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

    大名府外有栖霞山,山脉连绵不绝,云雾缭绕。

    在昀朝,道门地位崇高,想要入道门不仅要读书识字还要有家底练武强身,道士们隐居在深山老林,荒无人烟,就需要家里的仆从将米油送到山里,所以道士在俗世的身份非富即贵。

    栖霞山风景俊秀,既靠近府城又因为地势陡峭隔绝人烟,不少道士在山中隐居炼药。

    在一处溪流环绕的山谷中,一座茅屋静静的立在那里,旁边是一个幽深的山洞,有药草的苦涩香味飘出,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焦糊味。

    “不好”,正在炼丹的道士一声惊呼,立马躲进旁边的乌木立柜之中。

    “嘭”,整个山谷都是惊天动地的轰鸣声。

    “哗啦啦”树上的飞鸟受到惊吓扑飞而去。

    远处的几座山头,有人专心致志的炼自己的药,有的人走出屋子朝山谷眺望,暗暗嘀咕“那不是行鹫客的地盘吗,这个月炸了几回了,炼的东西能吃吗?”

    等到山洞不再震动,柜子里的人才爬出来,熟练的收拾一片狼藉的洞府。

    正当他到外面的茅屋里重新准备东西炼丹时才发现药材已经没了,而送药材的日子还有几天。

    看来要自己下山采买了。

    永春堂是大名府最大的医馆,药材十分齐全,掌柜的正在大堂招呼客人,就见门口来了个人。

    这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道士,浓密的眉,深邃的眼,胡须乌黑,越衬的面色不见天日的苍白,看起来十分淡漠冷峻。

    掌柜客气的上前“原来是位道长,稀客啊,快请进”

    那道士不带一个笑脸,在柜台前站定“人参、茯苓、灵芝、金线莲、川贝母……都给我准备一斤”

    “多少?”掌柜声音尖锐的都不成调了。

    “有吗?”那道士皱眉,声音有些不耐。

    “有有有,真是失礼了,道长先座,我这就去准备”掌柜立马堆笑赔礼转头喊了一句“人呢,还不快给道长上茶”,说完就一溜烟跑进内堂备药了。

    约定好送货上门,掌柜揣着金锭乐的见牙不见眼,将人恭恭敬敬的送出门,还是道士的生意好做,炼一炉丹不知道要填进去多少药材,但是一想到人家一粒药达官贵人一掷千金抢着要又有些牙酸。

    行鹫客来到客栈,立马被店小二殷勤的迎进去,点了些招牌菜,就坐在位子上闭目养神。

    旁边的人见来了位道士,担心打扰到他,压低了说话的声音,但是行鹫客听力灵敏,将他们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道士一耳朵八卦心下只觉得荒谬,原来是大名府首富李家的独子三年前病死了,当初儿子头七刚过李老爷就要休妻强娶儿媳辛氏,让大名府的百姓看足了笑话。

    好在辛氏娘家书香门第,在官场上有些关系 ,才保全了女儿,还将女儿接了回去。

    不过那辛氏并未回娘家,而是买了个院子独居,人称辛夫人。

    近日,辛家放出风声说有意再为辛夫人择一夫婿,平日里的高门大户因为辛夫人传出了不少兄弟阋墙,父子反目的八卦。

    “不知道谁能得到辛夫人的芳心”

    “那人必定得有万贯家财,听说辛夫人体弱多病,自小用名贵药材养着,人参鹿茸也只是寻常”

    “能娶到这样的绝色美人,人参鹿茸算什么”

    “得了吧你,大话谁不会说,你连一钱银子的上房都住不起”旁边的人鄙夷道。

    ……

    这个辛夫人难道是什么妖怪不成,哪个正经人家的女子会这样弄风弄雨,行鹫客嗤之以鼻,世人愚昧,竟如此追捧一个寡妇,待吃完饭就赶快回山清修,红尘俗世真是乌烟瘴气。

    山谷中的茅屋旁有两个人在等候,见有个道士过来立马上前行礼“请问足下可是行鹫客道长”

    “找贫道何事”

    “我家主人想请道长炼药”

    “你家主人难道不知道找我炼药要亲自上门求取吗?”

    “可是——”“嘭”还没说完道士就进了茅屋关上门,任两人如何求情也不为所动。

    其中一人生气道“这道士好生无礼”同伴吓得赶忙捂住他的嘴,“别乱说话”

    别无他法两人只好回去复命。

    “夫人,没想到那道士一点也不近人情……”

    “好了,又不是故意为难怎么好劳烦人家为我破例”一道温柔似水的婉转女声打断丫鬟的抱怨。

    软塌上斜靠着一位丰腴成熟的美妇人,美的让人移不开眼,雪一样白皙的肌肤,水一样柔润的双眼,唇瓣嫣红饱满 ,头发乌黑茂密,任何对美的描述都不及她的万分之一,一蹙一笑都能勾的别人为她魂牵梦萦。

