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役

    天露青白,朝阳未上。

    师尊身后领着三人回来了。

    当然,杨七郎是被捆着的。

    沈曦曦难得忍住了奚落杨七郎的心思,略带讨好的看向了师尊。

    这次确实是狼狈了点。

    “那个,龙鳞……”

    “眼下要如何?”

    沈曦曦原本是想解释一下龙鳞里的三次法力被用完了的事情的,然而师尊却一本正经的看向了她。

    沈曦曦:“啊?”

    师尊:不是你说要做些什么的吗?忘了?

    沈曦曦何尝不知道自己这一遭多少有些显得又菜又爱玩了。

    师尊八成也还没有消气。

    “还是先想办法找外援,杀回去。”还是沈三郎出言解救了他四妹妹的窘境。

    “是啊。卫苍郡外还被那帮西域黑甲团团围着呢。”银霆急忙附和。

    反正现在怎么都好过让他就地返回扶风城。

    “诸位不觉得奇怪吗?”沈二郎越步上前,将自家妹妹拉到了身后,“西域黑甲数万,拼尽一切踏过乌延山便可乘水路直上剑指王城,何苦如此耗在此处?”

    “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昨夜我们也是到了已经快冲出重围的时候被那些西域黑甲穷追猛打的。”金樯安也上前了一步。

    萧饶:“难不成,他们的目标是在这一堆人里?”

    “那也不对。”沈曦曦努力跟上他们的思路节奏,“卫苍郡外的大路人马还没有撤走呢。”

    再说了,他们这一帮人,沈国公府才获召重归,萧饶一阶不受待见的夫子,其余人不是一直待在边陲就是杨七郎这样的乱臣贼子。

    除了师尊和端王。

    沈曦曦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又觉得不像。

    师尊道法高深,出动重兵围攻也不见得奈何得了他。

    而端王,他出使西域未归的时候,西域可就出兵了。

    “不会是冲着你来的吧?”沈曦曦突然扭头看向了杨七郎。

    “我方才被护送着出了西域境内,便被阁下所困。”一直沉默的端王也发言了:“若只是普通的边关流民或是修道者,如何会扣留皇室。”

    “阁下……可是姓白?”

    昔年西域宫变端王亦有耳闻,而如今看眼下这形势,西域王座上的那位和围了卫苍郡的那位显然和杨七郎不是一路的。

    他唯一能联想到的,便是西域皇族之间的内斗了。

    “殿下猜到了又当如何?”杨七郎此时气海灵穴被封,与凡人无异,却不妨碍他祸水东引:“你以为那尉迟无忧是什么好东西吗?若不是他一路将你护送出来,没准儿我还没那么容易得手。”

    反正只要西域内部乱起来,他就还有机会。

    可惜,他遇见了端王。

    这位王爷与当今圣上最为亲近,虽然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看着温厚有礼,可却是的了机枢亲口夸赞“聪慧灵敏于常人”的。

    “先生。”端王登时反应过来如今西域看似来势汹汹,实则是内部有至少三股力量在互相掣肘,趁他们现在还未回过来神儿,正是逐个击破的好时机。

    “还请先生出手相助。”他立刻对师尊礼贤下士。

    “不敢。”师尊随即拱了拱手,“本是红尘过客,若与社稷有益,但凭吩咐。”

    “只是……”师尊抬眸看向了沈曦曦,“她要跟在我身边。”

    “这……”沈三郎当即就要发作:我家妹妹,凭什么跟着你!

    “如此,便有劳了。”沈二立即拉住了他家三弟使了个眼色:以黎先生的修为,这是在庇护他家老四。

    ……

    明日就是三日之期了。

    沈国公翻遍了卫苍郡,遍访当年的老人,也只知道百年前曾有西域皇族流落至此。

    日落关三十里繁华历经百年风雨,数不清的西域人来来往往,如今若是要从头追查,确实难以摸清。

    偏偏后援迟迟未到,夏峥的信件也传不出去。

    困兽之斗。

    这几日,卫苍郡的城防不断的加强,但城内战备终归是有限。

    城中还有数万百姓。

    沈国公和玉郡守已经商定了主意:如今城中的所有百姓都已经集中到了西门附近,他们优先守西门,若真的到了最后一刻,绝不恋战,便集中所有的力量先攻破西门,掩护百姓撤离。

    玉郡守满腹怅然,景元武将稀缺,四境却无不虎视眈眈,如今卫苍郡之祸只怕只是开始,可沈国公已经是两鬓斑白,还能为景元撑多久?

    “我等本是奉旨在此迎国公回城,突然遭逢此变故,慢怠国公了。”

    “此话便是折煞老夫了。”沈国公豪爽一笑:“小老儿半截子已经入了土,垂暮之年重获圣眷得以复用,还能遇玉郡守这般的君子,无憾了。”

    两人这边正惺惺相惜,城门处突然传来了声响。

    霎时四面火光起,叫喊声撕碎了沉沉的夜。

    西域攻城了!

