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一阵喇叭声从身后传来。

    副驾驶的车窗降下，闵玧其招手对郑河真说道：“上车。”

    虽说他已说的十分明确，但郑河真迟迟没有动作。闵玧其问：“要我下车给你开门？”

    郑河真这才连忙回神，也怕被其他人看到，连忙按闵玧其的话拎着泡菜上了副驾驶。

    “怎么不开车？”将玻璃升上去，闵玧其侧头随口问道。

    “我从孝善欧尼家出来，也没出小区。”

    虽然郑河真低下了头，但闵玧其依旧敏锐地注意到了她微红的眼眶。问她：“住在哪栋？”

    郑河真回答了楼号，刚好是他们宿舍旁边那栋小户型。清了清嗓子试图遮掩情绪，也开始说话：“怎么没从地下车库进？”

    “有人蹲。”

    防弹住的小区，自然备受狗仔与私生饭瞩目。小区内部外人进不来，外侧的地下车库门口便成了重灾区。闵玧其为了保护隐私，独自开车出去的时候一直都是走小区大门，再将车从小区内部的通道开进地下车库。

    “学到了。”郑河真口气认真，仍旧没有抬起头。

    小区虽然不小，但开着车一会儿就到了里侧。闵玧其在郑河真住的楼下找了个车位停好，问郑河真：“一会儿还出门吗？”

    正打算下车的郑河真没有明白闵玧其的意思：“什么？”

    “又是对人一副什么都没关系的样子，然后去汉江边偷偷哭鼻子吗？”见即将下车的郑河真仍旧眼眶微红，冲动之下，闵玧其脱口而出。

    “你知道我喜欢你的吧？”郑河真猛地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闵玧其。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闵玧其在明明知道她那悄悄隐藏起来的心思的情况下还说出当年的事儿，定是要将二人的关系做个了断。

    “当然。”虽然有些冲动，但既然说出口，闵玧其也不再退缩。

    “所以那年汉江边，你认出来了啊。”郑河真见闵玧其已经挑明，也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直接了当地问道。

    自以为是地认为她当时藏得极好，却没想到一眼就被认出。不知道当时会不会被其他人注意到，从而带来什么麻烦？

    “标志性的眼睛，很难认不被出来吧。”闵玧其仍旧用敬语笑着回答郑河真。

    闵玧其是在2013年出道的。由于自家队友柾国也是个年少出道的孩子，听说还有一位比自家忙内还小但比他们早还出道了两年的小前辈，便存了几分好奇。

    在放送局中，这位小前辈的名字在职员们的口中出现的频率也十分之高。

    河真的舞蹈实力又进步了；河真说来给她们应援的粉丝比之前多了两位；上不去三大的打歌舞台明明是公司不愿意掏钱，却和粉丝抱歉地说她们暂时还没有上三大打歌舞台的实力；河真打歌的时候从来不订饭，甚至所有妆容造型都是和队友一起设计的；她把所有的钱都攒下来就为了去上专业的声乐课。

    那为了梦想粉身碎骨不顾一切的样子，使得彼时尚挣扎与无尽的迷茫中的闵玧其有了共感。

    两个团的回归期相近的日子并不多，所以闵玧其也仅仅见过她寥寥几面。可就这几面，闵玧其率先注意的便是她的眼睛。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郑河真的一双杏眼炯炯有神，清澈而又晶莹。不含一丝杂质，纯净地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

    郑河真眼眶酸涩，情绪使然也令她有些哽咽。她不知闵玧其是不是想利落地划清界限，自暴自弃地苦笑道：“可为什么要说出来呢？你知道我已经很努力地把你当成普通同事了吧？”

    还想说些什么，被闵玧其出声打断：“我什么都知道，做我女朋友吧。”

    郑河真以为他挑明她的心思是想和她形同陌路，丝毫没有想到他会向她确立关系。嘴唇微微颤抖，想确认这句话的真实性。

    “我没有在开玩笑。”发现她的想法，闵玧其盯着她的眼睛，十分肯定地说。

    都说好感始于好奇，闵玧其也不例外。若她仍旧是素不相识的前辈，闵玧其也不会有什么过多的想法。

    成了自家公司的前辈不久，他就在海外意外地接到了她醉酒后的电话。发现了她心思的同时也十分意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他起意。

    再次在公司见到面，面对着郑河真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如果她真的断片，看到通话记录应该对他解释那通莫名的电话。闵玧其也没有戳穿她，心照不宣地一起装傻。