    芝庭懒懒的躺靠着,对那位大名鼎鼎的道门高人、炼药大家生出几分好奇。

    ……

    昨日买的药材今天早上才送到,不过山路崎岖,药材珍贵,慢一些也可以理解。

    丹炉炸了那么多次,行鹫客准备好好焚香沐浴一番,向道祖祷告,保佑他把丹药顺利炼出来。

    香炉的烟雾缥缥缈缈,安抚着浮动的心绪。

    远远的有车马声传来,打乱了一室寂静,闭目静心的道士忍不住皱眉。

    “扣扣”“行鹫客道长可在”柔柔的绵绵的询问传来。

    推开门,就见一位年轻妇人站在门外,约莫二十出头,气质如同月亮一样清冷温柔,容貌却美的如同勾魂摄魄的女妖。

    “夫,夫人何事”习惯了用冷冰冰的语气和人说话,尽管尽力放柔了声音,话说出口却依旧有些生硬。

    “妾身姓辛,特地来向道长求药,打扰之处还望道长海涵”妇人盈盈一拜,娇弱无力的样子。

    如此美貌,又姓辛,原来她就是辛夫人。

    “夫人客气了,快请进”

    炼药不是说炼就炼的,要根据服药之人的具体情况对药方做出改变。

    行鹫客为辛夫人把脉,纤纤玉手骨肉匀称,肌肤细腻,只是触手冰凉,从脉象来看,辛夫人是天生不足,如果不是从小到大精细养着,寻常人家恐怕活不过双十之数。

    腕子似乎被温热的手微不可查的摩挲着,芝庭打量着眼前的道士,才发现这道士还算年轻,眉目出乎意料俊朗。

    手指修长有力,很好看,芝庭移开目光扫过他的背,他的腰,他的腿,发现道士故意将身体挺的更直。

    行鹫客自然察觉到了打量的视线,不动声色的转头看去就对上了那双柔润漂亮的眼睛,红艳艳的唇瓣抿起浅浅的笑,还没看仔细,对面的美妇人就低下了头。

    “道长,如何?”

    “我心中已有考量,夫人不必担心,待我炼好药就为夫人送去”

    “怎好劳烦道长,到时候妾身派仆人来取药就是”

    辛夫人温柔而又善解人意,也是客气的疏离。

    行鹫客面上还是那副冷峻模样,一本正经的表示药一时半会炼不好,他也是第一次炼这味药,不知道确切的时间,与其让仆人天天过来不如他送去好了。

    芝庭心下好笑,他昨天可没这么好说话。

    付好定金,辛夫人就带着仆人离开了。

    香炉里的檀香还在燃烧,但是行鹫客却在其中闻到了一股淡雅的女儿香,细细嗅闻,香味很快又被浓郁的檀香味覆盖,年轻的道士怅然若失的用茶水浇灭了香炉。

    深夜,茅屋中,道士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起来打坐练功却迟迟难以入定,脑海中都是白日里辛夫人嘴边的那抹笑,他捻了捻手指,仿佛还能感受到冰凉细腻的触感。

    还有辛夫人藤蔓一样缠绕在他身上的目光,她为什么要那样看自己。

    是了,辛家准备给辛夫人找一个夫婿,辛夫人想必也是愿意的吧。

    想到这,道士连忙起身对着铜镜细细打量自己,镜子里人面目幽冷,胡须遮住下半张脸,想到辛夫人的笑,行鹫客窘迫起来,她该不会因为自己胡须邋遢不修边幅才笑吧,以往觉得仙气飘飘,十分有道门高人气质的胡须此刻竟如此碍眼。

    等行鹫客来送药的时候,芝庭险些认不出。

    浓眉深目,鼻梁高挺,唇瓣不厚不薄,刮了胡须,才看清楚他恐怕还不过而立之年。

    他是好看的,但是常人看到他最先想到的不会是觉得他好看,而是会觉得他冷峻,是寒风凛冽的雪山、深不见底的寒潭。

    一如既往的不苟言笑的模样,芝庭却没有错过他看着自己时眼底的炙热。

    这是男人对女人的渴望,虽然独居三年,但是当初与亡夫也是爱过的,朝夕相处琴瑟和鸣,她总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可惜,物是人非,三年的冰冷凄清,她都快记不清他的样子了。

    “玉夫人,贫道今日是来送药的,只是这药特殊,还需要另开药方佐以药汤送服”行鹫客微微加重了语气,辛夫人对着他走神让他面色更冷了。

    芝庭丝毫不惧他的冷意,理所当然到“那就麻烦道长了”

    行鹫客皱了皱眉“夫人积病多年,光靠服药恐怕收效甚微,佐以汤药才能事半功倍,而且还需要根据服药后病情的病化挑整药方”说完,就静静立在那里。

    没想到这人还找了个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解释,更显得他在欲盖弥彰,芝庭配合的发问,“那应该怎么办呢”美貌的夫人语气忧愁无助。

    年轻的道士十分可靠的给出了解决的办法“贫道觉得在府城中买个院子炼丹日常采买更方便些,准备在城中定居,也可以兼顾夫人的病情”

    “多谢道长,没想到道长年少有为还有着医者的仁心”

    “夫人谬赞了”

    之后,行鹫客隔几日就以调整药方的名头上门,又是诊脉又是询问病情,中午来用过晚膳才走,芝庭本只是到了用膳的时间客气的询问一声,以为他会自觉的告辞离开,没想到他竟然一脸难色的答应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主人家盛情难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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