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琴师

    莫武那魁梧的身材往陈大人身边一站,陈大人的气焰肉眼可见的消了三分。

    沈无魅面无表情的转弯走上楼去,祝青禾连忙跟上。身后的陈大人面目森然的被莫武请了出去。

    二人径直上楼去沉香阁,自然忽视了身后那道怨毒的眼神。

    祝青禾在沉香阁内转了一圈,路过梳妆台倒是多看了一会,拿起一根素净雅致的木钗细细打量,问道:“这沉香阁就是琳琅姑娘的住处?”

    沈无魅:“不错。”

    复而又察觉不对劲眯起眼看过去:“你不是说你从未来过红袖招吗?”

    他并未告诉祝青禾这沉香阁是琳琅的住处,如果真像她自己所说的那般从未来过红袖招的话,那么她是如何知道的。

    他按着腰间的刀走过去,祝青禾把手里的木钗伸到他面前:“喏,钗头刻着字。”

    沈无魅接过去看,果然在木钗头部看到“琳琅”两个小字。这木钗虽然造型别致,宛如一只翩然惊鸿的仙鹤,但仔细看来,做工却并不高明。

    就连“琳琅”那两个字刻得亦是有些歪歪扭扭,看上去有些笨拙。

    “大人有何高见?”祝青禾看他神情专注,剑眉亦微微拧成了疙瘩,似乎有所发现。

    沈无魅不答反问:“你觉得这木钗是从何而来?”

    祝青禾捻着胡子道:“琳琅姑娘可是红袖招的花魁,这木钗并不贵重也不精美,自然不会是她自己买的。”

    沈无魅接过话茬:“那就是他人所赠。”

    “没错。”祝青禾点头,“多半还是那人手工制成,毕竟做工比较粗糙。”

    “所以你觉得这赠钗之人有嫌疑?”沈无魅目光落在祝青禾身上,这江湖骗子一本正经的时候,看上去倒是还挺靠谱的。

    不过真是怎么看都没有一点男子气概,难不成做他们这一行的就需要这种不阴不阳的气质。

    祝青禾自然不知道沈无魅心里在想着什么,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案子身上。

    “倒也未必,”祝青禾沉吟片刻,或许这就是琳琅的心上人送给她的手作簪子罢了,倒也不能说明什么。

    只不过这根木钗在这满目华贵的珠钗配饰中比较显眼罢了。想起琳琅,祝青禾眼神一闪,问道:“琳琅不会还被你们关着吧?”

    好歹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又没有证明她是凶手的绝对证据,这冷面阎王办案是不是太随意了点。

    沈无魅不理解她眼神里的谴责,“陈士坤死在了沉香阁,若不是把她关起来,她的人身安全无法保证。”

    祝青禾倒是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原因,看来是她想多错怪他了。

    不管了,只要快点帮他把案子破了就好,她就可以回去当她逍遥自在的赛先生了。

    思来想去,还是得先从老鸨入手,毕竟她可是最了解红袖招这些姑娘们的人了。

    跟在沈无魅身后去提审老鸨的时候,不出意外的又收获了那群捕快的诧异眼光。那目光翻译过来就是明晃晃的“头儿为什么会把这个江湖骗子带在身边,不会是被下咒了吧。”

    祝青禾翻了个白眼,她才是最惨的好不好。

    *

    老鸨这几日被关在自己的房间不能出门,生意也没法做了,愁的头发都掉了一大把,门被推开,她抬眼望去,是那个很凶的大官。

    身后跟着一位月白长衫的公子,她定睛一看——诶嘿,还是个熟人。

    “赛先生!”老鸨的语气堪称见到亲人一般激动,自从出事那一天之后,老鸨就把赛先生当成天上神仙下凡,毕竟红袖招确实是出事了啊。

    这明晃晃的事实摆在眼前,她怎能不信。

    祝青禾淡定的清了清嗓子:“张妈妈,几日不见你倒是憔悴了不少。”

    老鸨愁眉苦脸:“出了这档子事,我心里愁啊。”

    祝青禾点头:“理解理解。”

    沈无魅大马金刀的坐到桌子面前,语气冷厉:“说正事。”

    叙旧到此结束,步入正题。

    “玲珑是怎么死的?”沈无魅一上来就单刀直入,此话一出,老鸨肉眼可见脸色就变了。

    老鸨似乎有点心虚,眼神闪躲看向一边:“玲珑……是自杀啊,她也是个命苦的姑娘,但是她和此次案件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沈无魅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语气淡淡:“这是关于玲珑自杀的记载,我特意去刑部调了出来,倒是有几个疑问想问你。”

    老鸨下意识往后一缩:“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的。”

    “玲珑的死和我没关系的。是她自己想不开,都混到花魁了,以后还不是吃香喝辣,她就是蠢。”提起这件事,老鸨神色又有些愤恨惋惜。

    那是损失了一棵摇钱树的惋惜。

    “想不开?”沈无魅快速抓住了重点,“她想不开什么?”

