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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锋(四)

    云珠的惊喜可想而知,脑海中浮现闫松的千百种死法,最终,她选了一种最为稳妥的方法。

    有了计划,开始逐步安排,没想到赶计划不上变化。闫松想要先睹为快,邀请洛水过府为他起舞。

    红袖坊受制于闫松权势,当日便安排人过去,等云珠收到消息的时候,洛水已到闫松府上。

    闫府中有他们的人,可那人潜伏的时间太短,只是个边缘角色。可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发出指令,闫府那人回信,云珠拿起信笺将它点燃,直至信笺化为灰烬,才开始着手准备。

    洛水一行人自被送来闫府起就被安置在绿卿院,院内有婢女搜身,院外有护院看守,她们受限,不能走出院门半步。

    舞女们不知闫大人此举何故,然费尽心机也找不到答案,不得已问询洛水:“你说闫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是啊!”

    “闫府可能规矩如此,大家不必慌张,我们遵守即可。”洛水出言宽慰。

    不多时,搜身完毕,闫松近旁的侍女过来传话,请红袖坊的舞女前去表演。

    “洛水姐姐!”一旁的舞女看向洛水,眼中划过慌张。!

    洛水嘴唇一抿,露出酒窝,眉间萦绕着一股轻愁,她伸手按揉额头,说:“到时候见机行事。”

    她的伤是真的,上次强撑着跳完水上舞,下台后站都站不稳。

    想着养两天就好,没想到被她的死对头秋水知晓。秋水早就不满她夺得魁首之位,一听她受伤便向管事进言说想和她斗一场,管事已经答应。

    以她现在的身体,想要胜过秋水很难,不过也并非毫无机会,若她能得朝中大臣青睐,管事肯定上赶着巴结,到时便可不战而胜。

    若不想被人随意轻贱,这是唯一的机会。

    洛水燃起斗志,紧紧跟着闫府侍婢,不想走到一处长廊,便感觉腹中翻腾,便意明显。

    “不知府中茅房设在何处?妹妹可否带路?”她强忍痛意,一脸尴尬地开口。

    “娘子请跟我来!”

    洛水是她们的主心骨,在这陌生的府邸,她们紧跟在她的身后。

    一进茅房便拉肚子,随着排泄物的增多越是虚弱,这才明白她是中了旁人算计。

    她从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依现在的反应来看,她中毒应该不久。在府中,她没吃过任何东西,反倒是在来时的马车上,她喝过茶水,还用过点心。

    她不知药是谁下的,可她出事后谁会受益,她心里一清二楚。

    想踩她上位,做梦!洛水强撑起身体出去,伸出手掌。

    知知是洛水的随侍婢女,自然跟着她来了闫府,看到洛水的动作,她十分自然地拉洛水的手,给她支撑。

    “多谢妹妹领路!”她对着闫府的侍婢一笑,“不知我们在何处表演?可有预留时间让我等准备?”

    “大人今日宴客,需要尔等起舞助兴。我现在带你们去一旁候着。”

    洛水笑着点头,目光扫过跟来的众人,注意到人群中的碧羽神色与旁人有异。

    她现在全身乏力,根本就跳不了舞,只能去找带她们来闫府的谢昌。谢昌是管事的姘头,生得油头粉面,偏有一张巧嘴,能逗管事一乐,常年混迹于赌坊,每次遇事都找不到他的人影。

    洛水心中早已预感,只是想着如今身在闫府,谢昌应该不会太过分,谁料问遍了所有人都说没见过他。

    “知知,你见我跳过那么多遍,应该会了吧?”洛水握住知知的手,低声问道。

    知知生得不算美艳,可她有天分,对情绪的把握恰如其分,再难的动作一看就会。能力上她自愧不如,私心作祟,严词警告她不准跳舞。

    知知不明所以,只对着洛水点头。

    “我全身乏力,等会儿你上台去跳!不要紧张!”

    知知感知到手上传来的疼痛,明白现在紧张是洛水不是她。听清她的话,知道是洛水对她有所求时,那双明亮的眼睛望着洛水,吐出清晰的两个字。

    “弟——弟——”

    “我尽力!”

