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茶水间里，两个女人端着咖啡杯凑在一起小声说话。

    “你什么时候来的舒氏工作？工资待遇什么的还可以吗？有没有人欺负你，”回想起中学时代的柳月见，舒青晗还是忍不住忧心忡忡道，“上次见面你说你会好好保护自己，不会再当包子，没在说假话哦？”

    柳月见小幅度拍拍自己胸口，“放心！现在我可是柳经理，不是柳包子！”

    “那就好……平时工作上应酬，需要喝点酒是难免的，”舒青晗今天没带包，只好说，“今天没带包，回头我把家里很管用的解酒药给你带几瓶过来，放在包里备着点。”

    “好呀，”柳月见点点头，胸前的工牌一晃一晃。她又问起了她，“我听组员说你刚来这边工作没多久？还顺利吗？本来咱们第一天就能见到的，但是我出差去了，时间正好叉开。”

    舒青晗不太想说关于这方面的事，虽然柳月见不是外人，但总归隔墙有耳：“还可以吧。”

    她低头，将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

    “本来下午我就不来上班，这次偶然来了，竟然还遇见了你，”舒青晗捏了捏柳月见的手，“那边的几个小姑娘等你好久了，赶紧去忙吧。”

    柳月见嘿嘿一笑，“行，那我送你到电梯口。”

    进了电梯，舒青晗靠在轿厢内给SA发信息，问了店里还有没有款式差不多的耳环，过一会儿顺路去取。

    屏幕那端回得很快：有的哈舒小姐您大概还有多久过来？

    舒青晗在心里估量了一下时间：半个小时以内吧，麻烦了

    启动车子，直到到了店里，在沙发上坐下等待SA将耳环拿过来，她仍想着今日偶然遇见柳月见的这件事。

    舒青晗微微低下头，看到脚边的玻璃茶几里，镶嵌着钻石的蝴蝶形状胸针正在闪闪发光。

    “您看看这款可以吗？”女人的声音出现在耳边，她扫了一眼，颔首。

    舒青晗又伸出手，指着躺在盒子里的胸针，“这个胸针挺好看的，也一起包上吧。”

    “好的。”

    提着袋子走出商场，舒青晗没着急回家，而是先去了附近的咖啡馆坐坐。

    咖啡馆位于一栋写字楼下，刚迈步进去，就听到从各处传来的此起彼伏敲击键盘的声音。

    白领们都专注于自己的工作中，虽然嘈杂，但却乱中有序。舒青晗在柜台前点好咖啡，轻手轻脚的找了个空位坐下。

    掏出手机，刚建没多久的微信群里消息正一跳一跳蹦得正欢。

    她点进去，有人正在艾特范瑾初问能不能带家属过去。话一出口，自然受到一片调侃调笑，房子的主人却迟迟没有出声。

    过了一会儿，范瑾初冒了个泡：带家属随意，人越多越好，房子很大，一百号人都站得下。明天晚上之前告诉具体人数就行，方便我统计。

    底下冒出一串“收到”。

    正好她的咖啡端上桌来，舒青晗退出聊天界面，喝了口杯子里的褐色液体。

    味道不太美妙，菜单上的“手磨”两字仿佛只是个招牌。但，对于提神来说足够了。

    半杯咖啡下肚，大脑有些昏沉的状态总算消除下去。舒青晗撑着下巴，点开杨忍冬刚发来的消息。

    杨忍冬：范瑾初说可以带家属诶，虽然那个还不算家属，但你也把他带过来一起玩呗？顺便让我见见

    舒青晗有点犹豫：算了吧，人多眼杂，我不太想把他弄到明面上来，咱们私下见不也一样

    杨忍冬：也对，成吧

    不到两分钟，她就又冒出来一句：唉，其实我不太愿意去这种有不熟的人的趴，有人总能在各种地方弄出幺蛾子来。要不是看在范瑾初的面子上我是不会去的，

    舒青晗故意揶揄她：啥时候和她关系这么好了啊，还看在范瑾初面子上，

    杨忍冬发了一串笑：老天爷在上，我可绝对没有背着你偷偷和她玩，我俩一直都是纯洁的同班同学关系！

    舒青晗哼了声：那就好！

    两人又聊了几句有的没的，便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按熄手机，她喝着咖啡，从桌上的置物架中拿出圆珠笔，慢慢在手边的纸上涂画起来。

