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曲

    “江筠?”南烟脱口而出,“我知道了。”她眸中的思绪闪的极快,快到裴彧都没有来得及看清。

    默默走上前,南烟和周平握手问了句好。

    周平过了今年就刚好六十了,头发已花白了大半,年轻时挺拔的腰杆此刻也有点佝偻。不过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还不错。

    本来他已经退居二线,接纳所里的事务也都渐渐交给了副院长李朝。要不是出了这事,可能过了今年他就彻底退休了。

    “南院长,对不住了,这件事是我管理不利。”周平诚心向南烟致歉,没有丝毫的架子。

    南烟哪里承受的住,连连摇头,“周院长您别这么说,我们心里都清楚的,这件事和您没有任何关系。我很感激您可以来这替我做证明。”

    她和周平是在之前那位动协的领导的引荐之下认识的。三个人在一起吃过一次饭,那个时候,南烟就看出来周平是一个实在人。

    所以在她看到了“安心动物接纳所”的食品包装袋的时候,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周平。南烟相信,周平绝不会做这种事,而且他的年纪在这,不至于在退休之前给自己脸上抹黑。

    裴彧的离开也是个幌子,实则是南烟授意,让他去安心动物接纳所找周平探一探口风。

    没有关系最好,可是如果有的话……

    南烟之所以会让裴彧去做这件事,是因为他在此之前几乎不在人前露面,哪怕基金会开幕仪式那一天,他也几乎都是在诊疗室度过的。

    不会有人把他和南烟联想到一起,为了确保过程的绝对保密性,南烟也没有向任何人提起。

    现在看来,南烟找裴彧是对的。

    本来事情到今天之前也就结束了,但是南烟觉得机会难得,用贺钱和李朝还能再钓出一条动协的鱼来,几人便商量着装作不知,直到刘顺的出现。

    贺钱眼看着形势不对趁众人不备便溜走了,留刘顺和他的两个手下在这里一头雾水。

    剩下的事会有专门的人来处理,南烟不想再掺和了。

    只是那个陈大星……南烟冷眼瞥了他一眼,加上sorry的那一口,还有小美那一下,他算是被结结实实地咬了两口。沈叶川在制服他的时候也没少让他吃苦,这次就算他运气好,暂且放过他了。

    这一切结束之后,南烟身心俱疲。虽说是打了“胜仗”,可是输的人好像只有她。

    “烟烟……”袖口被轻轻扯住,身后传来了委屈小狗的声音,“你为什么什么都瞒着我,是不相信我吗?”

    沈叶川不服气,为什么南烟宁愿找裴彧帮忙也不找他,是他看起来不值得信任吗?

    南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拂开沈叶川拉着她袖子的手,反手握住。

    “叶川——”南烟诚挚地望着他,想了想还是给他换了一个昵称,“很多时候我不想因为我的事让我的朋友和我一起烦恼。但是或许以后我的想法要改变了,你们可以这样陪着我,帮助我,我真的很开心。”

    沈叶川的小脾气早就在南烟握住他的手的那一刻消失殆尽了。他的耳垂像颗红透的果子,乖戾嚣张的皮子下是一个纯情大男孩。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只好暂时原谅你了。”沈叶川傲娇地别开头,耳垂依旧红着。

    “不过江筠的事你打算怎么做?”末了,沈叶川有些担忧地问道。

    裴彧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自然他也听到了。虽然在此之前他就听到了一些风声,可现在南烟也知道了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我需要做些什么吗?他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吧,也没有义务什么都告诉我。”说着,南烟低下了头,鬓角的发丝遮住眼眸,露出的鼻尖高挺又白皙。

    在听到“江筠”的名字的时候,她内心深处确实是受到了触动,她能猜到,贺钱被判了两年,能这么快的就出来,背后一定是有“贵人”相助。但是她没有想到会是那个江家。

    可是这件事说到底不是江筠做的,甚至于,他都没有参与。她知道自己不能把气撒在无关人的身上。

    但是,也只是知道罢了。

    “叶川,我今天有点累了,我们改天再说这件事好吗?”南烟放软了语气,她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讨论有关江筠的事。

    “好。”沈叶川没有再刨根问底。

    **

    “我说过只要你好好地待在家里,我就能保证你那些朋友相安无事。”江振宁正在书房处理文件,头都没有抬地对着江筠说道。

    江筠听罢先是默不作声,片刻之后才有了声音:“您当真什么都没有做吗?”

