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肖晗坐直身体,问。
“没什么。”何言初下意识摇头,想了想,问,“为什么要做歌手?”
为什么一定要做歌手?
哪怕这么累,做着各种身不由己的工作,被造谣、被中伤,没有自己的生活空间,连和朋友吃顿饭也要偷偷摸摸避人耳目。
“因为喜欢。”肖晗说,“我喜欢唱歌,喜欢跳舞,喜欢站在舞台中央。”
因为喜欢?
所以能忍受?
何言初哑然,目光落在眼前厚重的《经济法》上,好半天,才怔忡道:
“真好。”
“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肖晗柔声问。
“没有,只是突然有些感慨。”
何言初自嘲一笑。
能有什么事情呢?
工作罢了。
肖晗还想问什么,张美美过来:“阿晗,那边要开始了。”
他只好作罢:
“我要继续去工作了。”
“嗯,你去吧。下次聊。”何言初随口道。
“好,下次聊。”
肖晗郑重道,挂了语音。
何言初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了。
这个点,肖晗还在录制综艺。看来,是要通宵了。
因为热爱,所以忍受吗?
何言初很想将思绪转移回书本上,然而,目光却在空中逡巡。
她的热爱,又是什么呢?
接下来的一周,又是极致的忙碌。白天工作,晚上还要温书到转钟,何言初每天都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她准备给自己报一个寒假班,过年就不回家了,争取早日把CPA拿下!
到了年前最后一个周末,大家总算忙完了,纷纷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过年。
何言初跟张远约好一起吃饭。他们一群人,蔡雅茹是外地人,阿毛和刘希要过二人世界,就只好他们两个凑合着搭个伴。
到了约定的地方,她老远就看到张远坐在那朝她招手,何言初走过去,露出两个星期来难得的笑意。
“哟!大忙人终于有时间出来了?”
“对呀!忙完了!不行吗?”何言初落座,袖子一捋,“说吧,今天准备了多少钱,姐姐我要大干一场!”
“没钱!你忙得这么嗨,年终奖不少吧?该出出啊!”
“你约的我好吗!”何言初强调。
“那又怎么样,多日不见你,你不出点血安慰一下我思念的心情?”
“切——”
两个人一边打着嘴炮,一边点菜,还顺便要了点啤酒。
“来!庆祝咱们又忙完了一年!”张远举杯,“走一个!”
“干!”何言初豪气十足,一口喝完一杯。
“厉害啊!言姐,我跟了!”张远也一口闷下。
“雅茹怎么一放假就回去了?不陪她男朋友?”何言初问。
“说是男朋友要加班,她就早点回去陪爸妈。”张远的声音闷闷的,自己又倒了一杯,一口喝下。
“还没放下呢?”何言初问。
“怎么放得下······”张远对着空酒杯出神。
“你说你,大学那会,人家雅茹挺喜欢你的,你不表白,现在人家有男朋友了,听说还要准备结婚,你却在这里牵肠挂肚。这又是何必?”何言初摇头。
“表白?怎么表白?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时候我家里·····”张远的声音带着清晰的痛楚。
“雅茹不会介意的······”
“我介意!我不能让我心爱的女孩陪着我吃苦!还是那种一眼望不到头的苦!”张远将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
“好在都过去了。”何言初连忙安慰。
“是啊,都过去了。可是雅茹也被我弄丢了·····”张远又给自己满上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他们几个,除了刘希,都是一个大学的。阿毛是大他们两届的学长,张远、蔡雅茹同届不同系,何言初最小。当初因为都喜欢徒步、攀岩,在徒步协会相识,张远是第一个带她的人。
他出身富二代,原本日子过得不错,也是他们大学有名的小开。那个时候围在他身边的女孩不少,他看上去大大咧咧滑不溜手的,实际上从大一起就一直喜欢蔡雅茹。
本来都准备好了在大三那年的情人节表白,谁知道他家突然破产,父亲因为还不起巨额债务自杀,母亲受不了打击中风。一夕之间家破人亡。
从那以后,张远就和他们减少了往来,一边打工一边还债,直到今年年初才刚刚把债还完,重新加入进来。
失去爱人的痛苦太过深刻,看着张远额上过早留下的岁月的痕迹,何言初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能默默地陪着。
“我见过风
它曾停留在你的发梢······”
熟悉的音乐响起,是肖晗的新歌《念》。
还挺应景的。何言初看向张远,他果然听得正出神。
“我见过云
它曾倒映在你的眸心
我见过阳光
它就泼洒在你的唇边
你说你爱远行
要去世界最美的地方”
唱到副歌的时候,张远不禁跟着哼:
“你笑着说,你笑着离开
带走了云,也带走了光
只剩下我在这里徘徊
等待相聚的时光······”
“你笑着说,你笑着离开
带走了云,也带走了光
只剩下我在这里徘徊
等待相聚的时光······”
旋律回环往复,张远也跟着哼唱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音乐结束,才怅然道:
“你说,写这首歌的人在创作的时候到底是怎样一种心情?”
是啊,这样缠绵悱恻的一首曲子,肖晗在创作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歌曲名为《念》,他又是在思念着谁?
何言初不禁想着,见张远还要倒酒,她忙一把止住:
“走吧,明天除夕,早点回去,别让阿姨担心。”
“是啊,我现在是醉都不敢醉了。”
张远苦笑,债还完了,母亲的心却跟着父亲死了,要不是还牵挂着他,只怕也撑不下去。
“走吧。”
两人起身,张远想去付钱。
“我结过了。”何言初道。
“你怎么这样?”张远不满道,“我现在有钱!”
“好好好!你有钱,下次你请!”
何言初不跟他客气,
“今天姐发了奖金,高兴!”
“不都是开年发奖金么·····”
张远嘟囔着,两个人朝外走,突然,他目光停在某处。
两个青年男女举止亲密有说有笑地往这边走。
“赵信义!”
张远目眦俱裂,身体像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张远!”何言初也赶紧跑过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砰!”
张远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领,一拳打上去。
“啊——你谁啊!干嘛打人!”
男人身旁的女人尖叫着躲开。
他理都没理她,一拳又一拳打在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