    最后一口咖啡入肚，舒青晗拿开手，一只蹲姿的小猫栩栩如生的出现在了薄薄的餐巾纸上。它歪着脑袋，胡须倔强的翘在空中，尾巴盘在脚边，仿佛下一秒就要不耐烦的晃动起来。

    她看着看着，想起了家里的猫，就忍不住笑起来。

    舒青晗将手机打开，对准餐巾纸上的图案拍了一张。随后，她抹去右下角的咖啡店名，将照片上传到了摄影社区。

    ——这是她发布的第二条博文。

    舒青晗甚至还没来得及退出APP，消息界面就已经跳出了两个小红点。

    她停下退出后台的手指，重新点进了软件，点开消息栏。

    “户口”赞了你的图片。

    “户口”：简笔画画的真好

    舒青晗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左上的时间——上班时间摸鱼？

    她将餐巾纸压在了骨碟下，在屏幕上敲字：谢谢

    拿起放到对面的袋子，舒青晗走出了咖啡店门。

    回到家，晚上和张启约定的时间还早，她换好家居服，将IPAD从书房里拿了出来，打算清理掉一些无关紧要的邮件。

    很久没看邮箱，各种垃圾广告满满当当的塞在收件箱里。舒青晗也不急，一条一条的慢慢删除。

    正删得爽快，一直站在沙发靠背上观察的猫忽然跳了下来，直接落到了她肚子上。

    这些日子它在猫条猫粮的浇灌下被养的白白胖胖，整只猫都变得圆滚滚，好几斤的分量一下子砸到身上，舒青晗不受控制的“呃”了一声，弯起身子，险些直接吐血。

    得到了满意的反应，猫轻盈的从沙发上往下一跳，快乐的甩着尾巴走了。

    她用胳膊撑着沙发直起身子，冲着猫潇洒离去的背影大喊：“你要把妈妈压成肉饼了！下来的时候看着点啊！！坏猫！！！”

    坏猫甚至连头也没回一个，径直走到窗帘后它自己的小空间睡觉去了。

    揉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肚子重新躺回沙发上，舒青晗继续举着IPAD删邮件。

    很无聊、很没意义的举动，但，她偶尔也想当个大脑空空的废人，只机械浏览着邮件，随即又机械地删除，这令人感觉很放松。

    悠闲地玩到五点钟，舒青晗搓了把脸，将IPAD放到茶几上，从沙发上坐起来。

    今天和张启约的是一家海景餐厅，提前订了位置，所以不存在等待的时间，所以不用太着急。

    收拾好了，她简单的将头发扎起来，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路过便利店，舒青晗若有所思的踩下刹车，走进店里买了几盒安全套。

    先备着，以备不时之需。她将安全套塞进储物盒里。

    两人分头过来，舒青晗到的早些，将车子停到停车场，她顺着沙滩走了走。

    餐厅外的沙滩上立着几个大大小小类似帐篷的东西，外面用白纱罩着。一阵海风刮来，勾出风的弧度，同时也露出了里面的陈设：两张沙滩椅，中间一个小小的圆桌。

    舒青晗的目光在它们上面停留了一会儿，再转头，张启就已经出现在了不远处。

    他穿着件黑色的飞行员夹克，头发看得出来是抓过。男人小跑着到了她旁边，用手将舒青晗被风吹乱的头发捋好。

    好久没见，肯定是要先亲密一会儿的。

    她拽着他的外套，坏心眼的故意逗张启，在他脸上亲来亲去，就是不落到嘴巴上。

    他脸颊通红，一边用手小心翼翼地护着舒青晗，一边更加向下低头弯腰，凭着记忆主动去找她的唇。

    两个柔软的唇瓣落到一起，张启轻轻的吮吸着舒青晗，她靠在他身上，懒洋洋的应和着。

    亲了几分钟，两人分开，开始往餐厅里走。

    舒青晗将手塞进张启的口袋，这人火力真好，兜里、手里、身上都热烘烘的。

    他摸索了一下，抓住她的手攥到一起。

    进了餐厅里，侍应生带着他们入座，并递上菜单。

    现在天气逐渐转凉，舒青晗不太想吃很多海鲜，从菜单上一抬头，张启已经皱着眉飞快的将海鲜这几页翻了过去，嘴里还在嘟囔：“这么冷的天就别吃海鲜了，吃点热乎的。”

