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和鸭

    正前方三个人往这边狂奔,二追一,被追的那个跑的身体后仰,一头乱发在空中飞舞,池问柳以为看见了拖把精。

    在看清不是夏军追来后她刚松了一口气,拖把精已经飞到面前,一头杵在车辕上,叉着腰大口喘气。

    “成王!”池问柳大吃一惊,拖把头下是成王那张呲牙咧嘴的脸,已累到扭曲,呼哧哧的大喘气,根本说不出话来。

    追他的人也已经来到面前,看成王停下他们也不去抓,而是站住了和画寻花他们打招呼,

    脸不红气不喘,体力明显好多了。

    师海:“早!,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王爷这是怎么了?”

    池问柳不认识杀令我和朋驳,听师海叫他们杀将军和前辈,已猜到是凉国自己人,将军,应该是画寻花所说朝廷派来的人,那是成王的买主不是追兵,不是已经护送这货先回宫了吗,怎么又猫追老鼠跑到了这里。

    杀令我和朋驳对视一眼,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说。

    成王已经缓过来点,伸出根手指指着杀令我,全身发抖非常激动的样子,却发不出声音,气的他朝师海挥手。

    师海忙掏出一个小本一支炭条递过去,成王奋笔疾书,点圈圈,点圈圈,小本上很快出现一只老鼠一只大鹅。

    池问柳:唔,简笔,成王他是个小画家,彩色铅笔一大把……

    另外四个人都把头凑了过来。

    师海:“老鼠……鸭,什么意思?”

    池问柳看懂了:“不是老鼠鸭,是耗子鹅——好饿,他饿坏了,有吃的吗?”

    成王还没点头杀令我已经抢着说:“他不能吃东西!”

    不知道是饿还是气的,成王抖的更加厉害,眼神像要吃人,杀令我马上补充:“师太医说的!”

    池问柳这才想起成王的嘴被银火弹炸伤,要有两天不能说话不能吃东西,看成王悲愤的样子已经饿急眼了,扶着车沿腿直打弯,她知道低血糖的难受劲,想了想问师海:“他能吃糖吗?”

    松子糖放进嘴里的那一刻成王眼里迸出了泪花。

    师海转头看杀令我。

    杀令我:“我给他喝水了。”他一说话,成王立刻泪花变火花。

    杀令我没看见,还在对着师海发牢骚:“王爷一路都很好,今天早上天刚亮忽然跳车就跑,我还以为他没睡醒发癔症了,连匹马都没骑就赶着来追,谁成想他跑这么快,早知道把套杆也带上了!”

    成王抖着手又在小本上画。

    师海凑过去:“王爷不是会写字吗?”

    画寻花:“饿坏了吧,没力气了。”

    池问柳没见过成王写的字怎么样,但画简笔真的不错,简,且生动

    师海:“这是——粑粑?上面还插着把刀?,后面这个……一块布,布上有太阳,太阳上也有把刀,什么意思啊?”

    池问柳觉得画寻花说的很对,两个圈的是粑粑,一个圈的是太阳,画圈圈肯定要比写字省劲啊,且言简意赅:

    “我知道,”她抢着说:“王爷写的是——士(屎)可杀不可日(布刻日)!”

    像是给她的解释增加气势,成王使劲捶了下马车,疼的咧开了嘴。

    杀令我:“没人日他!我保证!王爷不好好坐车太闹腾,走山路怕他摔下来又受了伤,只捆了那么一下下而已,就一会儿。”

    画寻花:“也有可能,是士可杀不可辱。”

    师海:“一个意思。”

    背后传来几声急促的喘息,成王又奋笔了

    师海歪头辩认:“一根棍子,一只……什么虫?这是什么——蟋蟀吗?”

    可能生气手抖,这几笔画的很潦草,也没换纸,就在原来的粑粑上加了根小棍,布后面加了只蟋蟀。

    池问柳念了出来:“打死(屎)不(布)去(蛐)!”

    画寻花:“也可能是,打死不屈。”

    师海:“一个意思。”

    成王:“哼!”

    师海笑道:“王爷这是打死也不肯回去了,这怎么成?”

    杀令我也说:“前方已传了驿报,宫里催促的紧,君命如天,王爷不走不行!”

    他可能打仗打多了,一说话就杀气腾腾的,池问柳瞥了眼又狼狈又悲愤的成王,有点理解他为什么非要拼命逃跑了,她有点打抱不平的说:“宫里催的时候知道王爷受伤了吗?要是知道了还会这么催吗?王爷受了伤又赶路万一生了病伤势加重算谁的?你不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吗!”

    杀令我被噎住,成王则拼命点头,抓紧了池问柳的袖子,身子也凑了上去,仿佛把她当成了救星。

    池问柳肩上一沉,本就虚弱的身体一下顶不住这么个大家伙,脚下直晃,画寻花阴冷的眼神扫来,她心中一凛,下意识扶住了站在另一边的师海,画寻花脸色立刻变的更难看,明明刚才还好好的,一转眼又是一副债主脸,池问柳不由心里嘀咕:“谁又惹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忍他忍惯了,画寻花一生气池问柳本能就有点害怕,想起那个测谎结果和他腿上那一大滩口水,她又心虚又有点气自己没出息,看着成王靠在身边露出的一脸崇拜心情才又舒服了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示意他别怕。

    她还是更喜欢当偶像,这样比较自信。

    师海道:“池妹妹说的有理,王爷受了伤不能太辛苦,要不就跟我们一起慢慢走吧,不几天的路,也不急在一时。”

    师海是医生,由他说出这种的话很合情合理,杀令我却道:“那不行!他必须跟我走,这是皇命!”