    江振宁手中握着的笔一顿,然后抬起头,用另一只手的手背轻轻扶了一下眼睛,鹰一般锐利的眼睛隐匿在镜片之后,“你是希望我做些什么吗?”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听不出情绪的变化,让人捉摸不透。

    “没有。”江筠敛眸,长长的睫羽乖巧地落在眼上。

    “既然没有的话,就先出去吧。记得没事多陪陪你母亲。”江振宁下了“逐客令”,两人分隔多年,父子情份几乎是少得可怜。

    无奈,江筠只能先离开这里。当初他还没有回来之前,江振宁的确是说过类似的话,而江筠也知道,他确实做的出来。

    不论是吴姐的媒体公司,还是南烟的基金会,只要江振宁有心,都可以像踩死一只蚂蚁那样摧毁他们。

    就像南烟说的那样,江筠没有什么善心的,可是这不代表他会随意践踏他人在意的东西。

    他原本以为,只要他回来了,和那些人撇清关系,江振宁就不会再去找他们的麻烦。

    本应该如此。

    江筠靠在花园的围墙边,抬头看大片大片艳红的芍药开满枝头。花瓣的倒影映在了他的脸上,脸侧就像是纹了一片神秘莫测的黑色纹身,从左眼贯穿到嘴角,阳光下就像是跃动的波纹。

    “啪嗒”一下,花瓣落到了他的眼睛上,将他的视线满满地覆盖住。江筠顺势闭上眼睛,感受着花瓣毛茸茸的触感,鼻边是若隐若现的花蕊清香,这突然就让他想到了南烟。

    他想到了南烟落寞的背影,沙哑的声音,晶莹的泪水,和那个雨中近乎亲吻的触碰。

    这就是喜欢吗?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以前他对于这句话是嗤之以鼻的,人之情爱不过是过眼云烟,是虚假的幻象。

    可是一时的海市蜃楼似乎也会让人着迷,逐渐深陷其中……

    他大概是了解南烟的,如果是作为朋友,那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可是如果心怀不轨地接近于她,她便会缩进自己的“乌龟壳”中,人往前走一步,她向后挪十步。

    这样也很好。两条无法相交的轨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靠近。

    将遮在眼睛上的花瓣拿下来,江筠看向了站在一旁等候的女仆,眼神中泛着一丝冷意,“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啊不是,是夫人找你,她在大厅等候您。”雪黎慌张地挥了挥手,然后朝后退了几步。

    这世上怎么会有像画里面走出来的人物,天知道刚刚她有多想掏出手机把这一幕拍下来吗?!这样优秀俊美的大少爷,夫人和老爷竟也舍得让他一个人在外面那么多年不回家。

    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雪黎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这个成语的意思。

    还没等她从幻想中苏醒过来,江筠便独自走远了。

    落花撒了满地,铺就的花漾地毯每一步都留下来江筠的脚印。他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步伐沉稳得就如同用尺子刻量过一般。

    他的母亲夏季在大厅内早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烦躁的踱步声江筠隔着老远都听到了。

    这些日子他倒是没有怎么见到江尘,就算是偶尔打了照面,他也只会埋头加快步伐。

    江筠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情况下被讨厌了,不过他这样的人被人厌恶也是情有可原的。

    “母亲。”江筠中规中矩地向夏季打了招呼。

    听到声音,夏季终于停下了步伐,她转过头,欣喜地拉住了江筠的手,“你来啦,不过我好久没有听过你喊我妈妈了。”说完她委屈地扁起了嘴。

    “听说你找我有事?”江筠无视了夏季的暗示,直奔主题。

    “嗯。”夏季的眼神有些闪躲,她拉着江筠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筠儿,你今年快有27了吧。”

    “嗯。”江筠看着地砖上的花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看你今年也算是彻底回来了,我们要不要一起商讨一下以后的事情?”夏季没有错过江筠的任何一丝微表情,抓着他的手越发用力,生怕他从她的身边跑开。

    “比如?”

    “比如结婚?”

    大厅内死一般的寂静。墙上的钟表恰好指到了十二点,不合时宜地发出了“滴滴答答”的声音,将二人的思绪扰得纷乱。

    江筠的眉宇在那一刻拧作一团,少有的烦躁了起来。

    就在夏季以为江筠很排斥结婚这件事,想要安抚他的时候,江筠却突然挣开了她,然后站了起来。

    “母亲,我有件急事要处理,结婚的事我们以后再说。”说完他便匆忙离开了这里。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以他对江振宁的了解,他说到的事绝对会做到,绝对不会违反约定。而且这整件事也实在不像是他的办事风格。

    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人躲在背后,他究竟是江家的人,还是某一个借江家身份行便利的人。

    他们找上南烟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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