    她扑哧一笑。

    他茫然地抬头望她，“怎么了？”

    “没事，”舒青晗忍着笑，“你点吧。”

    张启抬手叫来了侍应生，翻着菜单开始点菜：“一份西西里海鲜甜橙沙拉，炭烤香草M5牛肉，荔枝木烟熏脆皮鸡，和牛芦笋波奇饭，甜点就要……法式咖啡焦糖奶油卷。喝点酒吧？好……再要两杯白葡萄酒。”

    他看她，“还有什么要的吗？”

    舒青晗摇摇头，将菜单递给他。

    张启接过她手里的菜单，一起递给侍应生，“先这样，谢谢。”

    “点这么多？”她问，“咱们就两个人诶。”

    “每个都尝尝嘛，吃剩下的给我，”张启倒是挺平常的样子，“我做过攻略，这几个菜都说好吃。”

    舒青晗说好。

    “还冷不冷？”他向右边侧身，轻轻贴了一下她的手背，“还有点凉，我给你捂捂。”

    舒青晗点点头，心安理得的将手塞到了张启的衣服里。

    嗯，手感很好。肌肉薄却很结实，能摸到几块腹肌，她比较喜欢的身材。

    一开始只想用手捂，结果却直接塞进了肚子里。愣了一下后，他也很适应自然的微微弯下腰，用腹部贴住了舒青晗的手。过了一会儿，又莫名其妙的自己偷偷笑起来。

    捂热了手，她拍拍张启，将手抽了出来。

    张启抿了抿嘴，掩饰般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心里竟然还觉得有点空落落的。

    这家餐厅舒青晗来过不少次，菜品基本上几个月换一次，常来常新，每次都是新口味。

    今天张启点的这几款都还不错，肉和菜很新鲜，保持着原本的风味，令人食指大动。但因为是晚上，所以她也没吃多少碳水，只尝了半碗饭和两口甜点，剩下的都给了他吃。

    张启吃饭很香，舒青晗坐在凳子上，一边看他吃饭一边慢慢的喝酒。

    天逐渐黑下来，餐厅打开了中央空调，屋子里变得热烘烘的。

    酒气结合着暖空气向头顶蹿，熏得她视线一点一点变模糊。微醺的感觉很舒服，晕乎乎的，什么事情都暂时的被丢到脑后。

    舒青晗靠在沙发靠背上，将手按在张启大腿上，懒懒仰起脑袋，看着头顶的吊灯。

    他打扫完残局，擦了擦嘴巴，将杯子里剩下的酒液一饮而尽，然后牵起她的手。

    “我们走吧？”

    晃动的灯光中，张启的脸变得迷蒙。

    舒青晗点点头。

    两人走出餐厅，冷风一吹，即使身上穿的衣服足够抵御寒冷，但她还是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

    “冷？”

    说着，张启已经将身上的夹克披到了舒青晗的肩膀上。呢子大衣外一层黑色夹克，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但她挺高兴的，主动将两人牵着的手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带着他往海边走。

    张启被她带着，忧心忡忡的问：“不回去吗？会不会冻到。”

    “没有那么冷啦，”舒青晗耸了耸肩，示意他把衣服拿回去，“我想和你去海边吹吹风。”

    张启“哦”了一声，却没把衣服拿回去。

    “穿上吧，晚上冷，你就一件卫衣。”

    说话的间隙，两人走到了舒青晗之前远远看过的白色纱帘帐子外面。

    “进去坐坐。”她说。

    不巧的是，他们两个来的这个帐子就只有一张沙滩椅。张启走进去，没有犹豫就让舒青晗坐。

    “我坐你腿上吧。”

