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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石(三)

    谷内风势猛烈,枝叶晃动的声音时刻响在耳侧,抬头望去,漫天飞舞的落叶飘向远方。

    何笪倚栏而立,衣袍被烈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眯眼,俯瞰鄢湖上来往的船只,密切关注吕良正的动向。

    只见吕良正迎上一人,二人说了一会儿话,后来,自船上抬下一顶古朴的轿子,吕良正一见轿子便走过去,俯低身子站在轿前,看着着实恭敬。

    男人无意识地转动手指上的玉戒,开始猜测木轿中人是何身份。

    首先闯入他脑海的是如今的恒一门掌门,不过这想法立马被他打消。他认为就算吕良正得到赤羽令,也没资格请到李澹现身。

    赤羽令原本是恒一门的身份牌,多年前,恒一门出了一位名羽的男人,他受人恩惠,许下“有恩必报”的承诺,同时留下玉牌作为信物。在那之后不久,有人拿着玉牌找到羽,要求他兑现承诺。羽听完对方要求,当即拔剑自刎。

    玉牌被他的鲜血染红,“赤羽”一名便因此而来。

    恒一门人重诺不重利,他们喜好修炼,时常偏居一隅,不爱与人往来。

    如何笪,只知恒一门内高手如云,成势之人数不胜数。

    他们一旦出手,必不会落空。真是一个令人仰望又忌惮的存在。

    何笪听到动静,眼角一瞥,只见廊道走过去一个衣着暗淡的婢女,他扭头,重新看向渡口,发现吕良正同那顶轿子已经消失。

    何笪转身,手肘撑着栏杆,皱头紧锁,似在自问,又似在问询。

    “这吕良正肚子里在打什么主意?”

    “也许是这寒石谷的月亮格外明亮好看!”

    何笪面露不解,轻笑道:“他一个玩剑的过来凑什么热闹。”

    他又说:“不过这世上又有谁可以抵抗神兵利器的诱惑!”

    金银易得,美色常新,唯宝器百年难觅。

    “师傅说的极是。”

    叶片即将扑面,何笪挥手拂开,说:“这山上的风还真大啊!”说着,他背着手往前走,“走!咱们去见见老朋友!”

    两人一路走向练武场,途中自然遇到各路江湖中人,不过都是门中小辈。

    这是自然的事,就算那些老家伙想要也不会承认,谁愿背上觊觎他人之物的的恶名,小辈出手,就算有人问起,也只说是贪玩不懂事。

    来到练武场,何笪站在钟楼的灵位前,有人递上点燃的香烛,他伸手接过,三拜后插进香炉。

    也是这时,何笪凑近灵位,低声说道:“我也不想动手,可谁叫你那么没用。”

    他最初只是想要刀。

    共计三箱金银珠宝被抬来聆风门,那还只是诚意,他想出钱买下血月狂刀,可钟楼不答应,还命人将箱子扔出大门,更口出恶言讽刺于他,他如何忍得下,当即出手,与他战到了一处。

    没想到钟楼那般不顶事,他还没下重手,他就死了。

    他看着他的尸体,推测接下来因这个死人发生的所有事,一时间,恶念站了上风。

    他不后悔,怪只怪钟楼太不识相。

    “钟门主,不要怪我!怪只怪你太过古板。”

    何笪退后一步,同时伸手拂过钟楼的灵位,“你生前最是喜净,灵位染尘,我帮你扫扫。”看着灵位上还湿润的血迹,男人满意地勾起浅笑。

    干净,不愿沾染他这种人!活着的时候还能管管,可死了…如今是不染也染上了。

    正沉浸在愉悦中,近旁伺候的徒弟上前传话。

    听完一席话,何笪眉头紧锁,一脸气愤,步履匆忙地离开了练武场。

    他来到长旻居住的房间,一进屋,二话不说,直接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拎起来。

    长旻的双脚离地,呼吸困难,双手捶打何笪的手臂,像一条离水的鱼,剧烈挣扎。

    直看到女子的双眼翻白,他才大发慈悲地将她扔出去,随后一脚踢出,女子后背撞上门槛,吐出一口血。

    何笪走过去,半蹲,抓住她的衣襟,将她提起来,质问道:“说!是什么时候和吕良正搭上线的?”

    长旻只面露恐惧,使劲摇头。

    “今天是我第一次见他,我和他没说过一句话。”

    何笪松手,心头思量女子话中的真假。

    “再说,我时刻被你的人盯着,就算有动作也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何笪回头看向女子话中所指的那两人,看到那两人摇头,他才勉强信了女子的话。

    “钟昇还没死,你知不知道?”何笪吐字缓慢,一双眼睛紧盯着女子苍白的面孔。

    听罢,女子立马否认。

    “不可能!”