    怎么会这么突然。

    沈国公连日来披甲而枕,此时拿了佩剑就要往前冲:“把夏峥喊起来去西门先守着,告诉他,满城百姓的安危后路皆系于他一身!”

    所谓文官清流,最在乎的便是为民安身为民立命。

    此言一出,夏峥哪怕是自己死了,也会坚守到最后一刻。

    “国公。”玉郡守拉住了他,“我去南边守着。”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去他的文郡守武守将!

    ——

    沈三郎、银霆和金氏父子一行远远的看见火光四起,便知道是西域攻城了。

    当下带着残存的人马摸了过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今夜偷塔!

    ——

    一波一波的云梯搭上卫苍郡的高墙,墙上先是箭矢密雨一般落下,后是滚石。

    城外的火流星如同陨石般的砸进来,整个卫苍郡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

    攻城槌重重的冲撞着,厚重的城门之后,以沈国公为首的护卫军重甲加身,视死如归。

    快到子时,城门外的尸体堆了足有一丈来高,第一个云梯爬上了卫苍郡的城墙。

    几乎是同一时间,攻城槌将城门上凿洞出来了一个大洞。

    上!

    沈国公一声令下,长枪便顺着那洞口刺了出去,了结了攻城槌周边的一群人。

    然而很快便有新的人顶上。

    西域疯了一般,不惜一切代价要拿下卫苍郡。

    城门轰然倒塌。

    城外的西域士兵潮水一般涌了进来,沈国公带头迎敌,眨眼之间便浑身浴血。

    西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夏峥这个督军本就是想踩在武将的头上博美名,常年在王城的温柔乡里浸泡着,哪里见过这样的厮杀,起初是见血就躲,眼看着就要在西门上无处落脚,最后只好勉强让自己保持着镇定。

    让人拿着长枪当竹竿,云梯搭上来一顶就往下戳一顶。

    眼看和攻城槌就要破门的那一瞬,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躲起来。

    沈国公还是高估了他,所谓文臣清流,原来最在乎的是自己的性命。

    可西门不能破!

    这是百姓唯一的后路。

    “夏督军哪里去!”一片混乱之中,夏峥感觉自己后颈被人拎了起来,随后被杵到了西门处。

    “你你你……你不是出去了么?怎么回来的?”夏峥一回头看见沈二郎,舌头都打结了。

    “夏督军还在此处,我等怎好先走?”沈二郎手执长剑,一声军令如同石破天惊:“众将士!家中父老无辜!护住西门,便是护住满城父老后路!”

    “是!”身后的一众人声如洪钟。

    就算是用血肉之躯化作肉盾,也要将这些人堵在西门外!

    夏峥顿时更加心肝乱颤了,这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拿一把剑都不知道要怎么杀人。

    “护送夏督军上城墙。”沈二郎一声令下,便有左右毫不客气的将夏峥架起来送到了城墙上。

    虽无官职,但沈二俨然已经竖起来了威信。

    “沈二!你做什么!我是督军,出身翰林,师从当朝云吉公一脉,你敢杀我?”夏峥一想起来城墙上的血肉模糊就腿软,让他上城墙做什么?

    可出乎意料的,城墙上密密麻麻的西域黑甲看着就让人发怵,就是无一人敢上前。

    那黑甲的长队的尽头,杨七郎被五花大绑的跪着,萧饶长身而立,手执玉笔。

    那玉笔尽头挂着的,是西域皇室的黄金面具。

    乌延山师尊和杨七郎交手,虽然擒了杨七郎,却忘了那位天浮。

    还是沈曦曦跟着师尊和端王一路去请援兵的路上,沈曦曦突然想起来她在使诈诈杨七郎暴露的那次,那位当着她的面向杨七郎拆穿她的人。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杨七郎虽然被擒,他们却忽略了天浮。

    等护送端王前往中州大营搬救兵途中的沈曦曦想起来时,已经晚了。

    天浮跟对杨七郎多年,说是杨七郎的心腹也不为过,即使杨七郎被擒,他也会想办法让事情按照杨七郎的大计走下去。

    所以他向尉迟那达通风报信:宝物根本不在城中,只是沈狐狸的缓兵之计,景元的端王已前去搬救兵。

    所以才有了尉迟那达的突然攻城。

    萧饶和沈二一路驰援,终于是赶在西门城破之前厮杀了过来。

    “为何是西门?”萧饶很是不解,“北门不是更加坚固?”

    “不,一定会是西门。”沈二信誓旦旦:一旦到了全面进攻的时候,他父亲一定会将百姓护在西门附近。

    因为……苍生无辜。

    西门之外小道纵横,百姓可以四散而逃,没入乌延山,即使是西域黑甲,也没那么容易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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