    她推着他坐下，自己坐到了他身上。张启下意识伸出手搂住舒青晗的腰。

    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哗啦，哗啦，哗啦。

    在英国的时候，趁着学校的假期，舒青晗经常会去一个鲜为旅客踏足的北德文郡海滨小镇住一阵子。

    那里有一片很美丽的海，叫做Saunton Sands, Devon。

    一望无际的金色沙滩，碧蓝的海洋，偶尔会有几个冲浪的人浮现在水里，环境并不吵闹。舒青晗那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抱着膝盖，坐在高高的石头上俯视着这一切。

    站在最高处向下看的感觉很好，她喜欢这种俯瞰着其他人的视角。

    只不过，这次身下的不是坚硬的岩石，而是一个人。

    舒青晗转过头，在对上张启视线的一瞬间，将头凑过去亲他，顺便将身子转了过去，整个人趴在了他身上。

    张启用手搂住她的腰，又怕她一直撅着身子亲的不舒服，腾出一只手放到座位底下胡乱摸索几分钟，将椅子放倒了下去。

    操作有点失误，沙滩椅的椅腿也随着椅背的下降缩了回去。

    两个人猝不及防，“砰”的一声砸在地上，张启垫在地上，屁股险些开花，牙齿也结结实实地互相磕到了对方。

    舒青晗赶紧直起身子，“没事吧？”

    张启忍着呲牙咧嘴，努力摇摇头，“没事，你嘴巴没事吧？”

    舒青晗摇头。

    两人的目光对在一起，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弯着嘴角，又将嘴唇贴了上去，手指却是悄悄摸到了张启的衣服里。

    气氛暧昧，荷尔蒙在空间中跳动，亲热环境不言自明。他就算没见过猪跑，也见过猪叫唤。但到了自己身上，难免还有几分紧张。

    张启悄悄屏住呼吸，放松身体，任凭舒青晗手动来动去，却是不敢伸手去碰她。

    舒青晗的头发散落下来几根，随着亲吻的动作一下一下在张启脸上轻拂。

    一颗颗纽扣挣脱束缚，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时，舒青晗的动作却停止了。

    她靠在张启身上，脱掉自己的大衣，又从口袋里面翻出安全套，在他面前晃晃，“会不会用？”

    他脸红脑热的点头，傻乎乎的。

    舒青晗便又俯身下去，嘴唇亲到了张启的胸口。

    他情不自禁的哼出了声，心里庆幸还好是晚上，不然一会儿从这里出去都要接受无数目光的洗礼。

    海水在此时涨潮，层层的海浪从海底涌出。凉飕飕的海水拍打在舒青晗的小腿上，与她紧贴的身体却热，冰火两重天，舒青晗感觉到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异国那处高高的礁石上，飘飘欲仙，马上就要飞起来了。

    做这种事时情绪是很高涨的，又或者是因为今天半天她都很开心。

    海风一阵阵吹过，拂动两人身侧的帘子。柔软的白纱勾勒出里面人的姿态，张启几次都面红耳热的伸手将它挥开。

    舒青晗见他这副样子，笑着将脑袋放到了他的肩窝，手在他下巴上摸来摸去，故意逗他：“喜欢吗？”

    突然停下的感觉给人不太好，张启有求于她，连吻都是急切的，“喜欢，喜欢，宝宝。”

    “有点累了，以后再说，”舒青晗结束了最后一点，疲倦的将脑袋贴到他胸口，“你收拾吧。”

    张启懂得浅尝辄止的道理，于是就抱着她站起身，先将散落在一旁的衣服捡起来，找了一件，将干净的里面翻出来垫到沙滩椅上，然后才把舒青晗放到凳子上坐好。

    他飞快的穿好了衣服，没穿她坐着的那件卫衣。

    穿完了，张启给舒青晗把她的衣服捡起来，冲着外面用力抖了抖沙子。

    迟来的羞意翻涌上来，他都不敢看她，闭着眼睛，凭感觉给舒青晗穿好了衣服。

    她轻快的从凳子上站起来，将卫衣递给他。

    张启摸了摸滚烫的脸，微微侧过身，将衣服套上。

    “还这么害羞啊？”舒青晗背着手，将脸凑到他面前看，“嗯？张启？”

    “没有……”张启小声道，又意识到毫无说服力，默默闭上了嘴。

    他低下头，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捏在手里，说：“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