    老鸨脸上是脂粉也遮不住的憔悴,下垂的法令纹显得整个人衰老疲惫,她不自在的撇了撇嘴唇:“自然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自视清高痴心妄想。”

    看来这背后有故事啊,祝青禾心想。不过有沈无魅坐镇,老鸨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很快就把玲珑之死背后的隐情和盘托出。

    这玲珑姑娘也是个命苦的,很小的时候就被人牙子卖到青楼里,老鸨观她容貌秀美便好生教养着,等她及笄之后推举她为花魁给红袖招赚大钱。

    谁知她性情不驯,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总是想着离开红袖招。老鸨提起这茬犹自愤愤不平。

    “这小贱蹄子,她以为她是什么人,要不是老娘我当年买了她,指不定她就死在哪了。好吃好喝把她养大,她倒是翅膀硬了不听话了。”

    “所以玲珑自杀是因为不愿待在红袖招,她是被你们逼死的?”沈无魅语气阴冷,震慑力十足。

    老鸨闻言高声辩白:“大人,不是这样的,再怎么说,玲珑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么会逼她呢?”

    “那到底是为什么?”

    老鸨面色为难,哀求的眼神不自觉的飘向祝青禾。

    祝青禾轻飘飘的扣了扣桌面,语气温和:“张妈妈,你还是实话实话吧,沈大人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若是惹恼了他,别说我这个赛半仙,就是天上的真神仙,都救不了你啊。”

    老鸨浑身抖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玲珑爱上了红袖招的琴师刘伯翰,而刘伯翰喜欢的人是琳琅。”

    沈无魅和祝青禾此刻正在去这位刘琴师家的路上,祝青禾问道:“案发当晚红袖招的所有人不是都被你们控制住了。”

    “为何独独漏了这位刘琴师。”

    沈无魅:“当晚那人不在红袖招。”

    祝青禾:“这样一来,这位刘琴师是有不在场证明了,那陈士坤的死应当与他无关了。”

    “虽然他不在场,但也不能说明此事一定与他无关。”

    暮色四垂,暑气散尽,周围空气凉爽清沁,二人行走在西鼎大街上,祝青禾目光扫到自己以前摆摊的地方,那张大字报孤零零的贴在墙上,已是无人问津。

    祝青禾忽然就有了危机感,时值换地址的敏感时期,她又被卷进命案无处脱身,以前的老客户岂不是都要流失了。

    这一天得少赚多少钱啊。

    虽说已经从宋氏那里拿到了铺子的地契,但难保她背后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宋氏的阴险她上辈子可是领教得彻彻底底。

    思及此,她便看向沈无魅刚欲开口,谁知男人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开口道:“一天十两。”

    “………!”祝青禾眼神一亮,喜笑颜开:“愿为大人鞍前马后,死不足惜。”

    沈无魅撇了撇嘴角,不过十两,真是没见过世面的江湖骗子。

    刘伯翰住在青梧巷,这里地处偏僻,租金便宜,住在这的都是清贫人家,但胜在环境幽静,景色清雅,倒是蛮适合他这种弹琴的雅士。

    沈无魅看了她一眼,她认命的去叩门。

    片刻,里面传来一声问话:“何人?”

    祝青禾自报身份,来人很快开了门,是一位年纪不大的清瘦公子,面色苍白似有沉疴在身。眉眼间郁气深结,印堂青黑,霉运缠身,竟是一副日薄西山的短命相。

    祝青禾微微皱眉,此人文质彬彬气质儒雅,怎么会是这么一副命相。

    刘伯翰看到他们二人也很是惊讶,他不认识祝青禾,却识得沈无魅。

    “沈大人今日来访,可有要事?”

    “来找你了解一下有关案情。”

    他自是听说了红袖招的命案,想到琳琅,他压下心底痛惜苦楚,后退一步将人迎进来。

    “二位进来说话吧。”

    刘伯翰身子极弱,几步路走得弱柳扶风,气喘吁吁,祝青禾看得不忍,开口问道:“刘先生可是生了什么病?有看过大夫吗?”

    刘伯翰淡笑摇头:“不过是娘胎里带来的不足之症罢了,药也吃了不少,不过也没有什么用处。”

    他将一壶茶放在桌上,擦了擦额角的汗,祝青禾看他实在虚弱,便主动伸出胳膊帮三人倒好茶水。

    “刘先生坐下说话吧。”

    “多谢赛先生。”

    刘伯翰看向沈无魅,“有什么问题,沈大人可以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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