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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月(二)

    小雨淅沥至清晓,绿叶如洗色呈新,黄土泥泞难下脚。

    树叶摆动,累积的水珠滴落,裹挟着寒意的风吹向门窗,碰撞声起。室内寂静,那动静就如同一声巨响,震得人心头一跳。

    女子扭头,看着窗外透进来的天光,眸光微动,说:“长旻,天亮了!”

    “夏日闷热,要早早安排才是!”

    长旻闭着眼睛,手掌轻轻搭在腿上。

    黄昇不是她所见的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既然让她撞见了,她不可能轻易揭过。

    当日,长旻将孩子收拾干净,放进棺木中。

    她必须在孩子身体腐臭之前,弄清他的身份。

    “小舒,如今我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长旻着笼罩山巅的白雾,目光由哀伤转为坚定。

    下午,天空又徐徐落了雨。

    窗外雨打绿竹,枝叶被雨水冲刷地越发青翠,水滴声响在耳侧,长旻落笔于纸上。

    接下来两天都是阴天,清风拂面扬柳,气温不高,薄雾久聚不散。

    长旻不避旁人,在坊市中买了香烛冥纸等祭奠之物,徒步走到山上,停在一座没有墓碑的小土坡前。

    女子衣袂飘扬,静立良久,启唇道:“我会完成你的遗愿,你安心去吧!”说着,她抓起一把冥钱,洒向天空。

    突然,林中跃起数只鸟雀,扑腾着翅膀,高声鸣叫。

    长旻被声音吸引,扭头看去,回头时面露沉思,垂眸间,快速收拾草地上的香烛等物,疾步下山。

    薄雾浮动,轻风扑面,女子感到气血翻涌,不得已停下脚步,捂着胸口,低低咳嗽几声。

    林中传来的脚步声越发清晰,女子丢下手中的竹篮,不管身体的难受,提气快步往前走去。

    穿过薄雾,一眼看见树干旁的竹篮,蒙面人一把拂开,注意到底下有一小片殷红的血迹,蹲下触摸。

    血迹未干,显然他所追之人才刚刚离开。

    话说长旻,她并未离开,正躲在暗处窥视,当蒙面人因血液分心时,立马射出手中暗器。

    蒙面人神情一变,手掌撑地,躲过暗器时稳住离地的身体,几乎同一时间,射出手中的随地捡起的碎石。

    碎石刮过树木躯干,陷进后面一棵粗壮的树干中。

    蒙面人站起身,小心警惕四周,可周遭寂静,偶尔听到风声,他立马出手,最后发现只是他过于紧张。

    他宁愿紧张也不愿放松,毕竟那人不是个简单人物。杀武安闫家满门,可见其心狠手辣,与她相斗,容不下半分侥幸。

    长旻射出暗器后立马转移位置,其间,她的眼睛扫过那人的腰间,发现并无武器,或者说武器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他们竟然来了!

