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正当他准备往里看的时候,一只冰凉的手猛地攀住了他的手腕。

    他来不及看清棺材里的东西是什么模样,便一把将其推开,抽出佩剑退到了一米开外。

    溟回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怀里备着的铜镜、赤小豆通通掏了出来,哆哆嗦嗦地撒了一地。

    只见棺材里慢悠悠地坐起一个红衣女人,她的脸在灯火映照下显得格外苍白,一双眼睛却流转动人。“女鬼”看到这两人一副被吓破胆子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却故意声音飘渺地说道:“是谁在打扰我安眠啊?”

    溟回听到她这句问话,差点给她跪下,一句“误入此地请多海涵”还没说出来,就听到沈玦笃定的声音:“你不是锦罗。为何要装鬼吓人?”

    “女鬼”这才从棺材里走了下来,她拨弄着有些凌乱的头发,慵懒地说道:“小郎君,我怎么就装鬼吓人了?我在这里睡得好好的,是你打开棺材盖把自己吓到了,怎么还赖起我来了?”

    沈玦嘴笨,自知说不过这个奇怪的女人,便不跟她绕弯子,直接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话我还想问你们呢?”红衣女人的目光在他们俩身上逡巡了一番,见他们一副修道之人的打扮,心下也明白了几分:“陈老爷请你们来的?”

    沈玦不理她,这女人狡猾得很,不接他的问题,反而套他的话,肯定心存险恶。

    溟回这下也回过神来了,他心有余悸地走上前去质问那女人:“你你……你为何好端端地躲在这里吓人!”

    “这里有阵法,你们看不出来吗?”红衣女子负着双手围着这两个棺材走了一圈,若有所思。

    “你是说你被阵法困在里面了?”沈玦走到那口打开的棺材边上,确实看到了一些符咒留下的痕迹,只是他还看不出这是什么阵法,平日里没有仔细听课,这会儿真成难题了。除此之外,棺材里还摆着一支木钗、一件白色的麻布衣服,看上去和这贵重的金丝楠木有些格格不入。

    “谁设的阵法?”溟回不解,无缘无故的为什么棺材里会有阵法?

    “你们都到这里了,居然不知道?”红衣女子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又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索性走到那副小的棺材前:“那不如,再看看这个。”

    溟回刚想阻止,却见她已经一把推开了棺材盖,人安然无恙地立在一边,示意他们去看里面的东西。

    这口棺里面放了一双绣了兽纹的绸缎鞋子,一绺束着红绳的头发。不过这束头发只有小指头那么长,鞋子的尺寸也仅有十岁孩童大小。

    沈玦看着这些东西,脑海那些画面似乎完整地串了起来,只不过以他的年纪和见识,对如此吊诡之事还难以接受,有点发懵地问:“陈府众人非巫非道,谁会做这种事?”

    “去问问他们不就得了。”

    沈玦二人还愣在原地思考,却见那女子身形一晃,转瞬就消失在密室里。

    “她真的不是鬼吗?”跑得这么快。溟回惊讶地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看着沈玦。

    此人身法练得极好,无机山弟子中也很难挑出几个比她强的。只是她的身份来历还不清楚,是敌是友也未可知,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想到这,沈玦便不再犹豫,三步并作两步,赶紧跟了上去。

    不过,两人没追多远就看到陈氏祠堂外那一抹红色的身影。

    以及她对面,剑拔弩张的付长籍。他边上还绑了一个白衣的小丫头,正眼神凶恶地瞪着他。

    “阿宁姐姐,你终于出来了。”季夏本来只是打算把这群人引到祠堂那边去,没想到遇上个难缠的家伙,一不小心就被他抓住了。

    “小道友,放开她。不然,姐姐打人可是很痛的哦。”陆鹤宁漫不经心地摸着系在头发上的一根飘带,还用指头把玩了几圈。

    付长籍平生最恨别人瞧不起他,这女子看上去年纪也不大,却以姐姐自称,明显是小瞧他:“休想!就是你们两个在装神弄鬼吧?好得很,干脆连你也绑了!”

    陆鹤宁无奈,正经事还没干,她不想跟这群小鬼浪费时间,可这小子非要纠缠,就别怪她以大欺小了。

    两人一短兵相接,付长籍就马上感觉到力不从心,他苦修多年,在力量上居然输给一个女的?付长籍顿时怒从中来,快速转换身位,想要侧面出击,却不曾想那女子在他转换力道的瞬间就消失了。正当他拔剑四顾一脸茫然时,陆鹤宁又敏捷地跳到了他的背后,一脚踹在他屁股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这女人太可恨了,居然踢他屁股!付长籍抱着“士可杀不可辱”的心情,气急败坏地朝她劈了过去。

    “别打了,师兄,陈府里的邪祟不是她。”沈玦协同溟回一起解了白衣小丫头身上的绳子,朝着付长籍喊了一句。长籍师兄明显不是她的对手,还不如早点收手,免得输得太难看。

    付长籍这才放下佩剑:“不是她那是谁?之前树上藏着的白影就是这丫头,我一路追过来的!”

    “我那是为了引你们去救阿宁姐姐!”季夏揉了揉被绑疼了的胳膊,不满地冲付长籍解释道。她在陈氏祠堂徘徊了一天,也没有找到入口,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想让这群小道士去碰碰运气。

    “救她?她不是好好的吗?我才不信,你们两个妖女别想骗我!”付长籍许是败给陆鹤宁心有不甘,瞧着她们俩都觉得面目可憎。

    “说谁妖女呢?你个上蹿下跳的野猴子!打又不过我阿宁姐,还敢在这里叫嚣!”季夏不甘示弱,骂人这件事她可从来都没输过。

    “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现在绑了你,丢进河里喂鱼!”

