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照

    帝姚一跃来到了云层之上,挥手撤去了下方她布的结界。

    她记得当年和师尊在封王朝四处行走时,她正和师尊交心相处得欢,自己就挨了一道天雷。

    而且谁知道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师尊有没有替自己布结挡雷!

    当年在瑕贰和夭叁为了宣王场一同出征的战场上,瑕贰也才关心询问了一下自己,而且关心的很在点子上,一下子就戳中了自己。

    也是落下了一道雷要劈他。

    及至今日,她才决定放纵自己,为了保险起见她就提前布置了结界,没承想:诶,又是一顿狂劈。

    帝姚算是摸到点儿规律了!

    云层之上,乌云层层叠叠的,似悬空倒置的深渊巨口,数十道蓝色黑色的天雷自“深渊巨口”之中蔓延出来,相互缠绕着,发出滋滋的声音。

    帝姚显现出神姿,墨发及踝,白衣飘然,神态清冷,声音空灵而极具穿透力和震慑力,她侧身睥睨着那张牙舞爪的天雷,十分傲慢的出言不逊:“不长眼的狗东西!老娘为了人世间尽心尽力兢兢业业,从未有一日敢忘神之职责,熬不住了想谈情说爱尝点甜,你他娘的是逮谁劈谁!我看你是活腻了,你猜老娘会不会惯着你!”

    说话间,她全身犹如被渡上了一层金光,甩出数百道剑影,齐齐列阵在那天雷面前,稍一转手,那剑影便旋转着直逼天雷,一段段的开削,黑蓝色的天雷犹如实体鞭子,被一截截的削下掉落。

    更多的天雷从“深渊巨口”之中冒出,道道直奔帝姚,帝姚一挥衣袖,一面继续操控着那些剑影,一面在云层之上上蹿下跳着,溜天雷玩儿:那些天雷追着她,但就是困不住她。

    等帝姚溜够了,她悬空站定,双手迅速结着古老繁杂的诀,霎时间周身释放出一圈圈强大的威压,重重散了开去,威压散过之处,那些天雷霎时间化为一股灵气消失不见。

    还有残存的几道还死心眼儿的往上冲,帝姚敛了周身的威压,徒手与那些天雷交战,只见天雷如灵蛇般缠绕,帝姚不断变换着身法和走位,抓住机会一把揪住几道雷,双手用力一撕扯,便活生生将那天雷给撕裂成了两半凉凉。

    几番颤抖下来,帝姚神力大显,将冲上来的天雷尽数毁去。

    又有天雷从乌云的深渊巨口之中探出来头,毫不意外的被守在“巨口出处”的重重剑影“削尖了脑袋”。

    真神帝姚背对着那深渊巨口,在周遭天怒之中略微回头,她衣袂翻飞,声音平静却极具威慑力:“还敢来?”

    那些天雷犹犹豫豫,终究还是没敢撞上去那重重剑影。

    帝姚睁着眼睛说瞎话,堂而皇之的威胁:“我还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有什么冲着我来,要么你们现在过来一次劈我劈够三个月的量,要么这三个月之内别来招惹老娘!”

    天雷:我他喵倒是想过去劈你啊,你有本事把重重剑影撤去。

    帝姚:老娘凭本事布的重重剑影凭什么撤去?想的美!

    直到她从云层跃下,那重重剑影都还守在雷端。

    瑕贰果真还在长街的尽头等着她。

    他记得在尊神殿时,在他跟着帝姚行走天下的那段时间里,帝姚都不喜欢下雨,所以天色阴沉时,就已经撑起来了伞。

    帝姚面带笑容朝着他走过去:“我的事情做完了,走吧。”

    瑕贰收起来了手中拿着的油纸伞:“嗯,方才见云层上方电闪雷鸣的,还以为要下雨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放晴了。”

    帝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信口雌黄云淡风轻:“是吗?看着应该不会下雨吧。”

    瑕贰带着帝姚朝着慕容族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她不是脚“崴了”就是“头晕”,“磕了碰了”的也总是避免不了。

    好像突然就变成了个瓷娃娃般。

    瑕贰头一次发现自己竟然也是不善言辞的,明明看得出来帝姚实在故意为之是想他去哄她安慰她,明明他也想去关心她,可自己就锯嘴葫芦般不知该如何去表达,末了只能憋出来一句:“你没事吧?”

    此一番发言果不其然惹得帝姚白了他一眼,“怎么躺路中间的不是你?”