    不过不要紧,他们想要玄锋剑,只要那东西一日没有消息,她就还有价值,不会轻易丧命。

    裴园抓她是为了玄锋,由此推测那孩子被囚禁威逼定有缘由。如今,孩子已死,关于他的一切还不是她说了算。她打算以假换真,祸水东引。

    练功习武,得超越常人之能,不求他们嫉恶如仇,为民请命,至少不要恃强凌弱,为祸一方。

    长旻脚步不停,此时发现来找她的不止刚刚所见的那一个。

    她的戏还没有演完,她要等的人还没有出现,可不能就这么被抓。

    长旻扭头看向角落,眼珠微动,示意躲在暗处的卫舒动手。

    卫舒露出身形,对长旻点头后离去。

    蒙面人听到声响,转头望去,只见一道白影快速消失,他连忙跟去。

    至宽阔处,蒙面人发现白衣人静立原地,她脸庞轮廓怪异,那双眼睛锋利凶戾,无实质的杀气外溢,惹得周遭气息一动,飘落的树叶浮动在她的周遭。

    忽然,她拔剑,往前疾冲,漫天树叶随她而动。

    蒙面人自身后抽出骨鞭,摆出攻势,迎上女子。一时间,绿叶翩跹,被凌乱的劲风撕得粉碎。

    两者身法诡谲,招式迅猛多变,每一下打击都强劲有力,一个回合内难分胜负。

    蒙面人鞭法卓绝,卫舒的剑法亦不遑多让,二人打得酣畅,可怜林中草木,被折腾地七零八落。

    卫舒借势后撤,微喘。高强度的动作让她的精神紧绷,不由得捏紧剑柄。她看着蒙面人冰冷的目光,蓄势待发,再次战了上去。

    于他们而言,胜负只在瞬息之间。

    卫舒的动作更快,攻势更猛。

    蒙面人避其锋芒,尽力防守,可如此只让对方的气焰更盛,他根本无力反击,最后被一脚踢飞,身体重击到树干上,摔落在地,吐出一口血来。

    蒙面人趴在地上,扶着后腰,看到女子靠近,他坐起身,一边寻找掉落的骨鞭,一边慢慢往后挪动。

    卫舒听到杂乱的脚步声,知道她现身的目的已经达到。

    “她是我的!”女子走到在蒙面人的身前,眸光微冷,严词警告,姿态强势霸道至极。

    不待蒙面人说话,她一个轻身攀上树干,几个飞跃就在蒙面人的视线之中消失。

    脚步声渐渐清晰,蒙面人强撑起身体,捡起他的骨鞭,步履蹒跚地远离战场。

    翌日清晨,长旻收拾好东西,坐上马车,往城门而去。

    她们一进这鄗邑城中就有官署中人前来捉拿,可见裴园与官署牵涉颇深。守城人不曾见过她,仅凭一张画像,根本不能一眼认出她。

    把守城门的官兵只简单问询几句,便大开方便之门。

    一切都很顺利,然这只是假象!她早已暗中放出消息,此次出行,必定危机重重。

    富贵险中求,她身负重伤,只能用计,接下来就看那人敢不敢跳。

    马车行了一段距离,官道上不见行人,甚至连虫鸟鸣叫都不曾听见,安静的近乎诡异,越是如此,长旻面容越放松,还惬意地哼起了江州小调。

    声音传入密林,进了卫舒的耳中。

    卫舒知道这是长旻在求一个保证,她拉下面巾,嘴里发出清脆的鸟鸣。

    她不想看到长旻涉险,可她无能。那日偷剑,她与那人对上过,竭尽全力才堪堪与他一战,武力胁迫,不过痴人说梦。

    长旻两天前故意放出她所在位置的消息,对玄锋剑有心的人自然会留意,两日为限,她早让人在附近城镇旁茶寮酒楼暗中留意,对于有心人的数量和质量做到心中有数,然后再出手。

    前路蜿蜒曲折,群山万壑之间清雾缭绕,山脚下的官道群马奔腾,往长旻方向而去。

    拉车的马匹似察觉到什么,焦躁不安地发出嘶鸣。

    紧张的气氛笼罩在那一小片天地,风卷落叶,草木簌簌,周身骤然一冷。

    数十匹骏马显露身形,它们速度极快,马背上的蒙面人拉弓射箭,箭矢破空而出。

    马匹受惊,骤然加速,车夫眼看着箭矢就要插入她的面门,千钧一发之间,长旻冲出车厢,越过车夫,挥剑挡住射来的箭矢,同时借势上马,拉紧缰绳。

    两人协作之下,车马均停,长旻回头望去,车夫懂她的意思,独自下马离去。

    车夫一走,长旻回头,那双眼睛晶亮有神,与病态苍白的面色完全不搭。

    女子笑着叹息:“怎么就这么舍不得我!你们让我压力很大啊!”虽如此说,可她动作闲适,全无紧张之感。

    蒙面人中的领头人动了动手,手底下的一队看懂他的意思,驾马冲向女子,将她围住。

    “我们来谈一个交易吧,何门主?”□□的马腿微动,长旻心中略微紧张,她强忍着不去看它,保持万事皆在掌握之中的状态,“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在寻毒娘子,我能帮你。”

    “世人皆传玄锋剑在我手中,可我清楚那不过是虚妄之言。尊驾虽遁远山,可亦在俗世之中,想必应该深谙嫁祸私密。”

    领头人冷哼,冷声问道:“那孩子在哪?”

    长旻神情微变,露出慌张,可她马上意识到问题所在,一脸无所谓地说:“他死了!”

    随后她摇头,砸着嘴叹道:“尊驾手段当真是···凶残至极!”

    蒙面人审视着面前的女子。此女子诡计多端,手段多变,实在令人防不胜防,只能抓起来,慢慢审讯。

    他一个眼神,蒙面人立刻拔刀,冲向女子,蒙面人亦动。

    长旻眸光渐冷,看准一匹马射出暗器,随后一个飞跃将蒙面人打下马,取代他原来的位置,手中剑刃灵活多变,以一夫当关之势冲向敌人。

    重伤未愈,她只是一个空架子,不用一个回合她便感到胸中气血翻涌,喷出一口血来,她笑着看向蒙面人的方向,说:“这场局只有输家!”

    话音未落,她闭上眼眸,无力地往前一倒,手中的剑刃滑落在地,马儿驮着她的身体往前奔跑。

    无人驱策的家养马能跑多远?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被人拦住,蒙面人慢慢靠近,马上的女子恍若已经完全失去知觉,全无反应。

    他们过去将她扶下马,队中擅医者伸手试探她的呼吸,极弱,几不可感,触及她的脉搏,发现此女子的身体虚弱至极,命在旦夕之间。

    “将她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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