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套

    朱钗刺进喉咙,郑漪的身躯倒向一旁,缓缓闭上眼睛。

    夏丹只觉得痛彻心扉,俯在郑漪的身躯上痛哭,全然不管身后是什么情景。

    暗处涌出数名身穿黑衣的男子,他们遇神杀神,遇鬼杀鬼,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控制住了局势。

    王沦后悔不已,他从没想过…他不知道怎么就发展成这样的结果。

    他不敢往前走,甚至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他从没有哪一刻如此憎恶自己。

    夏丹哭够了,只觉得了无生趣,心一狠,直接撞墙打算殉主,所幸一旁有人拦住了她,不至于酿成二次惨剧。

    王沦抱起郑漪,这才看到她脖子上只有一个红点,出了一点血,并不致命。

    他猜测可能是郑漪当时撞了头,脑袋发晕,身上没有力气,纵使她决心再大,没力气也白搭。

    他紧紧抱着她,只觉得这一上一下的,仿佛做梦一样脚踩不着实地,只有怀中人温热的体温可以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

    神志慢慢清晰,郑漪睁开困倦的双眼,觉得眼前的所见的一切是那么熟悉。

    不曾傲游于天,她这是下地狱了吗?

    王沦双手捧住她的手,感受到她的动静,他立马清醒过来,急切地问道:“感觉怎么样?”

    郑漪看着他,觉得很奇怪,问:“你也死了吗?”

    王沦忍俊不禁,站起身将郑漪的双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说:“你觉得呢?”

    感受到手中的温热以及胡须划过手心的痒意,郑漪接受了自己还没死的事实,她困惑地看着王沦,说:“你今日很奇怪!”

    “还痛不痛?”王沦看着她微微红肿的脸,心中的悔意将他淹没,满是胡髯的脸上露出心疼的神情。

    她微微摇了摇头,问:“夏丹怎么样了?”

    “她只是哭晕过去了,没有性命之忧。你日后不可再像昨日一般冲动行事了,你要切记,保住性命才是第一要务!”王沦不想再回忆昨日的事情,每一幕他都痛彻心扉,他就应该紧紧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脱离他的视线,。

    郑漪委屈:“我也不想死,可无论我怎么说他都不听,他像逗小猫一样逗着我,还打我。”

    “没事,他已经还回来了。”王沦放下郑漪的手,将双手放进被窝中,替她盖好锦被,垂下眼眸,藏住眼中的残忍狠戾。

    郑漪的眼睛一直跟着他转,只觉得今天的他格外贴心温柔,她不知其因,目光转为探究,说:“你今日好生奇怪!”

    “可是觉得我可怜,加上敬佩我的气节,所以觉得应该对我好一点。你不需要这样,我不习惯。”其一是不习惯,更多的是害怕。王沦待她如此温柔,如果以后失去,她会觉得难以割舍,那太难受了,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相敬如宾,各行其是。

    王沦一想想也是,说:“的确会不习惯,我会努力活得久一点,虽然落差没办法全部消除,但是我会让落差少一点。”

    这话不管怎么听都有许终身的意思,郑漪震惊于她的直接,小脸一热,扭头回避,不想看他炙热的目光,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被哄骗后的神态,免得他得意。可是思绪不由她控制,眼睛总想往那边转,她恼怒不已,说出狠话。

    “你想活多久就活多久,不需要告诉我。”

    王沦并不想惹她动气,心中纵有千万句逗她的话都哽咽在喉咙,不过她这羞恼的模样,瞧着别有一番意趣。

    突然听到敲门声,王沦躬身转为端坐,回:“进来!”

    房门被推开,云珠埋头捧着托盘进来,最后站在王沦的身后,低声说:“夫人,该喝药了。”

    郑漪挣扎着想坐起来,云珠正想帮把手,却发现王大人已有行动。

    他将靠枕放在她的身后的同时撑着她的脑袋,待她靠上,他又小心翼翼地拨开额边的头发。

    郑漪红着脸,不是害羞,而是难为情。

    见王沦伸手指使云珠拿药碗,还想亲手喂她,郑漪眉头一皱,深感不妙,伸手想拿药碗:“夫君,妾身自己可以。”她是撞到了头,又不是四肢残废,这人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没事!”说完,舀出一汤匙的汤药,放在嘴下吹了吹,感觉温度不烫嘴时,递到郑漪的嘴边。