    这孩子和坊中大部分人一样,皆是被拐卖来到南齐。在南齐,拐卖人口是重罪,可孤苦无依的异乡人没有选择,只因西秦人或是东梁人被拐来南齐,便会被打作奴隶。奴隶是比奴仆更低一层的阶级,奴仆可以赎身,奴隶没有自由,更没有赎身的说法。

    知知刚来红袖坊时不说话,怎么鞭打都不低头,提及亲人时才有一点点反应。她至今记得,那双干净无辜的眼睛望向她时,心底的阴暗无所遁形。她害怕被她看透,所以从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答应会替她寻找弟弟,作为条件,知知留下伺候她。

    那是她仅存的一丝善意,没想到有一天会被她亲手打碎。

    洛水提出让知知代替她,遭到了舞姬们的反对,她们不愿把身家性命交托在一个小女孩身上。洛水提出让知知与他们选出的一人就绸上舞比拼,被选之人自信满满答应,结果大失所望。

    绸上舞非比寻常,若无数年的功底,根本没办法做到,毕竟是在一块悬空的绸布上起舞,稍不留神,容易出事故。

    丝竹之音一响,舞姬缓缓登场,他们姿态柔媚,一举一动尽显曼妙,不过台下的看客只觉平常,并没有投去过多的目光。

    一曲罢,舞姬退场,两张镂空的木架被搬上来,白绸被固定在两者中间,木架极高,远远看去,绸布上是无垠的天空。

    舞姬一身天蓝色舞裙,薄纱遮面,拾阶而上,等登顶时,乐声响起,她缓步轻舞,到绸布中央时凌空一舞,此刻风云变动,乐女仿若羽化成仙。

    她轻盈落下,目光如炬,衣摆舞动,如花盛放,曲调一变,乐女的肢体灵活舞动,曲音带动身体摆动,让人过目难忘,看客尽然入神。

    舞姬跳下绸台,对着闫松遥遥一拜。

    闫松面露赞赏,挥手让舞姬下去,他凝目端详两侧客人的神情,说:“诸位以为这舞如何?”

    “舞姿不错,只这绸上的舞姬,太过孤傲,竟在大人眼前遮面!”说话人一脸谴责。

    “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瞧!早听说这舞是红袖坊为宴客新创,侯爷厉害,让我等率先一观!”

    “谁不知道红袖坊的幕后主子是傅竞,红袖坊此举,肯定有傅竞授意!这是看侯爷得陛下封赏,特来巴结!”

    闫松轻声一笑,举起酒杯敬在座诸位。

    乐声又起,闫府府内豢养的乐姬出来起舞,她们技艺甚佳,然在看客眼中只是平常。

    …

    云珠到时日头已经西斜,她来到闫府后门,伸手连续叩了三下后一顿,又叩了两下,静待片刻后,后门被拉开,走出一位身着粗布的年轻女子,见到云珠,她问:“请问娘子找谁?”

    “黄天。”

    女子的神色一正,又问:“黄天何意?”

    “破而后立!”

    女子抱拳,让云珠进门。

    “红袖坊的乐女可在?”

    “在的,收到娘子的信笺后我便盯着她们,如今正与侯···闫松饮宴!”女子垂眸,姿态谦卑。

    “带我过去!”

    临近宴客厅,云珠停下脚步,看着楼宇向外延伸的檐角,自裙摆内撕下一块布料,握在手中,说:“待檐角挂上此物,便是计划开启之时!”

    “胡琼任凭娘子安排!”

    …

    知知喘着粗气,跟随领路的侍婢离开,回到她们准备歌舞的地方。

    侍婢走后,洛水扶着墙出现在知知的眼前,知知连忙过去照顾她。

    洛水看着年幼的知知,面上显露出不忍。

    舞姬一脸开心,抬头看着洛水,说:“洛水姐姐,你没看到知知今天跳得有多好!”

    她想起往事,推测道:“你当初肯定是看到她的天赋,这才让她近身伺候吧!若是管事知道你替她培养出这么优秀的舞姬,肯定开心!”

    舞姬的话听到耳中并不动听,洛水只想让她闭嘴,于是婉言赶她离开。

    “马上下一场了!快去梳妆吧!”

    她看着一个方向,说:“知知,扶我过去!”

    洛水一坐下,拉着知知的手,问:“知知,你可有心动爱恋之人?”

    知知皱眉思考,似是不懂她话中的意思。

    “不懂便好!不懂便好!”洛水轻声叹息,眼中带泪。

    如她们这般,说好听的是舞姬,说难听的只是玩物。既是玩物,就要摆正位置,情爱之事只是平添烦恼,让人饱受痛楚罢了。

    可她并不想对知知说出那么残忍的话。

    侍婢前来传话,言侯爷请洛娘子前去叙话。

    “知道了,我马上去!”

    洛水走到铜镜前,她看着镜中的人影,嘴角微勾,镜中人的脸上有了灿烂的笑容。

    临走之前,洛水特地让知知换回她原本的衣裳。

    两人跟随指引来到宴客的场所,她居于下首,朝众位达官显贵行礼,知知紧跟其后。

    “起身来我身边坐下!”

