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破旧的房屋管道处滴答滴答的流淌出脏污的液体,两三只成列的老鼠正顺着管道攀爬近房屋内,很难想象在这座繁华的都市里还会有这样一个落后又破败的地方。

    几个小时前刚下过雨,雨水冲刷着灰黑的地面,在凹凸不平的地上形成一泊又一泊的小水洼,一个用黑色包裹全身的身影匆匆的穿梭过暗巷,踩过凹陷的水洼,激起一阵带着波纹的污水。

    昏暗的密闭房间内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唯一充当照明的工具只有从电子屏幕上投射出的幽暗光线。

    ‘啪’的一声,唯一与外界相连的房门被大力推开,门板与墙面撞击形成的剧烈声响让屋内有节奏的敲击键盘声停下,不过一瞬,又视若无物的继续开始有节奏的响起。

    “快点告诉我诸伏的位置!”

    敲击键盘的声音停下,坐在电子屏幕面前的人慢慢的转过身,露出了一张在暗光下略显苍白的脸。

    或许是在室内,他并没有穿上厚重的外袍,暴露出的苍白脖颈处被一个红蓝色的液体装置包裹着。那双娟秀的眼帘下是青黑的痕迹,暗色的紫水晶瞳孔被过长的发丝遮挡住了光亮,他面无表情的啃咬着自己的拇指看向来人。

    “你还真是毫无礼貌,普拉米亚。”

    他的目光冷漠又幽森,“我已经完成了答应你的事,剩下的并不在我的分内之中。”

    “你——”

    ‘啪嗒’一声,一个冰冷的器物顶在了男人的额头上,“你没有资格与我讨价还价费奥多尔,趁我还有耐心快点告诉我,你知道后果的。”

    “……”

    “好吧……请别对一个柔弱的技术人员这么粗暴。”黑发男人停下了啃咬拇指的动作,他收敛了自己的表情,乖顺的垂下头,仿佛刚才说那句话的是另外一个人。

    过长的发丝垂下,遮盖住了那双上挑又不怀好意的眼神。

    “关于你想要的东西我还需要一些时间,你知道的,公安已经彻底封锁了那些信息,想要短时间内调查出来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你不是已经找到了那位降谷警官吗?想要引出剩下的人是轻而易举的事。”

    当然,如果对方还活着的话。

    满意于费奥多尔的顺服,见这个男人露出了如他外表般无害的表情,普拉米亚冷哼一声收起了□□,“我还是更喜欢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最多在给你三天的时间,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否则……”

    普拉米亚侧转过身,从黑色的外袍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遥控器,在手中略带威胁意味的摇了摇,然后转身往门外走去。

    费奥多尔并未发表一言,那副乖顺的模样直到房间再度恢复黑暗后瞬间退去。

    他直起身,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然后手指灵巧的把位于脖颈处的装置给拆解了下来随意的丢在桌上。

    红蓝色的液体泾渭分明的被装放在两个空间内,在荧蓝的电子光线下显得清澈又透亮。费奥多尔的视线透过液体看向了远处,他回想起了普拉米亚与他见面时的场景。

    十分的不愉快,但却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毕竟一个月前发生在横滨元町的爆炸案,就是他一手策划的,普拉米亚只是接受了他的匿名委托。至于对方后来为什么会找到他,其实很好猜到。

    费奥多尔随意敲击了几个键,屏幕上弹出了一个页面,一个叫做‘那多·乌尼齐特希提’ 的组织赫然出现在眼前。这个来自俄罗斯的组织正是为了抓捕连环爆炸犯普拉米亚而成立的。

    想来普拉米亚也是被这个像苍蝇一样追着他满世界跑的组织弄得烦不胜烦,所以很快就找上了包装成黑客,还特意留下了线索的费奥多尔。虽然过程不愉快,但就结果看来双方都非常满意。

    普拉米亚需要别人帮他调查出三年前那五个警察的信息,顺便把一直追着他的组织除掉;而费奥多尔,表面上是被胁迫,但他本身就是冲着武装侦探社和mafia来的,只是没想到还能发现一个意外之喜。

    如果他没记错,那个一直跟在太宰治他们身边的女人,就是几个月前由涩泽龙彦主导的‘异能力者自杀事件’中,唯三的没有受到影响的异能力者吧,另外两个则是mafia的干部中原中也和太宰治。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普通的异能力者不可能会不受涩泽龙彦的异能影响,难道她的异能有什么独特之处吗?