    郑漪感念他此刻的无微不至,微微张嘴,喝下一勺药汁,刚一入口就觉得苦涩难闻至极,甚至想吐。

    王沦见此眉头一蹙,那张老脸异常冷肃,大喊:“快替夫人拿蜜饯来。”

    郑漪摆手制止王沦,伸手接过云珠递上来的花蜜水(花茶加上蜂蜜),一口喝光,那股味道才堪堪压住。

    “老爷,夫人喝药不喜欢配蜜饯,她喜欢服药后用一杯清甜的花蜜水。”

    郑漪眼睛一瞪,嗔怒道:“要你多嘴。”

    云珠连忙认错。

    郑漪没有管她,而是在王沦的目光下抢了他手上的药碗,憋着一口气将它喝光。

    云珠见郑漪动作,立马又为她倒了一杯花蜜水,抬头看着她,眼睛灵活地转动。

    眼珠右移特地暗示郑漪王沦在场,她有话要说。

    “夫君,听夏丹说瑔儿昨夜受了惊吓,您应该多去陪陪他。”

    王沦扶郑漪躺下,微微点了点头:“嗯,你好好休息,我等会儿会带他来陪你用早饭。”

    郑漪的脖子埋在被子中,只露出了一个脑袋,她点头,看着很是乖巧听话。

    王沦伸手摸了摸她侧边的头发,随后走了出去。

    郑漪伸长脖子望着他走远,直至看到云珠示意她王沦已经离开,她才开口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云珠没有回话,而是直接走到郑漪放置妆奁的地方,从里面摸出一个锦盒,双手捧到郑漪的面前。

    “这是…”郑漪打开它,发现里面放置了两枚玉麒麟,它们样式精巧,白玉质地紧密细腻,具有油脂光泽,瞧着非同一般。

    “昨日是上元佳节,夫人不在家,婢子们都聚在一起过节,聊天说笑。没想到老爷院中的青羽偷偷溜进了夫人的房间,婢子只瞧见她在妆奁附近徘徊不定,我在厅中喊了一声,她就着急忙慌地出来,看她惊慌的神色,婢子猜测她应该在夫人房间做了什么。可夫人不在,婢子不好搜查,只能等到今天才能向夫人禀告。”云珠条理清晰,娓娓道来。

    “若我所料不错,这应该是公中的东西。”

    虽然是一家子,可私拿公中财物,等同偷窃。

    “他这不仅是要坏我名声,更想我在众多长辈面前失掉威信,以便让我不得沾手中馈之事。姒姆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那要怎么做?”云珠心思一转,觉得最好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那才叫畅快!

    “既然被我知道了,那就让她吃个哑巴亏。”郑漪招呼云珠附耳过来,交代她该怎么做。

    郑漪出门的时候手上并没有捧着拿进去的托盘,而是一堆衣裳。衣裳数量极多,淹没了她的胸膛。

    ”云娘子,这是夫人要浆洗的衣裳吗?”守门的仆妇见到云珠拿那么多衣裳,立马上去搭话,“云娘子伺候夫人辛苦,这些跑腿的活计就交给我们吧!”话音未落,就想上手抢这些衣服。

    云珠身子一扭避开她的手,嘴上讨饶:“姐姐快别这样,若夫人知道我做事这么不上心,肯定受罚,我还是自己去送吧!”

    仆妇上来直接想抢,云珠死抓着不放手。

    这死丫头力气真大!仆妇心里想。就在这一瞬间,云珠松手,并开口说:“既然姐姐如此想为夫人尽忠,云珠还是成全你吧!”

    仆妇没有准备,重心不稳,当即往后退了几步,屁股落地,这一摔疼得她是哭爹喊娘,而两人争抢的衣裳因两人的松手散落一地。

    云珠感同身受般皱眉,忙过去扶起仆妇:“姐姐怎么这么不小心!”

