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雅茹沉默,想了一会,认真道:
“言言,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知道,我只是还没有做好准备,或者,现在的他,还没能给我那样的勇气。”何言初喃喃道,“既然明知道前路是荆棘,又为什么要开始呢?”
“可是,你对他是有好感的,对吧?”蔡雅茹问。
“嗯。”这点何言初无法否认。
“那为什么不给彼此一个机会?”蔡雅茹道,“你知道吗?我曾经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太在乎尊严,太害怕周围的议论,没有早点开口。后来我常常想,如果在他们家出事前就确定了关系,他是不是就不会一走了之,‘女朋友’这个身份会不会让我更名正言顺地跟他一起面对?”
“雅茹!”何言初反驳,“张远的性格你知道的,如果是女朋友,他会更怕‘拖累’你。”
“是的,我知道。”蔡雅茹点头,眼中有淡淡的忧伤,“可是终究会有遗憾,连‘在一起’都不曾有过,又何谈天长地久呢?”
何言初也有些怅然,她不知道是爱而不得,还是“曾经沧海难为水”更让人难过,只是有时候明明已经做好了远离的准备,为什么想起那个人,却偏偏忍不住回望?
她将头转向窗外,电子屏上的广告已经播过一轮又一轮,那张熟悉的脸又出现在那上头。
精致的五官,温润的鹿眼,视线深情凝视,似乎要从屏幕中逸出来。
他笑——
“哇!”
屏幕下几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发出了高亢的尖叫。
来来往往的路人很多都情不自禁停驻了脚步观看。
真正的,一笑倾城。
明知道不合适,还是要试吗?
她急切地闭上了眼睛,要将那份好不容易涌起的痴心妄想从脑海中隔离出去。
“雅茹,我不想将来痛苦。”
何言初睁开眼睛,平静地看向蔡雅茹。
“哪怕遗憾。”
“好,我知道了。”蔡雅茹点头,不再劝她,“我会帮你拒绝王芃。”
“谢谢你,雅茹。”
这边闺蜜俩聊着天,那边王芃拨通了肖晗的电话:
“你猜我刚才遇到了谁?”
肖晗刚好在录制综艺间隙休息,他擦着汗:
“谁?直接说,我很忙。”
“何言初啊,本来还想跟你仔细说说,既然你很忙,那我挂啦?”
肖晗手一顿,放下毛巾,走到僻静处:
“你说。”
“我就知道。你猜她在做什么?”王芃也不卖关子,“相亲,还遇到一个奇葩,我帮着打发了。诶!我说,看来你魅力也就那样啊,她是一点没把你放心上啊。”
肖晗头低了低,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紧抿的薄唇还是泄露了情绪。
“我还约了她明天来看你拍广告。”王芃继续说,“不过,刚刚蔡雅茹打电话给我,说她拒绝了。”
“嗯,我知道了。挂了。”
没有理还在电话那头啧啧称奇的王芃,肖晗挂了电话,头低垂,站在那里很久没有动。
“阿晗,怎么了?”
张美美过来。
“我没事。”
肖晗抬头,已经敛去了所有的情绪。
“继续吧。”
他径直往拍摄场走去,之后的拍摄,谁都看得出来,本来懒洋洋的他突然发了狠,不要命地奔跑、跳跃、对抗······
第二天,何言初又死磕了一天的书,到了傍晚,突然接到蔡雅茹电话:
“言言,肖晗出事了!”
何言初心底一沉:
“怎么了?”
“有私生饭打听到行程,藏在拍摄地的幕布后面,推倒了灯架,他昏过去了······”
“他现在在哪?”
“在第二人民医院。”
“好!我马上来!”
何言初挂了电话,拿了车钥匙就往外走······
还说不愿意,明明这么紧张!
医院,蔡雅茹挂了电话,看向王芃:
“她马上来。”
“我们撤?”
“好。”
蔡雅茹跟着王芃离开医院。
既然老天还是要给好友机会,那她就再推一把吧!
何言初以最快速度赶到医院,冲到病房。
病房外没有人,门虚掩着,依稀可以看到病床上躺着的人。
她站在门外,顿了顿,下一秒,手拽住把手,拉开了房门。
铁质的病床上,床单雪白,比这雪白更白的是肖晗的脸。
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额前碎发下,平时温润的鹿眼紧闭着,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下打下一片阴影。鼻梁挺直,薄唇褪尽了血色,清晰的下颌线,白皙的脖颈,青色血管绵延而下,突出的锁骨,单薄得让人心疼。
“肖晗。”
何言初走近,轻声唤他。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透明液体一滴滴从病床旁高挂的输液瓶淌下,病床内静极。
何言初突然有些害怕,提高音量又喊了声:
“肖晗!”
“嗯······”
床上的人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眼睛无神地看了她一眼,又闭上。
下一刻,陡然睁开,眼睛聚焦在她身上:
“言言,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被砸到了——”何言初问,开了个头,后面关心的话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出口,她一叠声道:“砸哪里了?严不严重?怎么要住院?是不是很疼······”
“言言!”
肖晗的头很疼,但是他却笑了,嘴唇绽成动人的花:
“言言,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被灯架砸中!我看过那种灯架,那么重!”何言初急道,伸手去拉他的被单,想看看他到底伤在了哪里。
肖晗静静看她掀开被子检查自己的伤,也不阻止,眼中始终含着笑。
“怎么样?我说没事吧?”
等她看完,他笑道。
“怎么会——”没有伤?
何言初茫然:
“雅茹说你昏过去了。”
“王芃当时推了我一把,我没有被砸中,至于昏过去,那是累的。”
肖晗说,有点不好意思,听到她去相亲的消息,他被刺激到了,忘掉了分寸,综艺录制了一夜,又去拍广告,再加上没有吃饭,所以当灯架砸过来,王芃又推了一把,他才会一下子昏过去。
这个雅茹!
何言初心中暗骂。
“既然你没事,那我先走了。”她尽量做到语气平静。
“言言。”肖晗苦笑,“这么久没见面,你就一点也不想见到我吗?”
“怎么会?我们是朋友啊。我、我就是有点事。”何言初说着,飞快地抓着包就往后退,“我走了,你好好休息,下次再来看你!”
“言言——”
肖晗想去追她,被输液管拦住,他直接拔掉,下了床,却浑身没力,摔倒在地上。
“阿晗!你没事吧?”
一个女人快步走进来,扶起他。
“亭姐?我没事。”肖晗躺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