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用

    那是一座高处的房子,介于主峰和跨院之间,像是一座小小的偏殿,独立而又隐蔽,山石草木间,既使亮着灯也不十分明显。

    池问柳不知道那里是刚刚亮起,还是她们绕近了才忽然发现,只觉得和其他地方相比,这里灯光幽烁,更静谧神秘。

    齐都王子已靠紧了她,“看那边,有人过去了。”

    暗影幢幢,似乎是悄然行动,和他们一样。

    但那背影,有点很熟。

    池问柳看出了神。

    手臂上的大钳子越来越紧,被抓的发疼,她不满意地哼了一声,这个齐都王子怎么这么胆小,一到紧要关头就犯娇气,成王虽然鲁莽但关键时候真敢冲啊,比这货强多了,虽然也是难带。

    齐都王子带着颤音:“我,我们还转吗……”

    池问柳略一思忖:“走!过去看看!”

    齐都王子:“看,看什么啊?”

    “你怕什么啊!”池问柳不耐烦了,抽出手臂,顺势把他甩开几步:“这里不是你的地盘吗,你是王子,逛个花园有什么可怕的!”

    “我……我怕……”齐都王子话说一半被她用眼神瞪了回去。,可怜兮兮地跟在身后。

    池问柳没注意对方心情,边走边转动心思,离灯火越来越近,心里却好像走进了更深的暗中。

    “你说,这次的比试是不是很奇怪。”她忽然开口,似自言自语,又似询问。

    “是啊,是啊!”四周又黑又静,齐都王子早就心里发毛,见池问柳发火又不敢多嘴,巴不得这一声打破沉默,连忙附合。

    池问柳回头:“你也这么觉得?”

    齐都王子:“我早就这么觉得了!”

    池问柳停了下来,在一棵树下站住:“那你说说,哪里奇怪了?”

    “哪里?”齐都王子卒不及防,说不出来,脸上表情写的清清楚楚,他连题都没有听清。

    池问柳盯着他一动不动,“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鬼?”月影透过树枝打在脸上,把她的脸照得一半阴暗一半惨白,

    齐都王子寒毛倒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池问柳:“如果有人曾经被占据过身体,又失去了记忆,重来一遍,他又把身体夺了回来,但记忆却丢失了,那么现在的他算是哪个人?,是他自己,还是以前那个人的替身,是个鬼,还是个人?”

    她说一句,齐都王子后退一步,终于崩溃:“别说了!你别再说了!再说我跑了啊!”

    池问柳:“怕什么!我问你如果!”

    齐都王子面目扭曲:“能不能如果点别的,老大……”

    池问柳:“你这两天睡的好吗?”

    齐都王子:“挺,挺好的。”

    池问柳:“那就好,走吧。”

    接着往前走。

    齐都王子愣了一下才跟上去:“池兄池兄,什么意思,为什么问我睡的好不好?”

    池问柳:“睡的好说明精神好,熬夜不困,我睡的也挺好,走吧,踩点去。”

    齐都王子挠挠头,这叫踩点吗,明明是跟踪……

    他:“我是不困,说着还奇怪了,原先听说要学这么多东西,愁的我天天失眠,现在上了山反而睡得倍香,连个梦都不带做的,可我又不爱学。”

    池问柳:“我觉得你学的挺好。”

    齐都王子看她背影:恶心谁呢。

    他:“嘿嘿!彼此,彼此。”

    池问柳:“你说,就咱俩这水平,最后打个平手谁也不丟人吧,说不定还能促进两国友谊。”

    齐都王子张大了嘴:“友谊?”

    池问柳:“嗯,和平友爱的情谊。”

    齐都王子:“你疯了吧!就咱俩这水平,你们凉国不知道,我们国师绝不不可能跟我友谊,跟谁都不可能,我大哥比我学的强多了,都没得过什么好脸,我还学屁啊,想都不用想,铁定丟人!”

    池问柳:“你担心啥,她逼你了吗?”

    齐都王子:“那倒没有……”

    池问柳伸出一根手指:“嘘!别说话了,快到了,小心别被发现。”

    齐都王子又愣了一会儿,双手挠头,是哦,为什么没人逼我呢……

    循着灯光绕过几幢房舍,面前是一片矮从,灌木纵横交错,落成迷宫一样的乱阵,仔细看,枝条上没有叶子,却生长着花生米大小的果实,果实上长满倒刺,月光下黢黑,像一颗颗暗器,不知道有毒没毒。

    “别动!”见池问柳伸手去碰,齐都王子忙低声喝止。

    池问柳吓的手一缩:“这是什么?”

    齐都王子:“刺棘子,利的很,一不小心就划破你手!”

    池问柳:“有毒?”

    齐都王子:“没大毒,小毒,划破手顶天痒痒几天,要是划破脸,会肿的!像猪头!”