    “他就死在我眼前,是我亲手埋葬了他。”长旻看着何笪,她不再恐惧,那双眼睛全是谴责。

    “何门主,你知道那时我的心情吗?”至今想来,她仍旧心痛后悔。若她对他多加看顾,那孩子也许就不会死。

    所以,她告诉自己,她必须完成那孩子最后的愿望。

    何笪稍微一想便豁然开朗。

    好啊!这吕良正想要凶手做贼心虚,露出破绽,那他必须得看看他精心为他准备的戏码。

    正想着,吕良正派的人已经来到屋外,邀请何笪去练武场一观。

    何笪欣然接受,还带着女子同去。

    几人来到练武场,场中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吕良正正在台上正气凛然地发言,一见到何笪出现,他语气坚定,一字一顿。

    “钟昇说杀聆风满门;囚禁他的人就是他——何笪,何门主!”

    这话一出,场上顿时议论纷纷。

    何笪有恃无恐,不怒反问:“我是凶手?笑话!我看吕门主你是为找凶手疯魔了,竟不考虑动机,就在这胡言乱语。”

    他掷出大刀,霸气出言,“敢污蔑我,也得问我的刀答不答应!”

    “动机?何门主难道真的要我说得清楚明白吗?再说,这是证人亲口指证,可不是我信口胡言。”

    吕良正一拍手掌,一顶木轿被人抬出。

    “吕叔叔,是他,就是他杀了阿耶,阿兄,阿姆…是他,就是他…”

    轿中忽然传出愤怒的吼叫,何笪听过钟昇的声音,这声音就无疑是那孩子的。

    他看着场上的一切,又扭头看向身后的戴着幕笠的女子,恍然大悟,眼中透露着深深的不快。

    女子只静立在原地,周遭是呼啸不止的风。

    男子突然笑出了声,说:“吕门主,一个孩子怎么就成了你口中的证人?钟昇,我们谁见过,你怎么证明他就是他。”

    “再说躲躲藏藏的算什么事,也该让我们这些惦记关心他的长辈的人好好看看。”

    话音刚落,何笪拔出身旁嵌入石板的大刀,疾冲而出,一刀劈了过去。

    “不然,我还以为他正遭受胁迫!你说是不是,吕门主?”刀剑相抵,何笪直视吕良正的眼睛,说。

    两人斗了好一会儿,何笪冲破吕良正的封锁,一刀劈向木轿,可吕良正突然挡在木轿之前,硬生生挡下他这一击。

    “吕叔叔!”

    “何笪,你不觉得你的部下离开太久了吗!他已经交代你的全部罪行,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你跑不掉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场局早已经开始。

    纷乱的脚步响在耳畔,四周的檐顶露出几十名弓箭手,他们拉弓,瞄准场上的何笪。

    何笪敢来这地方,并非毫无倚仗,他早命人留在谷外的树林中。

    “身处江湖,弱肉强食,钟楼会败,那是他技不如人。怎么,你们如今自诩正义,想要公理,那你们手上枉死的人命该怎么算?”

    “扪心自问,难道你们会束手就擒,为他们偿命!”

    “何笪,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除去钟门主,聆风门一百三十五口皆被你所杀,他们何其无辜。给我抓住他!”

    何笪从不将吕良正放在眼里,他顾忌的是恒一门,否则不会在这里与他多费唇舌,可此人不解内情,杀他之心坚定,那只能动手了。

    一个眼神,他的手下立马接收到他的意思,往外跑去,对抗围困他们的人,欲为何笪打开一条缺口。

    何笪挥刀击落袭来的箭簇,看到一旁的女人,手伸了过去。

    算计他的人,从没有全身而退的。

    风声不止,当掌风袭来,女子侧身躲过,那瞬间,幕布扬起,可见她光滑洁白的下巴和一张红唇。

    何笪心生怀疑,在这思索间,女子的掌风打来,两人过招数次,最后都被对方的气劲击退。

    对方的动作迅猛狠绝,这显然不是一个重伤之人可以做到。

    “你是谁?”

    可等来的只有对方更猛烈的攻击,这感觉让他似曾相识。

    记起有一夜,他对上过一人,那人也是这般,不发一言,可攻势猛烈,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

    “是你!”

    好啊!好啊!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看到来人渐多,反抗逐渐乏力,何笪的手下挡在他身前拦住女子,大吼道:“门主,快走!”

    好汉不吃眼前亏。何笪脱身离去,遇到阻拦者,一刀将他们击退,疾步往外逃去。

    女子夺过他手里的刀,一刀挥去,男人一动不动,女子越过他往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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