    仆妇愤恨,指着云珠:“你,你···”

    云珠屈身抓住她的手指,两它掰回去,诚恳道:“姐姐想要衣裳,云珠给你便是了。”

    转眼一看,遍地都是衣服,她忙伸出手挡住自己轻扬的唇角,而后想到完全没必要,所以立马挺起胸膛,大大方方地走进郑漪的寝居。

    不一会儿,她捧着托盘出来,瞧了遍地的衣服一眼,故作惊讶道:“姐姐怎么还没有收拾呀?”随后一脸无辜的看着她,“云珠信任姐姐,将这种在夫人面前长脸的好事让给姐姐,姐姐万不可辜负云珠的信任,不然云珠会很伤心的。”说到‘伤心’处,她还抿嘴皱眉,可细看,眼中仍有笑意。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她收起情绪,捧着托盘自仆妇的眼前离开,对她吃人的目光毫不在意。

    郑漪所料不错,云珠告知她不过两刻钟的时间,焦颂已经带人前来搜捕。

    她来时并不多言,直接让人将婢子们搜身后赶到院中,择出一部分人搜捕婢子们的居所,让人拦住院门,她带几名帮手直接闯进郑漪的卧房。

    郑漪没有责备焦颂闯进她的房间,而是一边撑着自己的身体爬起来一边开口道歉:“姒姆亲至,郑漪不曾起身招待,失礼了!”

    焦颂也不同她绕关子,直接开口,“今日我整理库房,发现不见了一对玉麒麟,那是已故老太爷年轻时征战所得,可以说价值不菲…”说到此处,焦颂眼眶发红,急得只跺脚,“我担不起这个责,所以妹妹见谅。”她回头对着身后的婢子们下令,“搜!”

    婢子们听令,开始在郑漪的卧室里翻箱倒柜的搜寻。

    郑漪若是不明真相还能理解她,可她真是太不将她放在眼里了。这找东西就找东西,怎么那动作粗暴地像是在拆家。她平日里爱护珍惜的宝贝都被他们随意扔在地上,甚至还有人会踩上两脚,这与踩她的脸何异。

    “住手!”

    听到这话,焦颂立马质问道:“姒娣这是何意?难道麒麟失踪与你有关?”

    “姒姆,你让人搜东西就搜东西,我急你所急,不计较。可你怎么能糟蹋我的东西?”郑漪白着一张脸,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根银钗,小心翼翼的捧在怀里。

    “是我的错!”焦颂认错,对着婢子们命令道:“将四夫人的东西捡起来,脏了的都擦一擦,动作轻点。”

    有一个婢子在擦拭郑漪银簪时不小心将上面绞丝的蝴蝶掰断了,焦颂立马踹了她一脚,高声斥责道:“让你轻点,轻点,这是聋了吗!还不赶紧过去向四夫人赔罪。”

    婢子听话,马上跪着移到郑漪的面前请罪。

    “这般木讷,说不定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焦颂看着郑漪说。

    郑漪擦掉眼角的泪,站起来,柔声问:“姒姆可有找到你想找的东西?”

    众多婢子上前对着焦颂轻摇着头。

    焦颂心中生疑,打量起了郑漪,可她面无异色。

    “可都搜遍了?”

    婢子们点头,其中有一婢子是“似是有话要说,却又不敢说”的怪异模样。

    “你有话直说。”

    “婢子们搜了整个房间…”她看了看焦颂,又看了看郑漪,吞吞吐吐说出了下一句。

    “只除了四夫人。”

    “姒娣,见谅!”她示意身旁的婢子搜身。

    “我看谁敢!我是四房明媒正娶的夫人,可不是你大房的媵妾陪房,你今日敢做,来日我必让你付出代价。”

    “姒娣,各房各院搜寻玉麒麟是老夫人下的令,可不是我焦颂一个人的主意。这搜东西自然是哪里都要搜,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她言辞恳切,婉言相劝。

    “这事姒姆肯干,可我郑漪受不了这个辱。今日我把话撂在这儿了,那玉麒麟我没见过,更没偷拿它。”

    “这种话谁都会说,但偷东西的嫌隙可不是一句话就能撇清的!”焦颂看着郑漪害怕恐惧的神情,猜想那东西肯定藏在她的身上,毕竟自昨日放东西以后,她就命人严格把控新安院的进出,拿出去的东西都是经过检查的。

    “给我搜!”

    婢子们齐齐上前,郑漪缓缓后退,她捏紧手上的银钗,心一横,刺在自己颈部的肌肤上。

    “我看谁敢!”

    众人被郑漪的行为吓得不敢上前。

    “给我搜,她不敢死,给我搜!”

    “姒姆这是不打算要自己的名声了,若我一死,这逼死妯娌的名声就落到了你的身上。知道的就说你借题发挥,冤死姒娣,不知道还以为你和四房老爷有私,不然何故逼死她的夫人。”

    焦颂被她的言论点中心里的想法,有些无措:“你…你…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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