    “那怎么办?”池问柳皱起了眉,本来想直接拔开走进去的,对于迷宫之类的游戏她一向这么干,有墙翻墙,墙高打洞,绝不多绕一步,现在这小果子不能碰,就算把手和脸包上,也有碰到眼睛的危险。

    “你会走吗?”她不抱什么希望的问。

    齐都王子不负她所望,坚定地摇了摇头。

    池问柳看着围了满满一卷的迷宫,有点发愁。

    “不应该有个机关吗?”找不到答案,她只好自言自语,摸索身边的石头树木,试图正好能碰到个遥控开关什么的。

    “在里面,”这个问题,齐都王子知道答案,很肯定的给她掐了条路。

    “那怎么办呢。”池问柳的声音也听不出多少失望,只是有点遗憾的说:“进不去了。”

    齐都王子没有说话,转过身窸窸窣窣的解起了衣服。

    “你干嘛?”池问柳以为他又想跑。

    齐都王子不理,背着她低头忙活,过了一会儿转身,手里多了一件金丝软甲,原来不是想跑是在帮忙想办法。

    池问柳接过软甲掂了掂,很轻,也够结实,可不知道能拿来干嘛,因为这只是件护心甲,就算是件双XX也不够大,顾得了头顾不了胳膊,怎么也护不住全身。

    齐都王子示意她套在头上。

    池问柳迟疑一下,齐都王子已经抓过来替她戴好了,原来软甲上另外有鲛丝连接,从里面系好就是个口袋,套在头上连胸带颈都能护住,鲛丝透明还不影响视物。

    “不错啊,”池问柳伸手扯扯,护身带遮脸,隐蔽效果很赞,刚想拿出小镜子照照,手上已被带上双同样材质的手套,直护到肩下,这回全套了,捅马蜂窝都不怕。

    “你还真有准备啊,”池问柳高兴的拍他一下,“全套的,是不是上来过,被这些东西扎过?”看这一套,明显是对付这些刺棘果的。

    齐都王子谦虚的笑笑,也不否认。

    “那我走了!”池问柳高兴的说。

    “不带我吗?”齐都王子大吃一惊。

    “你还有吗?”池问柳也大吃一惊,

    齐都王子:“你可以先进去,然后再扔出来给我不就好了。”

    池问柳:吓一跳,还以为王子同学是哆啦A梦,

    池问柳有点不好意思,也不便表示反对,其实齐都王子不进去也行,她刚才确实没想过带他,说到过河拆桥,拆的也未免太直球了。

    “好的好的,”她连忙答应,假装也是这么想的,转身就要去钻迷宫。

    “这里,”齐都王子把她拉到拐角处,借着月光和灯光,那里有一个明显的缺口,能钻进条狗。

    池问柳亳不犹豫钻了进去。

    齐都王子也毫不费力钻了进去,收好软甲说,“出来不用了,我知道机关在哪里。”

    池问柳:“嗯嗯。”有些桥,虽然大部分时很拉胯,也还是比没有的强。

    房子主人似乎对这里的机关很自信,里面没有再设置障碍,甚至连一个守卫都没有,循着灯光,他们很快来到一间屋子后,屋子里有人在说话,声音都很熟悉,两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趴上窗缝。

    烛龙,火盆。

    灯光虽然昏暗,屋子里却是暖意融融,炭火给相对而坐的两人身上都添上一层淡淡的赤金色,袅袅而升的沉香更使这私密对晤的场景显出一丝暧昧风光。

    池问柳瞪大了眼睛。

    软榻上,百里国师一改平日素装,穿着套极艳丽的衣裳,想是屋中炭火烧的热,竟赤着双脚,连袜子也没有穿,烛光下一双阡足分外雪白耀眼,而柔软布料下起伏的曲线,身材更是傲人,露得真是不少。

    她伸出一根小指拔弄面前酒杯,有意无意低头,露出颈下一抹娇红亵衣。眼梢微挑,画着长长的远山眉,似含无限春意。

    这样的百里国师,对任的一个正常男人来说,无一例外都会联想到一种睡觉的家俱,就连池问柳看了,都瞳孔放大,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旁边却传来小桥同志使劲的呼吸声。

    “良宵难得,公子何以如此狠心!”百里国师开口,声音更是媚入骨髓。

    “国师不必客气,在下自是想好了来的。”

    烛光下,画寻花的脸也染上一层金色,睫毛映着灯影显然格外密长,却始终半垂半低,看不清眸色,声音倒是一贯的稳。

    “是啊,”百里国师拿起酒喝了一口,坐正了身子,“我却没想到你会来得这么快,怎么,扰了别人清梦,连个歉字都不打算说吗?”

    画寻花:“百里国师琐事冗繁,就扰了也算不上清梦吧,何况,我相信你并无入梦,亦在盼着等着。”

    “放肆!”

    咣当一声,百里国师摔了杯子,酒水溅上热炭发出嘶啦一声,瞬间化烟,百里国师目光曈曈,亦燃起两簇火焰。

    画寻花抬手,挪开杯子,缓缓拂去衣边酒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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