    成王明显一抖,拿起小本就扔了过去。

    池问柳觉得要是他这会儿能下命的话肯定第一句话就是让这个倔头将军狗带,不过现在她是偶像又是嘴替,去死的话说不出来,她说:“王爷不会跟你走的。”

    拍拍摸摸炸了毛的拖把头,一边安抚小弟,一边顶着杀令我的瞪视慢悠悠道:“不过你要是愿意跟着王爷,也没人拦着。”

    师海:“就是就是,将军护送一个也是送,不如捎带我们一起,不几天的事儿。”

    池问柳:“不行,只能他一个人跟着!”她可不想被大部队护送,那不就成了先前的成王了吗,成王肯定也不愿意啊,

    想是极力赞成,成王已经像个摇滚青年一样点起了拖把头,想起这几天见过那些杀气腾腾的兵马,池问柳也觉得脚软,忙又补上一句:“我们只有一辆马车,不管车也不管饭!”最好这个死心眼的将军自己知难而退先走,画寻花还有假,她也不想那么早回去打工,刚挣到手四万怎么想也有理由任性一把。

    杀令我看着身后:“那都没事,当兵的不怕辛苦,我必须要跟着王爷,不过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一直站在后面没有说话的朋驳说:“有杀兄和我,世间想必没有人伤得了王爷。”

    杀令我好像在等他这句话,立刻点点头:“那走吧!”

    这就走了?池问柳还没反应过来,马车后已多了两个保镖,身边还趴着个拖把精的小迷弟。

    池问柳想了想,也没有意见。

    师海依旧赶车,池问柳醒了之后一直就觉得面对画寻花变得很尴尬,不知道他有没有感觉,反正她都不大敢正眼看他,两个人一起呆在马车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几天几夜,她怕车底会被自己抠漏了。

    现在多了个成王,就算不说话也可以打打手势,池问柳觉得打手势比聊天热闹,气氛一下就好多了。

    成王一直紧紧挨着池问柳,手也一直抓着她的袖子,惹得画寻花沉着脸看他,他的眼睛却一直在池问柳身上。

    一起患过难就是不一拌,池问柳也觉得再见面很亲切,成王的倒霉样子让她不由同情泛滥,再加上可以不用直接面对画寻花了,便由他挨在身边,还很耐心的小声安慰他,顺便给他梳了个丸子头,这样聊了一会儿,成王才不那么激动了,眼神却更加依恋,明显已经把她当成了偶像。

    池问柳被他崇拜的有点得意又有点不好意思,画寻花露出的鄙视眼神更让人不爽,她索性转过去不看。第一次收小弟,她觉得应该给点见面礼,想了想就把松子糖翻了出来,成王毫不客气接过去,可能饿坏了,一颗接一颗,一会儿就全吃完了,

    虽然有点心疼,但由于刚进帐两万两,人虽然不是她卖的,钱却结结实实揣在她包里,池问柳不好意思再提一颗一百两的事,只在旁边默默数着:一百,二百,三百……成王吃了她一千多!

    好心疼,她咽了下口水,可能声音太大了,车内两双眼睛都看了过来,画寻花袖子动了动,像是想掏什么东西没掏出来。

    池问柳假装没看见,虽然知道他不可能随身带着剩烧饼,不过一想到就噎的慌,她想念昏迷时喝的青菜粥,画寻花肯定知道哪儿有,但是她不敢问,刚才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不用问那些东西都是画寻花喂她吃的,她吃饭睡觉的德性自己知道,想想那个场面就想抠地,“咕咚!”噎人的感觉又让她吞了一大口口水。

    声音大的让画寻花皱起了眉。

    这回成王也反应过来了,马上把刚放进嘴里的最后一颗糖抠了出来,在纸上擦了擦递给她。

    池问柳感动的起了鸡皮疙瘩,忙伸出一根小指,隔着纸推了回去:“我不饿,王爷都吃了吧,你太虚弱了。”

    看成王犹豫又补上一句:“刚才我是在哽咽,王爷太可怜了……”

    “哼!”画寻花很响的冷笑了一声。

    “哼!”“哼——!”

    这回池问柳没有忍,成王也给力,两人一起哼了回去。吵架还得是人多,气势一下就有了。

    有个小迷弟真好,池问柳满意的摸摸他的丸子头,接过那颗糖亲自喂到了他嘴里。

    成王吃着糖睡着了,脸上还挂着幸福的微笑。

    画寻花依旧摆着那张臭脸,池问柳不想跟他大眼瞪小眼,索性也闭眼装睡,一开始不困,还在心里意淫画寻花的小人又打又骂,好爽好过瘾,结果打太嗨真睡着了。

    迷迷糊糊觉得有人把她的脑袋挪到一个软软的东西上,还盖上了被子,池问柳舒服的找了个姿势,准备再嗨几下,枕边却隐隐飘来一股熟悉的味道,潮潮的,酸酸的,是自己的口水——是画寻花的腿!

    她一下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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