    费奥多尔又不自觉的啃起了拇指。

    他不喜欢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因为这意味着他之前的所有部署都会失去应有的意义。

    “……毕竟,制造惊喜的人有一个就已经足够令人烦恼的了。”

    ……

    10:40。

    公安的地下掩体里,安室透正在与他的下属风见裕也交谈。虽然被暂时困在这个密闭的防爆空间内无法与外界接触,脖子上还带着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隐患,但安室透并未表现出任何焦虑恐慌的迹象,反而十分的气定神闲。

    “降谷先生,以上就是此次与横滨方交涉得到的所有情报,不过他们还有一项诉求,希望能尽快获得剩下几位警察的线索。”

    面对下属带来的情报,安室透并没有及时回复,他皱着眉坐在靠椅上,曲起的右手手指尖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只有他能听见的空间内。

    他在思考着其中的利弊。利的方面很直观,但弊却面临着很多可能衍生出来的问题,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提供信息是否会有身份暴露的危险。

    为了卧底任务能顺利进行,作为降谷零的过往已经全部被掩盖,如今能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屈指可数,而横滨方的人,说实话他并不能完全信任,更何况里面还有mafia的干部在,同是与警方对立的存在在他这里的可信度堪比为零。

    至于久生奈奈……

    安室透敲击桌面的手指短暂的停歇了下来。他不可避免的回想起了前几天看过的关于久生奈奈的身份履历。

    似乎是为显诚意与真实性,她的生平各项信息都被纪录的非常精准。从小在孤儿院长大,18岁因为异能力的原因被异能特务科特招收入,不过一年便被派入mafia做卧底,三年后,因为黑衣组织的势力试图扩张至横滨,又被mafia派去潜入组织,而后历经一年半的时间以最快速度成功获得了代号辗转至东京。

    连安室透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段堪称精彩又曲折的经历。但感慨的同时他又不免对久生奈奈感到怜惜,作为卧底,他十分清楚这其中有着多少不可言有的身不由己。大概是由于他自身的情感所影响,再加上当时看见情报的震惊,导致他无法立刻用客观的理性去评价久生奈奈的能力。

    而现在想来,能前后担任两任卧底,久生奈奈的心思与能力肯定不如她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

    安室透的心头骤然升起一阵隐秘却又复杂的情绪,单论理智也无法说清来源,或许只能归结于他知道了,那个他抱有好感的人与他一样。

    同样背离阳光,匍匐前行在黑暗之中。

    但是,他能告诉她吗?能完全的把后背交付于她吗?

    有节奏的敲击桌面声再次响起,沉默了良久的安室透终于开口,“可以提供姓名和警校的信息。”

    “好的,那么关于诸伏警官……”风见裕也有些迟疑的询问。

    安室透沉默了一瞬,“……回答,普拉米亚无论如何也无法找到他即可。”

    “我明白了。”

    交谈到此结束,看着下属即将转身离去的背影,安室透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能交付完全的信任,有着连他也不得不感叹后生可畏的能力,是一个在合适不过的人选。

    于是他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风见裕也,“或许我们还需要一个助力。”

    ……

    医院里,术后昏迷了一晚上的松田阵平已经苏醒过来了。他睁开眼迷茫的环视了四周发现并没有看到自己幼驯染和好友的身影,按了护士铃惊动了守在门口的公安人员,在一番简短的交谈后,松田阵平才大致了解了现在的状况。