    直到他的mixtape找不到合适的featuring歌手，A&R部门想到了郑河真。与之合作后，才发现她经历过这么多，相对于几年前对唱歌热忱的态度丁点儿都没有改变。

    排练演唱会时，田柾国频频往郑河真的工作室跑。他佯装好奇地问了句，田柾国也没有多说，只说郑河真的状态不好。

    他不知绯闻风波顺利度过之后，她再次状态不好是因为什么。恰逢她人气歌谣MC上任，又是源于好奇，他在结束工作之后看了她的cut。由于曾经的经历令他对情绪的敏感度极高，一眼看出了她的安可是在借着激动的借口宣泄着情绪而放声大哭。

    哭过之后再次在公司见到，闵玧其仔细看去也没有察觉到什么端倪。可谁料这个倔强的姑娘，刚刚走出负面情绪，又做了勇敢的决定将自己再次陷入是非。

    流言愈演愈烈，她甚至成为了某些地下rapper们diss战的主题。不知是否是恻隐之心作祟，闵玧其重提了没有下文的合作曲一事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在商讨期间郑河真会因为一个音符与他据理力争，也会为一个多义字是否会产生歧义而反复地翻着各种词典。如此鲜活的模样也感染了他，使他在荷兰期间即使顶着时差高强度工作也没有那么难熬。

    再次见面，郑河真在录音室神采飞扬的模样使闵玧其十分满足的同时，内心却莫名地对田柾国近日频频安慰她而感到分外在意。以音乐老师一事试探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理智才莫名回笼。就算之前或许可能会有苗头，但前段时间闹得那么凶，又因为上一辈的关系，这二人根本不可能有进一步发展。

    经此一事闵玧其才察觉到他对郑河真产生了异性之间的朦胧好感，以至于今日看郑河真再次红了眼眶而失了分寸。他似乎总是撞破她最低落的时候，却拿她毫无办法。

    郑河真飞快地掌握了现状，虽然不知道闵玧其是抱着什么心态说出的这句话，但她压抑了太久，并不想错过。没有立刻答应，开始说着她的要求。

    “我这个人十分自私自利，目前并不想打破现状。我不会报备，就连对最亲近的朋友都不会说出来。”

    “我知道。”

    “我也不会和你出去约会。”

    “我知道。”

    “我占有欲非常强，接受不了你和其他女生有任何联系。”

    “我知道，所有的合作我都是通过邮箱。”

    “我……”

    郑河真还没说完下一句话，就被闵玧其打断。

    “我什么都知道。”闵玧其许下了承诺。虽然刚刚确认了心思，也并不知他这朦胧的好感是否上升到了喜欢的层面，甚至这尚未深思熟虑过的表白更是仓促的有些草率。

    但这一瞬间他一切都知道。都是像刺猬一样用利刃伪装自己的聪明角色，闵玧其怎么会不知晓她所有的顾虑。她这面面俱到的谨慎，也与他不谋而合。

    “我、成员、音乐、粉丝。排个序吧。”郑河真直接靠在了副驾驶上。

    “虽然很抱歉，但我的排序是音乐、粉丝、成员、你。”闵玧其虽然是在请求交往，但他并不能以谎言来欺骗她。

    “真的很巧，我也是如此。”郑河真轻笑，果然是她了解的闵玧其。即使是在这个时候，也不会用甜言蜜语来哄女孩子。

    经历了强烈的冲击，郑河真一时也想不到还能问些什么。拿起装着泡菜的袋子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转头对驾驶座上的闵玧其换成平语说道：“我上去了，男朋友！”

    跟着电梯回到宿舍，将泡菜放入泡菜冰箱。脑海中一直是闵玧其的那句又去汉江边哭鼻子的话，没有脱掉羽绒服，干脆拿着车钥匙下到了地下车库。开着车去往她当年与闵玧其遇见的汝矣岛汉江公园的角落。

    由于昨夜的骤然降温使这里并没有太多人。郑河真拢了拢羽绒服，戴着帽子沿着江边漫步。

    再次回想在闵玧其车中的那一幕，仍旧感觉十分地不真实。寒风凛冽地拍打着她的脸，丝丝凉意才使得她清醒些许。

    忽然觉得她没头没尾地来到这里非常的不理智。无奈地用拳头轻敲自己的头，回到了车中。还未待她启动车子，片片雪花就从空中飘落。

    隔着车窗，郑河真望着天空有些失神。初雪与第一眼同音，通常是浪漫的象征。在11月18日这天，首尔迎来了初雪，她遇到了属于她的恋人。

    拿出手机，给新出炉的男朋友发去了确认关系后的第一条kkt消息。

    【闵玧其，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