    洛水脚步轻轻,靠近闫松,跪坐在他的身旁。

    本以为闫松会和那些臭男人一样,在她近身时摸手或者袭腰,更甚者揉她的臀,没想到他如此温和有礼,只让她在一旁倒酒,有时还会说一些趣话逗她开心。

    众人纵情酒色,唯闫松格外清醒,看暮色渐浓,他将客人身旁的舞姬赠与他们。

    闫松此举,让洛水瞬间清醒。她意识到身旁的人是陛下亲封的侯爷,他权威势重,视人命如草芥,她怎么能因为他的一时温柔而心生妄念!

    夕阳落于山巅,只剩下一点晦暗的余晖。

    云珠射出暗箭,箭头嵌入檐角橫梁,箭簇的尾端系着布料,多余的似飘带般随风摇曳。

    一盏茶的时间不到,云珠便看见东北角浓烟滚滚,闫府因救火开始喧闹。火势因风而起,火苗迅速蔓延。

    屋檐上跳下数位蒙面人,他们持剑攻向闫松,闫松身边的护卫上前抵挡,可数量太少,与蒙面人相斗占不了上风,被不少人突围,砍向闫松。

    府中女子早已被吓得瑟瑟发抖,不是跑出去就是瘫坐在地。

    闫松也会点功夫,与蒙面人打了几下就被明禹护在身后,闫松吹起玉笛,笛声尖锐,让人心口一慌。

    云珠不知死士自哪个方向而来,她凝神观察四周,待听到一股凌乱的风声,知道她等的猎物已经来了,立即拿出黑布蒙上脸。

    死士出现,她一眼便认出玄锋,趁它还未出鞘时,誓要让他易主。

    死士正要拔剑,云珠一慌,丢出暗器。暗器高速旋转,直直射向他。

    若他拔剑,手腕必废。

    死士侧身躲过,云珠已到跟前,阻止他拔剑的动作。

    若无玄锋,他哪里是她的对手。

    闫府的死士并不多,堪堪十余人,除保护闫松外,与云珠相搏的有三人。

    云珠明白手底下的人肯定打不过明禹,她必须速战欲绝。

    她动作极快,阻止死士拔剑,躲避剩下二人的攻击,突然,她的手转变攻势,拍开死士的手掌,握住剑柄,将玄锋拔了出来,她手上动作,剑刃旋转,截断了死士的双手。

    她为夺剑已经放弃防守,夺剑的瞬间,死士的武器正要捅穿她的心脏,她用身法躲过,剑刃割伤她的手臂和侧腰。

    云珠转向,一剑砍断了死士手中的剑,瞬间,夺了他的性命。

    死士准备效仿云珠,每一剑都刺向云珠的手,可他没有云珠的实力,手反倒被云珠砍掉,血液立即喷涌而出,洒向云珠的衣袍。

    云珠看向闫松,握紧手中的剑,看众死士前来送死,她运气于剑,劈了过去。

    闫松自是知道玄锋的威力,心中慌张的他焦急大喊:“明禹,夺剑,快夺剑!”

    明禹听到他的声音,抛下面前的蒙面人,持剑攻向云珠,两人战到了一处。

    “来人!来人!”闫松往外逃去,狼狈大喊。

    可府中护院不是前去救火就是被胡琼迷晕,能使唤来的都是家仆,可世间有几人能轻易替旁人舍了性命。

    蒙面人追杀闫松,与死士缠斗。

    “明禹,迷途知返,现在还不算晚。”

    云珠动作加快,剑刃的每一次碰撞,明禹剑的缺口多加一个,不多时,全然失掉锋利。

    明禹丢开手中的剑,赤手空拳想要抢夺云珠手上的玄锋。

    云珠哪能让他如意,除开避让还有掌上之技,你来我挡,你来我推,你来我拍,明禹两只手臂上全是伤痕,很是狼狈。

    “闫松非明主,你为何跟着他?”

    明禹恍神,云珠抓住机会,一脚将他踢开,飞跃而出。

    等云珠到时,死士皆已殉主,闫松躺在地上,双目圆睁,七窍流血,她走过去探他的呼吸,摸他的脉搏,发现毫无生命迹象。

    死了!云珠看向同伴。

    她粗略检查过遗体,发现身体并无明显伤痕,看面色似是中毒。

    “不是我们杀的,等我们追上时已经这样了。”

    “巡城营卫来了,我们快走!”胡琼急匆匆地跑来,说。

    众人对云珠抱拳,而后一齐离开。

    云珠与他们并不同向,越过院墙,往程酉所在的院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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