恒听罢心中咯噔一下,愣了好一会,才笑道:“你却是多想了。我这一辈子,只娶你一个人,不会再有了其他了。”

    兰儿听罢,连忙用手捂住佑恒的嘴,责怪道:“这可不是一个王爷该说的话。”

    佑恒听罢,无奈一笑,随即把她揽入怀中,久久没有说话。

    只是再次凝睇着皇宫的方向。

    他横立长笛,一曲悠悠。

    脑海中光影回溯,滴滴点点。

    他记得,十六岁的时候,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可是到如今,却是因为一个人,一句话,便让他那少年的朝气,尽数如烟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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