    “啊行了行了,别吵了。我带你们去看看,陈府真正的邪祟。”陆鹤宁被吵得脑仁发疼,举着双手阻止了这场聒噪的口舌之争。果然都是小孩子心性,一两句话就能激得双方鸡飞狗跳的。

    众人只好紧随其后,来到了一处熟悉的院落里。

    “这不是陈少爷的院子吗?难道女鬼还是藏在陈少爷这里?”折腾了一夜,怎么又回到这里了?溟回一头雾水,问了半天也没人答他的话。

    陆鹤宁则是毫不客气,一脚把门踢开,径直走了进去。

    却见屋里陈氏一家三口都在屋内,面色如土地看着她。

    “你……你是怎么出来的?”陈老爷手指微微颤抖,言语之中分明充满了对陆鹤宁的畏惧。

    “我早说了,该来的终究会来,该走的你也强留不得!”陆鹤宁一收疏懒的神情,疾言厉色地拿出一盏青铜灯,朝着陈修文慢慢逼近。

    刹那间,屋子里扬起一阵风,将招魂香的气味散了个干净,而陈修文的脸上突然开始出现一道道黑色的裂纹,正一丝丝地往外冒着黑气。

    他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边挣扎,一边断断续续发出求救:“爹爹……救……我……”

    付长籍见情势不对,立马冲上去阻止,就在他手快要摸到那盏灯时,陆鹤宁一个转身,便将铜灯护在怀里,满脸不爽地看向他:“小道士,你找死吗?”

    “你这妖女,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居然敢当面害人!”付长籍心想就算打不过,他也要跟这个妖女拼了,好歹还能保全无机山的声誉。

    “他那个鬼样子,还能算个人吗?”陆鹤宁现在真后悔没有将这群小鬼全打晕了绑起来,关键时刻就来坏她的事。

    众人这才看到陈修文面变得非常难看,几乎完全失去了血色,双眼也变得浑浊不堪,要不是他依旧在挣扎哀嚎,任谁看了都会觉得那是一具尸体。

    付长籍还没搞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陈老爷暗暗向下人使了个眼色,顷刻间不知从哪里涌上来一大群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饶是付长籍觉得自己修为了得,也应付不了这么多手持利器的汉子。

    一时间众人被他们逼到角落里,陆鹤宁叹了一口气,刚准备出手,一道铁笼从天而降,她只能顾得上自己,那四个人通通被困在了笼子里。

    “陈老爷,我劝你不要做无用功。”陆鹤宁完全不把这群人放在眼里,她速度之快,根本没有人能看得清她的位置。只一眨眼的功夫,她就绕到了陈老爷的身侧,精准无误地掐住了他地脖子。

    只是,与此同时那群孔武有力的汉子却拿出弩箭,对准了铁笼之中的四人。

    “爹爹,这是怎么回事?”屋子里的招魂香不知什么时候又点了起来,陈修文好像也回复了一点神智,他惨白着脸问道。

    “看来,你儿子还什么都不知道啊。”陆鹤宁一把推开了那老头,竟然坐到桌子上看起戏来。她倒是想知道这父子面对生死离别时,是不是同样充满执念和贪欲。

    “你们到底是在搞什么!”犹如困兽一般的付长籍,忍不住怒了。为什么陈老爷要将都他们关起来,明明要害人的只有这个妖女而已。

    “陈少爷他,其实早已经死了。”笼子里传出沈玦冷静的声音,他旁观了许久,起初他也是不敢相信的,可是府里发生的一切,都在验证他的猜想。招魂香、黄杨木棺、以及陈少爷异于常人的体温。

    “这怎么可能?”死人怎么还能在这里同他们说话?溟回再看向陈少爷,猛然惊觉他确实和正常人很不一样。

    “确切的说,他可能在十岁左右就已经去世。招魂香是用来引人魂魄的,而黄杨木则能养小鬼,密室里的黄杨木棺就是这个用处吧。”沈玦目光如炬地盯着陈修文,他就是陈老爷养的小鬼没错。只是有一点他还不能想明白,陈老爷是如何让他的寿数维持到今日的,即便有招魂香,普通人养个五六年,□□便渐渐无法安置魂魄了,可陈修文如今已是二十出头的形貌,难道是有人在暗中相助吗?

    溟回和付长籍听了他这话,皆是一脸震惊,不肯相信的样子。

    只是,有个人,比他们所有人都要震惊。那人便是陈修文,三年来他日夜难安,害怕着的东西竟是他自己?他已经死了?那为何,他还能跟与人交谈,还能每天见到爹娘的脸,还能遇到锦罗同她一起消磨了大把的时光?这一切,难道都是幻觉吗?陈修文又惊又怕,他好似不敢相信,求助一般的眼神看向他的父亲:“爹爹,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你活着这才是真的!谁都不能带走我儿,谁敢来我就杀了谁!”陈老爷一改之前慈眉善目的面容,他那凹陷的眼眶里突然迸发出一股凶光,一声令下,数不清的弩箭就朝他们齐齐射来。

    陆鹤宁心道不好,飞身挡在笼子前面,替他们拦下了大量弩箭。笼子里的几人虽然学艺不精,好在陆鹤宁已经挡了大半,也勉强能够应付得来。

    “你们无机山不是会术法吗?破个铁笼子都不行?”陆鹤宁在挡箭缝隙里朝笼子喊话,她身法再好,也只是肉体凡胎,如果继续与这群人对峙下去,恐怕要招架不住了。

    正一筹莫展之际,一阵清风送来,只见衣袂翻飞,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个灰袍道人,他双手慢慢交叠,朝左右轻轻振袖,大喝一声“去!”,地上便四仰八叉倒了一片,再无还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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