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秘书走后,舒青晗关上了门。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辛巴一无所知的趴在她肩膀上打着呼噜睡着了,毛茸茸的身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它已经被她养出了一身的蒜瓣毛。

    一开始,舒青晗还以为这是什么过胖的表现,但医生说这是猫咪心情好、身体健康才会出现的毛发状态。

    在之前和陈晃的几次交流里她都在说,辛巴能跟着你,猫生也算是享大福了。

    可没人知道舒青晗每天过得有多么害怕她每天都像是在走一条摇摇晃晃的钢丝,稍有不慎,就会一下子跌进深渊。她掉进去了,辛巴也活不了的。

    可现在,她的半个身子已经掉了进去。

    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一盏昏暗的灯光。舒青晗静静坐在那里,任由黑暗将她逐渐吞没,直到融为一体。

    良久,怀里不知道何时醒来的辛巴伸出它的爪子,忽然用柔软的肉垫轻轻的触碰了一下她的脸颊。

    舒青晗疲倦的看着它,顺着辛巴的力道转过头去,只觉得眼睛干涩无比。

    它也在看着她。

    辛巴用力伸直身子,将自己的头贴在她的脑门上,然后便是长长的、眷恋的一声猫叫,就像是有所感应似的。养了它这么久,舒青晗从来没有听到过这种声音。

    静默,令人窒息的静默。

    舒青晗就在这一片死寂中忽然落下泪来。

    她明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哭过。

    第二天早上,舒青晗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在沙发上坐着睡着了,辛巴窝成了一个团,贴在她腿旁正安稳睡着,

    舒青晗轻轻动了一下,想要把它搂着的腿抽出来。

    可之前就连她在耳边弹琴都不会吵醒它睡觉的辛巴却突然醒了。它闭着眼,伸出爪子在空中捞了几下,然后径直睁开了眼睛。瞳孔很圆,也很亮。

    “是我对不起你,我太无能,”舒青晗从沙发上站起来,冷冷的看着它,“下辈子,让一个好的家庭养你吧,又或者,不要再做动物了。”

    秘书来时,舒青晗正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往外走,脸上明显有倦色。看到他,她站住了脚步,眼睛里的神情很嘲讽:“还要检查一遍?”

    男人微笑着点了下头,那神情让舒青晗想起了已经开始在监狱里服刑的陈竹。

    “自己过来拿。”她心情顿时不好,只说,“知道我是大小姐你是狗,还让我亲自送到你面前?”

    男人神情丝毫未变,加快脚步迎过去,接过了舒青晗手里的袋子。甫一打开,浓重的血腥味顿时扑面而来。他简单的向里面看了两眼,又隔着塑料伸手捏了捏,随即说:“好的。”

    舒青晗微笑着说:“秦秘不再细致的看看?”

    “不用了。”

    男人的目光在她姣好的脸上轻轻停留一瞬。这个毒妇,连自己养了这么久的猫都能下得去手,心得有多黑。

    舒青晗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然后直接把塑料袋塞进了他的手里,颐指气使道:“过了物业统一收垃圾的时间了,你去帮我扔。”

    男人保持着微笑接过袋子,“好的大小姐。”

    舒青晗像赶狗似的摆了摆手,转身进屋。

    走进玄关,她在总开关处按开了所有房间的灯,亮得低头就能看到她的影子。

    影子会永远停留在人的脚下,只要有光,它就会出现。

    啪嗒一声。

    她又将灯都关上。

    灯灭了,自然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快到圣诞节,她想起之前去维港看的烟花,有心邀请张启一起。

    办理香港签注要七个工作日,舒青晗提前要到了他的身份信息,让艾鹤去办。

    挂了电话,她这才恍然想起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看摄影社区,于是便坐到餐桌旁,一边等着烤箱的那声叮叮,一边浏览着张启的动态。

    屏幕的光很刺眼,舒青晗蹭了一下眼眶才觉得好些。

    随着时间的动态,张启的每一条文案里的情绪都有迹可循,她看着看着,只感觉眼睛酸痛的要流泪。

    难道是用眼过度了?舒青晗按熄屏幕,走到卧室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眼药水,抬起头滴了两滴——她最近使用的很频繁,一小瓶几乎已经见底。

    很快,她听到了烤箱的声音。舒青晗振奋起精神,走到厨房把自己的早餐拿出来,就着一杯牛奶慢慢的吃。

    盘子的边角处有一小块缺损,她盯着这一小块地方,将食物送进嘴里。

    这时,厨房里却又响了一声。应该是烤箱的定时忘记关了吧?