    他这是被公安秘密保护起来了。

    松田阵平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他用还未彻底清醒的大脑思考了下,很快就得出了昨天晚上宿舍楼的爆炸事件跟三年前他们遇到的那个犯人脱不开关系。那么有特色的炸弹,不管过去多久他都能清晰的记得,所以也可以排除他人模仿犯罪的可能性。

    只是,他现在被保护起来了,那么萩和班长呢?还有降谷,他的身份太敏感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遇上危险,要是因此不小心暴露身份那就糟糕了。

    正当松田阵平忧心于自己同期的安危时,门口传来了短暂的交谈声,不一会儿就有熟人出现在了门口,正是萩原研二。

    “萩?”

    松田阵平看着来人有些惊讶,他还以为萩原研二已经被保护起来限制行动了,“你还好吧?久生呢?她怎么样了?”

    “……我很好,奈奈酱也没什么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萩原研二在门口停顿了一下才走近,露出惯常的笑脸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

    “还好,感觉麻药劲还没过,身体使不上力。”松田阵平撇了撇嘴,示意萩原研二帮他把病床抬高,“对了,你现在是暂时呆在警视厅里吗?”

    “是啊,很多事情都要配合调查。”萩原研二笑了笑。

    “现在大致确定了普拉米亚的目标是我们,公安已经接手了这个案子。”

    “普拉米亚?”松田阵平投来疑惑的视线。

    “就是三年前的那个犯人。”

    “原来是这样。”松田阵平皱起眉,努力用不算彻底清醒的大脑思索着,“昨天警视厅门口的那个男人就是俄罗斯人,普拉米亚该不会也是俄罗斯人吧……啊算了,反正现在也不是我能关心的事。”

    松田阵平略微烦躁的吐了口气,看向坐在旁边的幼驯染,“对了,你知道班长还有降谷的情况吗?”

    “降谷?”

    萩原研二一愣,瞳孔有一瞬间紧缩,“降谷零?”

    “对啊。”松田阵平有些莫名的看向萩原研二,“他身份特殊,那个普拉米亚的目标既然是我们几个,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找上降谷。”

    “……我还不知道。”

    萩原研二眯起眼,眼里闪过一道晦涩的光亮,嘴角勾起的弧度似有若无,“不过公安既然已经接手了这个案件,那么班长他们应该不会有事的……”

    他的话顿了顿,又继续道,“诸伏他应该也没事吧。”

    “你在说什么啊,萩?诸伏他已经……”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松田阵平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太好看,他别开脸看向远处,“别开玩笑了。”

    “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啊!”松田阵平皱眉转回视线,“你今天有点奇怪……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不舒服吗?”

    他有些惊讶的看着坐在旁边的萩原研二,对方的脸看上去比他还像是重伤的患者。

    “不……没什么。”

    坐在病床旁的萩原研二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才抬起来露出了一个笑脸,“可能是昨天的后遗症,脑子还没清醒呢。”

    说完他站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有案件进展了再跟你说。”

    说着不等松田阵平反应就转身大步离去。留下的松田阵平一脸不解,“这家伙什么情况啊……”

    医院的走廊里,一个身影步伐极快的穿过来往的人群,带起一阵残风后消失在了转角的卫生间。

    确认了卫生间无人,他反手将门锁上,走到洗漱台前。从脸上撕掉的人皮.面具被放在一旁,然后打开水龙头,清澈的水流瞬间喷涌而出。

    他将手放在水流下使劲搓洗着,五个月牙形的伤口皮肉翻卷,红色的液体将白净染上重色,直到不再有血液出现,他才关水停下。

    双手紧扣着大理石台面,他低下头深深的喘息着,暴起的青筋浮现在手背,像是有股巨大的悲伤突然降临在了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重新抬起头。带着美瞳的灰蓝色瞳孔平静的注视着镜面,倒映出的深肤色英俊面容上缓缓出现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降谷零。”

    他轻轻的咬出这几个字眼,像是从来没说过一样,反复在口中咀嚼着。

    “你还真是,让我倍感惊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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