    不过闹归闹,瑕贰还是在帝姚脚“崴了”的时候抱着她,在她“头晕”的时候搀扶着她,在她“磕了碰了”的时候悉心照顾着。

    一如当年在封王朝行至陌路之时,帝姚跟在师尊身边“现眼”的时候。

    而不同于那时的满心欢喜,此时的帝姚却慢慢“衰沉”了下去。

    好像先前的欢乐开怀都是借来的要按时归还似的,她总是前一刻还在和瑕贰说着话,下一瞬就不知道想起来了什么,呆呆的出神,良久突然又冒出来了一句:“我想喝鱼汤,新鲜的鱼汤。”

    瑕贰:“好。”

    “我想喝银耳莲子羹了。”

    瑕贰:“好。”

    帝姚回顾着师尊离开以后的这数百年,总感觉她活成了师尊的样子,可又远远不如师尊强大,反倒还将原本的自己揉成一团委委屈屈的丢在角落里,置之不理。

    实在是像一场笑话。

    冬日里的第一场雪铺天盖地的落下时,帝姚和瑕贰已经到了慕容族的附近。

    帝姚想:是到了结束一切的时候。

    瑕贰也隐隐察觉到了不好的预感:一路走来他总是觉得虽然帝姚看起来是冷静轻松一些了,却不是彻底释怀的那种,而是像是刮去一层骨血般暂时的“轻快”,带着无法熨开、无法消散的悲伤和痛意,向死而生。

    七大族已经重整兵马,打算要与夭叁决一死战了。

    瑕贰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积攒了不少要事要处理,他一回来就被杂务缠身。

    帝姚笑笑:“去吧,我等你。”

    此时夭叁却突然到来了七大族。

    他一现身便被团团围了住。

    瑕贰修身长立在石阶上方,看着有恃无恐的夭叁,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其余六族的人叫嚷着:“你竟然还敢来?当初我们就不该放过王城的那些余孽!怎么如今想好了?来求和?”

    “求和?”夭叁红衣披轻铠,一路踏雪而来,他的长发尽湿,一缕一缕的沾在背上,神态和声音也不再似先前愤懑滔天,而是带着一种哀大莫过心死的宁静:“我来求和?让天下大和世间安宁,然后成全帝姚和瑕贰,让他们双宿双飞吗?”

    瑕贰闻言立刻呵斥:“你胡说些什么!”

    “胡说?”夭叁看向四面八方七大族的人,“想必诸位还不知道,救走了慕容族的姑娘的,正是你们崇敬的帝姚神姬吧。”

    夭叁的心也十分痛,痛彻心扉,痛到不能言语!

    他原以为,帝姚是选择了七大族,却原来……她是选择了瑕贰。

    这一战若是真的打起来,王城人数较少,少不得要提前布置些机关工防,于是夭叁潜入了涑水之下,想要在里面布置些机关。

    却不想竟然在涑水之内发现了帝姚的气息!

    原来多年来,帝姚一直都居住在涑水之下,涑水之下残留有帝姚的神识。

    肆将的国未亡之前,夭叁已然踏入“神道”。

    神识外散且无法收回,原因只有两种。

    一是身受重伤即将陨落。

    二是即将走火入魔,极度痛苦。

    可如今帝姚好端端的,根本没有要陨落的迹象。

    他强行探进去了那抹神识。

    里面是千千万万的一个人——瑕贰。

    各种场景:有在蓬莱仙洲时、有在封王朝时、有她和瑕贰游走天下时……

    或者说是师尊。

    一瞬间,夭叁感觉自己已经麻了,感知不到一丝的情绪,唯有自心底而起的愤怒在猛烈的烧着。

    夭叁离开了涑水,几息之间便来到了慕容族。

    他将那神识里的画面展示在了众人的面前。

    ——

    那一瞬间,瑕贰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是暂停了的。

    帝姚…也很早就喜欢自己?而且在克制?

    ——

    夭叁已经连心跳都感觉不到了,冷冷的看着对面的一群人:“帝姚所做一切,根本只是为了瑕贰,你们以为她是真心为你们吗?一帮蠢货!”

    人群之中开始窃窃私语。

    “不是说神姬不涉世事、不动情的吗?”

    “她是为了瑕贰?那我们算什么?”

    “难怪就说我们怎么相求帝神姬她不都肯加入我们屠灭王城,原来此番回来根本不是为了天下大和,而是为了满足一已私欲的!”

    “为什么只救慕容族的女儿,不救我们的?”

    “昔年宣王朝将神姬奉在了那般至高无上的地位,可宣王朝覆灭之时也未见她出手,如今又怎知会护着我们?”

    窃窃私语转为了质问。

    一时间,丝丝点点的事情都被人扒拉出来寻找帝神姬居心不良的证据,帝姚神誉受损严重。

    甚至已经有人推倒了一尊神姬像!

    “休得蛊惑人心!”瑕贰藏起复杂的心绪,纵身跃起飞出,一炳闪着银光的窄尺长剑自袖间滑出,直指夭叁。

    夭叁亦立刻格挡,转身抓来一炳长刀,正面对战瑕贰。

    哪怕打不过!

    先前包围着夭叁的圈子越来越大,为两位神使出手相杀留出来了足够的空间。

    雪片都在半空之中就被震散成了水雾,或着是被两人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悬浮着托在半空,很快形成了一层密密的水膜,水膜之下,青衣红甲,刀剑相击,气海翻涌,地动物裂。

    一道惊雷骤然劈下,得亏是两人闪的快,那雷在地面上劈出来了一道长长的裂痕。

    然而紧接着就是第二道、第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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