    舒青晗放下叉子,走进屋里,却发现角落的空气炸锅面板上在亮着光。

    她愣了一下,她没有用空气炸锅啊?

    走近了,舒青晗发现上面开的是烘鸡胸肉干的选项。她拔了电源,打开盖子,里面一片片薄薄的鸡胸肉正诱人的散发出香味。

    可舒青晗没有印象烘了肉干。她用手捏了一根,放在嘴里嚼了嚼——没放盐,只有微弱的的肉香。

    舒青晗下意识的要张开嘴去叫谁,但身子却慢慢的僵住了。

    这天晚上,她梦见了小黑。

    舒氏花园的深处,有一块用黑色砚石雕刻成的小小墓碑。

    身边一片漆黑,连一盏灯都没有,是死一般的寂静。舒青晗循着记忆,一点点向深处走去。

    她这一路走的跌跌撞撞,几次要摔倒,却都被隐在黑暗中的什么东西给接住了。

    终于走到了小黑的墓前,舒青晗原地坐了下来,用手轻轻的摸着这块自己亲手刻下的墓碑。

    周边太黑,她什么也看不见,这时其他感官就变得格外明显。

    舒青晗一个一个字摸过去:小、黑、之、墓。

    “你是在怪我吗?”她低声道,“小黑,把我引到这里来,是想要带我走吗?”

    黑暗中,一片死寂,没有小黑的声音。

    “可是我还不能死,我还没有报仇,”舒青晗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发狠的咬着牙,声音一下子厉起来,“为了报仇,我可以牺牲一切!干净的心脏、养的宠物、挥霍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钱我都可以舍去!!我只要还她们一个公道!”

    她的声音又一点点降下来,“对不起,小黑,要怪,你就怪我吧。等我报了仇,不用你再来我的梦,我自己就会去赎罪的。”

    忽然,周边黑暗像是水波荡漾般一动,舒青晗的身体一下子变得轻飘飘的,天也亮起来了。

    再一低头,墓碑旁已经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她。

    “小黑,看,从这里出大门直走,再往右转,直走过两个红绿灯就是我们家。有点远,对不起,麻烦你记一记,”她看着“自己”靠在墓碑上,轻轻的念,几乎是一瞬间就泪流满面,“不管你愿不愿意来,我都一直在家等着你,不要再回这里。”

    话音刚落,梦醒了。舒青晗睁开眼,望着惨白的天花板,很久都没有动。

    从这天之后,她忽然变得很嗜睡。七点半的生物钟失效了。

    又是一天中午,舒青晗从床上坐起来,只感觉头痛欲裂。她摸过手机,屏幕上有一条消息,是艾鹤。她说签注已经办好了。

    舒青晗回了个OK,揉着太阳穴下了床开始洗漱。

    她逼着自己打起精神做完了晨间的每件事,然后又和张启约了去香港的时间,再闲下来已经快要吃中午饭。

    她最近没什么食欲,总感觉胃里有一种黏腻的恶心感,所以也没吃什么,只草草的加热了个餐包,连鸡蛋都没煎,随便混着蜂蜜水囫囵吃了。

    其实舒青晗能感觉到最近自己状态不太对劲,但她懒得去管。那么点有限的精力要留给更重要的事,至于她自己,无关紧要。

    圣诞节的前一天,舒青晗和张启从机场出发。

    仅亮着几盏微弱小灯的商务舱很安静,只有飞机引擎的声音响在耳畔。张启在身边睡的安稳,她几次闭上眼睛酝酿睡意却都睡不着。

    舒青晗侧头看他,想起了那天舒道成秘书临走前留下的一句话。

    男人的眼睛盯在她脸上,“哦,对了,大小姐,舒总还让我带一句话给您。舒总说,暗渡陈仓也就算了,不要把事情闹到堂前来。那么个不起眼的,就别让大家脸上难看了。”

    舒青晗一直都知道舒道成他们知道自己和张启并不是简单的朋友关系,也并没有在上次就“断掉”。从始至终她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行踪,舒家人能知道也并不奇怪。

    之前算是有陈竹那么个“未婚夫”在前面摆着,不好把这事放明面上说,威逼着让她服软。现在陈竹完了,只要不因为张启这个“阶级之下”的人伤了他们堂堂舒家的颜面,也就随她去了。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舒青晗喝了口杯子里的果汁,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明明才过一周不到。

    记性越来越不好了。

    三个半小时后,飞机落地香港机场,张启在降落时的颠簸中准时醒来。

    他朦胧着睁开眼睛,声音沙沙的:“到了?”

    舒青晗放下手里的IPAD,转头看他,“嗯,到了,醒醒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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